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就没有关系的吧？ 第6章 总有一天，这世上的人都会变成腐肉

东西，可是那些自诩清高的人却想着成为“东西”？他们，我们，都只是那些人眼里的垃圾，好像丢进污水里泡进福尔马林里才能发挥一点余热，产生自己耗尽一生才有的价值。

全擎不无讽刺地想，像他们这样的流浪者最适合做这种垃圾了。没有人在意，也不想有人在意。真是绝佳的目标。政府在白天伸不出手的地方，在夜晚就成为了他们狂欢的场所。所谓的议会只是资本之间的博弈，政客涂上鲜艳的颜料就想要代替他们流出的鲜血博取选票。

冷冽的光芒点着了全擎的眼睛，精致的果刀点缀着古典繁复的花纹，食指抚在刀尖上，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然而鲜艳的液体却好像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仿佛并不能满足这样的伤口。异人的瞳孔映照出银白色的刀，他反而更加用力地按下食指，只有伤痛更加剧烈才能够平复他波动的心绪。

“你···怎么回事？！”房门推开，韩年撞见他竖立的眼眸和满手的血色，一瞬愣怔，在虚空里划拨开屏幕，瞥了眼全擎又走开到走廊尽头拿上几个瓶子。“喏，快点包扎起来。”她拧起眉但关切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伤口。全擎没能改变瞳孔，僵硬着脸未答一句，接过韩年手里的药瓶盯了一阵，恍然间韩年似乎听见一声轻笑，她看着全擎重新睁开略带灰蓝色的眼睛，扬起脸张开明媚的笑。

“老全···”陆行砸吧着嘴撩起厚重的眼皮，“血···”青年的头发忽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乱了平静的面容。

“韩小姐，能否麻烦你出门买个早饭？”韩年无法拒绝这双剔透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就站在了房门外。

“奇怪，明明可以直接点好餐送来的···”她垂下眼，很快地舒展开眉眼，“那就皮蛋瘦肉粥好了。”

全擎望着韩年离开的背影，一双手攀着他的手臂拉近了距离。

“醒了？”他问青年，陈景晨低着眼没有说话，喑哑的嗓子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凑近食指的伤口舔了舔，进而含吮着指节。

“以后都只能这样吗？”陆行在一边，颇是担忧地坐直了身子。

“难道要用其他人的吗？”他看着陆行尴尬的神情，裂开嘴角，尖利的牙闪着银白的光点，没作其他的反应。陆行看着两人逐渐苍白的脸，沉默着抹去了青年额上的细汗。

“亲爱的，欢迎回家！”屋内想起男性平稳的声音，韩年站在玄关，拎着四个包裹夸张地笑：“这是我的管家。哈哈，挺好的是不是？”眼见这三人毫无反应，各自盯着一个方向，她只好向看着她的全擎搭话：“额···吃饭吗？”

“谢谢。”全擎微笑站起身，拎起包裹，扯开盖子，一股清香的味道充满了客厅，刺激着众人的味蕾。

然而另外两人并不敢动作。这样的香气已经埋葬在回忆里，似乎已经是死亡的飞蛾围着冰冷的白炽灯，守着看不见的太阳自我催眠。这好像是共同的记忆，两个人都想起从前在墙壁外、在厨房里，这些阔别太久的场景里听见欢欣的语言、闻见动人的气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叹的日子。

“过来吃饭。”全擎喊过这一声，推着韩年拉开椅子坐下，收拾着餐具等待另两人坐下。

“我们3天后就会离开。”韩年看着全擎真诚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快的吗？···”她看着陆行疑惑的神色，声音弱了下来。下一秒满不在乎地说：“嗯，早点走挺好的，别给我惹麻烦就好。”她看着身边默默吹开热气喝粥的青年，心底复杂的情绪被她压制下来。

“哈，当初是谁说着别给她惹麻烦的？”陆行戏谑道，搅开皮蛋，正要喝下一口粥。

“那是看你们这么可怜，还带着个孩子，多难过呀？”韩年涨红着脸，愠色的眼睛嘲讽着陆行。

“我们不会添麻烦的。”全擎警告地瞥了一眼陆行，陆行没趣地放下勺子，重新搅着粥。他转头苦笑，表示自己的歉意。

“没事的，只是希望你不要透露我们的行踪。”

韩年沉默着。

“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陈景晨忽然出声，把对面的陆行吓了一跳：“小陈···你”

“好。”韩年偏头看着陈景晨，舒了口气。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惊诧一个沉默，抿紧唇畔，试探着问道：“可以吗？”

全擎凝视着开口后又无言喝粥的陈景晨，打破了不安的氛围：“可以的。”

他笼起手指，又缓缓放开。对面的女孩释怀地笑，身边的陆行嚷嚷着反对，一时又招起女孩的争论。全擎盯着热腾腾的粥，挑起一根肉丝。害怕落下更害怕进入未知的地方去，只好维持着现状，保持着孤独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然而陈景晨却破坏了他的想法，看来她还有别的用处···他抬头，韩年和陆行吵得激烈，像是他从前一起流浪的伙伴。只有这样的争吵才能证明他们热烈地活着，争着抢罐头，争着逃出栅栏，争着掀开取暖的棉衣招呼着他，争着扯开绳索让他跑开，争着在黑暗的街角被追上。他躲在尽头的工厂废墟，听见两声枪响。咔哒、咔哒，他盯着手上的血失去了面色，连带着脚上似乎沾满了腥味。

“总有一天，这世上的人都会变成腐肉。”微弱的童声充满了单纯的恶意，但全擎看着他的面庞流满了泪水，捧着母亲苍白的手臂喃喃自语。“要吃了吗？别吃头就行。”他颤抖的声音引来了暗处几双眼睛。全擎最终点燃了火苗，拉着伙伴跑了出去。他回头望着那些人在火焰中抢食着肉。那股泥土的腥臭他觉得恶心，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也逃不开这股味道。

他笑着开口，调笑着陆行，然而耳朵里只有空洞的风声和嘶鸣。

【0351，请求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