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湘站住,看着谢万法,这个书生总是一惊一炸地,还不如他四岁的书童稳重。
书生继续挥着手:“我郭姨决对不会一声不响就擅自离开黄州,她参加的七日霞光团,费用很高的,这才过了两天,只看了不到一半的风景,用脚后跟想,都不可能离开,但青灯客栈的老板颠倒黑白,强词夺理,非说我郭姨回上都了。黄姑娘,这个青灯客栈绝对有问题。”
黄湘背着手:“向道司府报过案吗?”
书生怒道:“黄姑娘是知道的,那个狗官,恨不得吃我肉,喝我血,怎么可能为我的事立案操心,他那些狗衙役直接推了,说怕影响两界邦交,不干预魔域观光团内部的人员安排。”
百里高香奇怪道:“官府这是穷成什么样子了,竟然发展魔族来这里旅游观光,就不怕出事吗?”
小书童,也就是十青庙被废的那位主神,闻言解释道:“在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黄州,不管你是来自仙界,还是魔域,亦或是其他几界,身上所带原著法力会完全消失,包括这里的神,所有神力全依赖于百姓香火。而来此的其他人,与当地百姓一样,凡人一个,出事也局限于普通争执,不会出现力量不对等的恶**件。”
黄湘转向玄青冬:“这两天你听到的那些东西里,有什么凶杀案的剧情吗?”
玄青冬摇头:“声音太多了,除非很特别的,不然根本分不清。”
黄湘指指机甲香火车:“挤挤吧,咱们一起去青灯客栈看看。”
青灯客栈位于车站附近,门前种植着高大的垂柳,一位年轻人穿白色春衫,打着把折扇,站在树下,脸上自带笑意。
谢万法跳下车,指着年轻人:“他就是这家客栈老板,一个骗子。”
年轻人摇着扇子笑道:“三位姑娘都是大人物,可不要被一个疯子牵着鼻子走,郭纯英来到这里后,第一天身体就感到不适,这种情况很多,她因为要见谢家夫人,坚持了三天才离开,并且她离开是我是看见了的。如此正常的一件事,被这疯子想像得像出了人命官司似的,我遇上这么个被害妄想症,也是倒了大霉了。”
谢万法开始大喊:“他就是个骗子,郭姨绝不可能离开,她和我还约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来这里,就是看我来的,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我知道她现在已经死了,因为我闻不到半点她的气息,黄姑娘,你们快上去查一查,不然他们就要毁尸灭迹了。”
黄湘冲摇扇子的年轻老板点头:“怎么称呼?上去一起看看吧。”
年轻人连忙行礼:“在下于微微,姑娘请。”
百里高香是个长腿个子很高的小姑娘,她低头看着身边这位娇小玲珑的于微微:“小于啊,去把这个月的来客名册和账本拿过来,我看一下。”
于微微仰头:“好的,百里姑娘。”
三楼方向,有六个窗子同时打开,有人探头探脑地往下张望,黄湘一抬头,六个脑袋瞬间缩回去,窗子又同时关上,快得像没发生什么一样。
黄湘转向于微微:“于老板,三楼那六个房间住着谁?”
于微微笑笑:“黄姑娘,他们是和郭纯英一个观光团来的,这六个魔域人很胆小听话,带着去哪儿就看哪儿,比咱们本地的小孩儿还乖的。”
黄湘笑:“莫不是傻子吧?”
于微微摇头:“不。他们畏惧此地神的力量。”
玄青冬摸着两个大青眼圈,老谋深算道:“我看是装疯卖傻,扮猪吃老虎。”
于微微笑着摇头,拿纸扇子指指三楼:“三位姑娘,咱们那就直接先上三楼吧,郭纯英的房间也和他们六个的挨着。”
上了楼梯,于微微指指转角处第一个房间:“这就是郭纯英的房间了,你们看,她的衣服行礼都带走了,地面干净整齐,床铺被子也叠得好好的,明显就是玩够了想回家了的样子啊。”
一阵血腥气扑鼻而来,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确实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房间中央。
于微微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黄湘抱起胳膊:“叫够了吧?说说,怎么个情况?”
