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上 第20章 城主府

什么叫“本来会，可叶渊如果成亲，就不会了”？

谢长安眨着双好看的眼睛，满脸疑惑。可孟玉寒却一笑而过，似乎不想继续下去，他拎着酒壶走到窗前，双眼看向远方，忽地又叹了口气：“又下雪了啊。”

谢长安惊疑了一声，也走到窗前，与孟玉寒并肩而站。下雪的冰域有一种格外的朦胧感，似是水墨画晕染而开，天地之间非黑即白。可因大婚，家家户户门前点缀着喜庆的红色，给单调的冰域增添了一份艳丽多姿的色彩。

“看那边！”孟玉寒突然出声，谢长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远处的磅礴建筑。

“那就是城主府。叶渊成亲那天，城主府对外开放，届时小谢兄弟也可以进去一饱眼福。不是我夸张，冰域最美的景色都在城主府，而府中的梅林和碧落阁更是一绝。”

谢长安对于孟玉寒对他奇奇怪怪的称呼已经免疫，他努力瞪大了眼睛，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依稀辨认出城主府有一个高耸入云的阁楼，想必就是碧落阁了。

“怎么个绝法？”

孟玉寒先是哈哈笑了一声，随后灌了口酒，故意卖关子道：“小谢兄弟还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眼得好，我可是描绘不出。”

谢长安呵呵笑了两声，没搭话。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长安出来久了，再不回去师父得着急了。”说话时，身体慢慢向后转，“今日多谢孟兄招待，等来日有空，长安再与孟兄不醉不归。”

话说得好听，可谢长安心中却不这么想，可千万别再和孟玉寒碰上了，裴清此次前来冰域，可是有要事，若被孟玉寒搅和了，他才真的要吐血。

孟玉寒听后并未拦他，只笑着说：“那我就在凌霄客栈等着小谢兄弟。”

凌霄客栈？他可不知道在哪。

谢长安毫不在意的打开门，走出去，又将门关上。慢走了几步后随即加快步伐，他眼下只想快些见到裴清。下楼的速度快了些，便没注意到拐角走来的一行人，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谢长安眼看着要和人撞上，便立刻收起脚步，身子一扭，飞了出去，随后轻盈地落在大堂中间的高台上。

他抬起手在胸前抱拳，对着楼上的一行人说了句抱歉。为首的那人年纪不大，穿着宝蓝色云锦长袍，在能冻死人的天气中手上还抓这把缎面折扇，看到谢长安后，眼中露出鄙夷之情，用折扇挡在鼻前，说了句“乡野村夫也能随便进琼浆楼？”说完，也不等谢长安有所反应，拉起身旁一个个子娇小，穿着鹅黄色羽衣的女子继续向前走。

“容容，我们走。”

那位被唤作“容容”的女子一步三回头，最后看到谢长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小声开口：“阿琰哥哥，刚才那个人的轻功好厉害啊。”

谢琰神色冷淡，不快地吐出四个字：“不过如此。”梅夕容缩了缩肩膀，终是将那句“他长得和你有一点像”吞进肚中。

谢长安虽然听到了那句话，却也没放在心上，出了酒楼后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雪没有前几日大，却依旧迷人眼，不一会儿，谢长安的眉间已挂满了霜雪。他伸手拂去睫毛上的水珠，加快脚上的步伐。

在快要回到小院时，他在巷子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鬼鬼祟祟地穿梭在没有人的小巷中，谢长安没有迟疑，紧跟了上去。

那日裴清和他说开后，他其实一直在找时机和裴清说他在长乐镇石洞中遇到的事情，可奈何裴清一直有事要忙，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河神娶亲是以女子之血灌养一盆名叫红莲的植物，谢长安之前不知此红莲与裴清嘴中巫医谷红莲是否一样，可他今日却在这冰域深巷碰到那个在石洞中逃走的人，他不得不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冰域有红莲，长乐镇的石洞中也有红莲，而将石洞红莲带走的人如今又出现在了冰域。

谢长安敛着眉，一路跟着那男子。他轻功极好，落在雪地上也没发出一丝声音。最后，他跟着男子停在了一处宅院的后门。他看到男子一声长一声短敲响了门，随后门被人从里打开，男子一个侧身钻了进去，进去前还小心翼翼查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跟着后才关上门。

