梅雨在A市长大,即使这几年在杭州工作生活,可依然对这个城市的各家美食如数家珍,当下就指着前面的路说道:“这里是中山西路,拐个弯儿就到了鹤鸣路,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呱呱餐厅,他们家的牛蛙超好吃的。”
于是,三个人就去了那家餐厅。池念没有开车,跟着她二人坐了8路公交车,乘两站就到了。
梅雨今早起来没吃早饭,只喝了一瓶牛奶,午饭的时间点又是在车上度过的,可谓是粒米未进,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看着一桌的美味,直流口水,立即拿起筷子夹一块牛蛙肉丢进嘴里,嚼了三下就吞到肚子里,“你们快吃啊!”
时以宁不饿,动筷不多,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的菜的确好吃,心里夸梅雨选的餐厅果然不错。
池念难得表现得如今天这般健谈,而且说话极具风雅幽默,他是学广告出身,对美术、动画、动漫都颇有见解。梅雨在动漫杂志社工作,平日里欣赏惯了各种画作,所以两人很谈得来。
“你有喜欢的动漫吗?”梅雨问道。
“以前觉得宫崎骏的还不错,后来又发现其实他也很商业化。”
梅雨点头,“我小时候很喜欢CLAMP,喜欢他们的华丽,可长大后就越来越觉得他们华而不实。相比较而言,宫崎骏更加朴实,他讲究内涵。”
池念反驳道:“有时候,他所讲究的内涵恰恰是商业化的表现,既满足了自己的对品位的追求,也迎合了大众。人们在谈到宫崎骏时,往往会说到他作品中的人文信仰。他是大师,有资本同时追求商业和理想。可现实中,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种资本。”
“所以你其实真正喜欢的不是宫崎骏或是他的动漫,而是他的两者兼得。”时以宁插言道。
池念拿起杯子喝了口啤酒,哈出一股气,“或许吧!我当初毕业刚踏入职场工作,设计案子时总追求广告的艺术性,可是我认为完美的东西,每次都会被上司枪毙掉。那会儿年轻气盛的,终于有一天走进上司的办公室,跟他争执了起来,再后来我就不干了,回了国自己创业。其实换了地方也一样,别人让你设计产品广告是为了让产品更好更快得卖出去,哪个商家花钱是让消费者欣赏艺术的?苦头吃多了,也就慢慢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现在也很现实很商业?”梅雨问道。
“我就一平民老百姓,难道你叫我拿着画笔摆摊去喝西北风?”
“扑哧”,时以宁首先笑了出来,紧接着,三人同笑。
吃到差不多,基本上是他们俩在说话,有时候时以宁也插两句。
一顿饭下来,梅雨拍拍肚皮,餍足地笑道:“今天吃的真开心。”
池念举手招来服务员,打开皮夹付钱。梅雨阻拦道:“是我要来这里吃饭的,当然是我付账。”
池念不管,执意付了账,“在男士面前,女士千万别抢先,这是一种礼貌。”
从餐厅出来,池念要回公司,他的车还在大厦的车库。等他走后,梅雨急忙拉过时以宁,“你刚才看到了没有?他的皮夹子里有张女孩子的照片!那是他女朋友吗?”
时以宁摇头,她只知池念目前单身,那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前女友吧!如此念念不忘地把照片放在皮夹子里,看来他应该非常喜欢那个女孩。
周末,张芸出门到美容会所做保养去了,时以宁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齐格走过来,呡了呡嘴,方说道:“晚上看电影去不去?”
时以宁听后微微一怔,目光茫然地从电视上移开,看了一眼齐格又重新回到电视上,“我一般不去电影院看电影,有什么电影网络上都可以观看。”
“新上档的电影网络上一般没有。”齐格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电视里放的是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的探索发现栏目,考古学家在河南地区发现了一座战国时期的古墓。
时以宁歪歪头,“谁说的,不是有枪版吗?它电影院一放,网上立刻就有了。”
枪版!齐格又气又奇又好笑,挑眉道:“你喜欢看枪版,能看得清楚吗?”
时以宁眨眨眼,“一般情况下不看,我对新电影不是那么热衷,过个几个月再在网上看高清的就可以了,不就差几个月吗?”
齐格问:“你有没有去过电影院?”
“去过,以前跟同学逃票溜进去过,后来被抓出来,就再也不去了。”
“你还有这样的经历!”齐格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你对电影院有阴影?”
时以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些天赶工,肩颈那里又出问题了,坐不舒服,睡不踏实的,“不是,只是我颈椎不好,在电影院的座位上坐久了,脖子不舒服。”其实根本原因是在这里。
“那你还天天面对电脑!”
“面对电脑就没事啊!”
齐格无语,过了一会儿,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下星期一,你的婚纱到了,妈让我们去试试,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就让裁缝赶紧改。”
“可是我要上班。”
“你可以请假。”见她有些不情不愿,齐格又道,“放心,半天能搞定的事情,在妈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不会太累的。我们也算是彩衣娱亲吧!”
他们两个哪时不是做样子?时以宁不再嘀咕,要配合当然是双方都参与。
丽莎美容会所。
张芸刚做完一个香薰SPA,从水汽氤氲的房间中走出来,身上只裹着一块白色浴巾,尽管已经不再年轻,可就是因为如此,女人更应善待自己。俯卧到一张长塌上,将背部完全交给按摩师。耳边是轻柔的瑜伽纯音乐,山林间泉水叮咚,大自然的优美声音让人身临其境,放松身心。
“你儿子的婚事忙得怎么样了?”景太太是张芸叫来一起做美容的,两人是手帕交,无话不谈。此刻,她仰卧着,阖眼,按摩师正在对她的头部进行按摩护理。
张芸亦闭着眼,今天的按摩师指法力道有些重,她口中哼哼道:“都是我在忙,那两人啊,就跟没事人一样,不过看他们相处,倒也平和。”
“我那天见过你儿媳妇了,很安静的一人,站在齐格身边,话不多,一看就知道不善应酬。你可别怪我多嘴啊,我总觉得他两人不合适。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是那样沉静的一个人,能跟齐格过下去?”
张芸慢悠悠道:“我就是喜欢这样安分的女孩子,若是齐格给我找来一个整天就知道咋呼咋呼的女人,我才不会同意呢!况且,你是知道我的心头病的。就冲着我那宝贝孙子,我也要让他们两个结婚。你我都是过来人,都晓得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可以过下去,一切都无妨。我那家里,那么大一栋房子,原来就我和齐格住,他要管理公司,三天两头地飞来飞去,和我能说说话的就只有陈阿姨,如今以宁母子俩搬进来,这日子过得实在多了。”
景太太莞尔,无声微笑道:“想当初,你也是生意场上的好手,要不是后来为了相夫教子,退出公司在家当全职太太,我看你现在肯定也是女强人一个。”
张芸面上冷冷的,自嘲:“还女强人呢!一门心思在这个家上,整天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还不是留不住男人。我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你了,你跟自诚这么多年,一直都甜甜蜜蜜,就没见你俩红过脸。你这些年经营那几家精品店,有时候顾不着家,自诚也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还鼎力支持,帮你跑前跑后的。”
说起自己的丈夫,景太太心中甜美。确实,比起张芸,她幸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