于微微捂着嘴,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声音发飘地解释:“昨天集合去看荧光,郭纯英说身体不舒服,没去,她同行的六个伙伴都可以作证。晚上,有清扫的老婆婆还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买药,她当时说不需要,然后大家就都睡了,今天六个人说累了,休息一天,便都没出去,直到谢家公子前来寻人,他也上来看了,并没有见到人,是不是谢公子?您说句话。”
谢万法红着眼走上前,跪在地上,抱着没皮的尸体嚎啕大哭,状态如初见时癫狂,小书童走上前扶着他,悄悄地在他耳边念着什么东西,书生很快头一歪,睡了过去。
黄湘走上前,仔细打量着这具尸体,全身的皮肤都被整个剥掉,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她的左手扭曲地蜷缩着,紧紧握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黄湘蹲下,慢慢掰开她的左手,看到一支快要捏碎了的口红,造型精美独特,她就着光线举着,眯起了眼睛。
房间里其他地方,空空余也,郭纯英的衣服行礼,观光护照全部不见了。
黄湘把口红用手帕包了,放进口袋:“百里,小玄,咱们去其他六人的房间看看。”
半天没有应答,黄湘走出房间一看,两个女孩正抱着肚子在楼梯处吐得一塌糊涂。
黄湘无奈道:“你们两个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去把道司大人请到这里来。”
百里高香和玄青冬捂着嘴往下跑:“谢小师姐大恩大德。”
黄湘开始查询同行的六个伙伴。
第一个,开着门,拿着郭纯英的一件绿褂子,正在慌张地把往自己行李箱里塞,看到黄湘,愣住,手里举着那件绿褂子,像在展示赃品。
第二个,也开着门,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支珠花,缓缓转过身来,像生物镜下的慢镜头,确实保证黄湘能清楚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第三个,猛地拉开门,看到黄湘,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脱裤子,女式的裢子只能到他的大腿,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被裤子拌倒了,他趴在地上,后抬着两条腿,在空气中蹬啊蹬,那条绿色的女裤确定正好与走过来的黄湘正对上眼。
第四个,敲了半天门才姗姗打开,手里提着一个行李袋,粉红色的女式的,里面装的却是自己一个大男人的衣物,他眼睛乱飘,在粉红色妇包和黄湘之间,来回提示着。
第五个,开着门,咸鱼躺在床上,胸前放着女姓的东西,肚子上也放着点女性的东西,绣着鸳鸯啥的,他粗大的手掌在两件东西上来回抚摸,不时发出震天的淫/笑,听到黄湘的脚步,他夸张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两件东西捂到嘴上,瞪着一双被抓的奸/夫眼珠子,怕怕地看着背着手的小女孩。
第六个,黄湘刚举手,门正好开了,他流着泪,双手举起,扑通跪倒,裸着的上身血迹斑斑:“对不起,郭纯英是我杀的,她的灵魂与我同在。”
其他五个人跑出房间,带着赃物,气愤道:“无凭无证的,空口一说是你就是你啊?青天大黄姑娘,我们六个人中,就他没有作案证据,还请您明断。”
黄湘背着手,呵呵:“没人展示下郭纯英的皮肤吗?谁能拿出来,我就信是他杀的。”
六个人异口异声抢答:“被我吃了。”“被我扔了。”“被我烧了。”“被我卖了。”“被我埋了。”“被我淹了。”
黄湘朝外指指:“吃了的烧了的出局,扔了的卖了的埋了的淹了的,去找回来。”
两人不服,继续上诉:“真正恶毒的杀人犯是不会留下证据的,好不容易扒下的皮,不吃不烧,还放在身上向官府展示不成?”
黄湘指指他两身上的衣服和包:“这又怎么讲?”
两人颓丧道:“这东西贵啊,没舍得扔,所以,我们也只是个稍微拙劣的杀手。”
黄湘转身,看着于微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清扫卫生的婆婆,今天还没来做工吧?”
于微微瞪大眼睛:“黄姑娘怎么知道的?她平时这个时候早来半个时辰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见个影。”
黄湘:“不会有影了,派人去看看吧,她死得比郭纯英还早,不出意外,也是被剥了皮。”
于微微连忙让小伙计去查。
六个人相互看着,突然异口同声道:“我只杀了郭纯英,没杀此地的婆婆。”
陈青楚背着手走上来:“杀了同类,只进我道司监狱,刑期三年,与其花巨资才能以观光团的名义来这里,还得听从管理只待七天,免费坐大牢三年确实比较实惠。但杀了当地人,进得可是审司大人的刀雀,就你们几个的水平,撑不了三天便死翘翘了,这六个小魔头,坏得还行,有点小心计,但不多。”
很快,小伙计跑回来,报告:“婆婆死了,被扒了皮,和郭姑娘一样,躺在地上,只是身上血迹要干一点,确实是死得更早一些。”
【行啊宿主,很会分析嘛】
【连环帽子戏法,小伎俩】
【业务能力还在,不错】
【小意思】
黄湘从兜里里掏出口红,递到陈青楚面前:“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陈青楚瞪了她一眼,故意高声道:“黄姑娘聪明,与我不谋而合呀。你们六个胆大包天的魔头,为了多在此地滞留几天,竟然残忍杀害同类,嫁祸给本地老婆婆,若不严格处罚,以后的观光团都跟着学,将会混乱不堪,那才是真地影响两界邦交。”
六个人跪倒在地,连连摆手:“不是我们啊,郭纯英是我们的头,能力比我们要高级很多,我们哪有杀她的能力,只是看着她已经死了,想最后利用一把,反正是为魔哉谋福利,大人明断,青天大黄姑娘,您说句话啊。”
陈青楚没给黄湘说话的机会,他迅速在空中画出一串古怪的字符,地上六人便消失不见,就如上次在谢府那个青明丫头的操作一样。
黄湘瞪着他:“就这么青天白日地,明目张胆地,制造冤假错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