等谢长安确定门后人无人时，他才从角落里出来，抬眼看了下紧闭的大门，掠起轻功，向院内飞去，然后落在了一处假山后面。

假山在院子的西北角，是视线盲区，谢长安站定后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才缓缓探出头，观察起四周。这是一处很大的院子，似乎无人看守，院中种满了梅花，此时在冰域外虽还是炎炎酷暑，可在冰域却已迎来了第二场雪，连梅花都已完全盛放。

艳丽的红梅在漫天飞雪的衬托下，格外美丽。一呼一吸间，皆是梅花的清冽之味，夹杂着沁人心脾的冷意，令人闻之不忘。

红梅林中有一道新鲜的脚印，谢长安沿着那道脚印，悄无声息地向梅林中间走去。走了很久，都没能走出梅林，他抬头望了下灰蒙蒙的天，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谢长安脚步一顿，找了棵树干粗壮的梅花树躲了起来。

“夫人见笑了，如歌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敢邀功。”

“如歌如此谦虚，倒让我有些难办了。渊儿能娶你为妻，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夫人莫取笑如歌，能嫁给渊哥哥为妻，才是我的福气呢。”年轻女子说完后声音顿了下，随后有些紧张地开口：“夫人，外面天寒地冻，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吹了风染上风寒。”她说完后，谢长安便听到一阵她们离去的脚步声，等声音几乎听不到，他才从树后出来，看向刚才那帮人待过的地方。

那是一处地势较高的小土坡，坡上建着一个亭子，亭子上写着三个大字，“留白亭”，看来是供人赏雪赏梅的地方。

脚步的痕迹从亭子处便开始变得杂乱无章，谢长安无从下手，便只能先离开。他想，得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裴清，这可能会成为他们此行的一个变数。

他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回到裴清身边。只是梅林太大，刚才的脚印已被大雪重新覆盖，谢长安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他定了定心神，不管是否会暴露自己，掠起轻功站到一株梅花枝丫上，然后便看清了整个梅花林。

梅林真的很大很大，大到看不见边际，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梅林中央。他着急地在雪色中找到出口，然后便看到了梅林东南角的高大建筑。

他心一紧，想起方才孟玉寒的话，“府中的梅林和碧落阁更是一绝”。梅林是他脚下的梅林，而碧落阁便是不远处用冰石雕刻堆砌而成的建筑。

所以，这里是城主府！

他皱起眉，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杀意袭来，他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挡在身前，然后调整气息，落到了另一棵梅花树上。他站稳身姿看向来人，只见来人一袭黑衣，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在看到谢长安的时候，明显一顿，随后笑着说：“原来是你！”话音未落，便又举起手中的长剑向谢长安袭来。

谢长安一边想着男子话中的意思，一边举剑迎敌。黑衣人出招迅速狠厉，招招皆下得死手，谢长安不敢再分心，只能一心一意与男子交手。

他的武功是裴清亲自教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已学有所成，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没有放水的情况下，祁霄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他也能在裴清手下撑过三十招，可是为什么他面对眼前的黑衣人时，却毫无招架之力。

就好像，那个黑衣人能轻易看透他的招数，转而攻击他招数中的破绽之处。谢长安连连败退，喉咙间涌起一股血腥味，他强压下去，然后举起手中的剑，正面迎敌。黑衣人似乎没料到他这个动作，稍稍一顿，谢长安便抓住了机会，扭着身子向黑衣人右臂刺去。黑衣人立刻倒转身体，一个轻功落在了谢长安右后方。

谢长安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他看清了黑衣人使用的轻功招数，正是洛神步，是裴清亲自教他的洛神步！而这个黑衣人为什么会洛神步？

他愣神之际，黑衣人便举起剑，向他心口刺去，谢长安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刺破他的胸膛，瞬间，温热的红色液体从他心口喷涌而出，他看向刺进心口的剑，神色痛苦，张嘴缓缓说道：“是你！”

是你杀了小芸一家！

可他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倒下前，他看到黑衣人终于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脸，可他来不及想，黑暗便吞噬了他的意识。

而此时在小院中的裴清，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热的跳动，他将怀中的青玉拿出，便看到青玉里的蛊虫在剧烈的挣扎，最后被归于平静，毫无声息。

他心一阵绞痛，立刻向门外飞去。

祁霄不明所以的拦住了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清摊开手中的青玉，祁霄一看，连连后退了几步，嘴中说道：“怎么会，怎么会，长安不是出门去买驴肉火烧了吗，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