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南骏城热闹非凡,或许是来了不少江湖上的能人异士,随处可见玩杂耍的,卖艺的。
鸿运客栈,卢燕飞离开客房,“你们几个守好了,一步也不许离开,我去楼下喝个酒。”卢燕飞丢下话往楼下走去,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而卢燕飞的房间里确实还有个人,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带了面遮外面又罩了个帷帽。烛火摇晃了一下,窗户猛得打开,随即跃入一个人影,此人身着道袍,拂尘甩在手臂上,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好久不见啊。”
那人没有作声,放在桌案上的手倒是攥紧了几分,“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认不出啊。”
道士脸一转恢复平常的样子,南孤雁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这样可就要被满江湖追杀了,想我江湖神算子三言两语就能让江湖血雨腥风,如今却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南孤雁话语中尽是不甘,他眼神坚毅有信心卷土重来。
坐在南孤雁对面的人稳如磐石,肩膀都不曾抖一下,气息沉稳如泰山,“你就是搅弄太多风雨了,自己也被卷入风雨之中了。”
南孤雁轻笑,拂尘压在桌案上,“你裹成这样偷偷跑来南骏城就不怕也卷入风雨中?”
男人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不紧不慢地说道,“周追影出现了,我自然得亲自来看看。”
南孤雁冷哼,眼中迸发出的寒光带着恨意,“他已经消失那么久了,真真假假,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摘星楼的诡计,故意把江湖上的人引过来搞个大事。”
男人,“以我对高月澜的了解他断然不会这么做。”
南孤雁大笑,捋着胡须问道,“活傀的事败露后他已经没有退路,你觉得他不会狗急跳墙?高月澜现在可是穷途末路了,他要再不为自己打算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男人还是那副镇静自若的样子,“狗急跳墙也好,穷途末路也罢,他现在即便能翻起风浪以摘星楼在江湖上的恶名谁会信他?”
南孤雁阴沉沉冷笑,“可是你我的非议也不小,一旦他把事情抖露出去我和你谁也讨不到便宜,到时候我们三个就是鱼死网破。”
男人不屑地轻哼,“他也配和我鱼死网破,真是高看自己了。”
南孤雁倾着身子,紧盯着男人,“那我呢?如果高月澜真打算和你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你会不会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
烛火跳动着,房间里虽是亮堂一片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南孤雁笑着,眼中寒光毕现,像一把出鞘的刀,男人低头笑了一声,“我和你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你手里还攥着我不少把柄,我岂会推你出去当替死鬼。”
南孤雁仰头一串长笑,目光并未缓和几分,“记得便是,如果我死了一定会拉个人垫背,闹到如今这个局面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咱们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次应该可以彻底铲除摘星楼了吧?”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我目的不在摘星楼而是摘星秘籍和周追影。”
巧了,南孤雁的目的也在摘星楼和周追影,但是南孤雁有自己的打算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周追影消失了那么久,突然显露行踪,我觉得有诈。”
男人倒是同意这一点儿,“必然是有诈,他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要把我们都引来。”
南孤雁不屑地扯了下唇角,“他还想等着我们自相残杀坐收渔利不成?”
男人,“我看他正有这个打算,现在这个局面很显然是周追影想要的。”
南孤雁更为轻蔑了,“他能想到难道咱们就不会想到?周追影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们。”
男人还是没有动,只是张开手掌盯着手上的老茧,“你我能想到但是高月澜未必能想到,周追影放出消息把武林人士都引来了,造成一种围剿摘星楼的假象,我们和高月澜又早已分道扬镳,你说高月澜这时候会怎么想。”
南孤雁,“高月澜还想狗急跳墙?我看未必,你会在他张嘴之前就让他再也不能说话。”
男人没有南孤雁如此笃定,“地煞已经全部归位,摘星楼天地玄黄四阶杀手蠢蠢欲动,我现在连他在何处都不知道,或许他早已不在摘星楼,藏身在某处看我们打得头破血流呢。”
南孤雁,“你想怎么样?”
男人,“先探清楚高月澜到底在不在摘星楼,至于周追影的行踪我会派人去寻。”
南孤雁甩起拂尘,“那就这样,你我分头行动,对了,周追影那个养女带着傲临霜的两个徒弟已经到了南骏城。”
男人叹气,“不要管他们了,解决周追影和高月澜才是首要。”
南孤雁又想起来在蜂谷的时候,那把红叶伞划过眼前的恐惧,“周追影的养女会用红叶伞,这个江湖上除了傲临霜和她两个徒弟没有第三人。”
男人,“你还怀疑傲临霜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找你寻仇不成?”
南孤雁干笑一声,“若是有鬼我早死了,先行一步。”
窗户一开南孤雁不见了踪影,屋里又安静得像空无一人。南孤雁重新戴上假面,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身后不远处一黑衣男子长身玉立,戴着斗笠紧随其后。
南孤雁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人,并没有加快脚步赶紧离开,反而在路边的小摊旁停了下来,买了把蒲扇,丢下银子转身没入小贩身后的暗巷里。
南孤雁沿着墙根快步疾走,由远及近那人踩着墙壁飞奔而来,速度快得南孤雁心惊,转身一拂尘甩过去,黑影从这面墙跳到了另一面墙,双脚踩着墙壁,仿佛悬空站在墙上,南孤雁心头一惊,呼吸跟着重了几分,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是一等一的高手。
南孤雁甩起拂尘,“敢问兄台哪条道儿上的人,黑灯瞎火得跟着我一个穷酸道士作甚。”巷子又深又黑,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人不是悬空立在墙壁之上的,而是用一杆长枪顶着腰部立在墙上,乘着天黑造成的一种假象。
南孤雁心沉到了谷底,手心冒冷汗,因为他看到了那杆长枪心头一颤,“是你!”
“是我,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可惜啊,天太黑了。”男人话音刚落,南孤雁就感觉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他忙后撤三步,面前好似风雪刮过,长枪带起的刚劲强风刮得人脸生疼。
南孤雁拂尘一甩,数枚钢针四散开来,他乘机跳上房顶,踩得墙瓦乱飞,刚才袭击他的人并没有跟上来,显然只是来打声招呼,南孤雁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客栈里,傲临霜酒足饭饱,吃得太饱了坐下都难受,言无月吃了药刚睡着。
陆一一将打探到的消息分享给傲临霜,“城里的消息又多又杂,几乎是一天一变,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傲临霜拍着肚皮,“可以肯定摘星楼的杀手已经全部就位,南骏城里应该有三股势力,混杂的江湖人士,为摘星秘籍而来,摘星楼是一股力量,而另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应该就是武林山庄那些了,他们到底是来维护秩序的还是等着坐收渔利的?”
陆一一,“我看分明就是来坐收渔利的,飞云十二骑到了南骏城只会吃喝,什么也不管,还不如柳叶门上心。”
傲临霜有些犯困,“南孤雁有线索了吗?”
陆一一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没有这个老狐狸的消息,真不知道他到底躲哪儿去了。”
傲临霜,“不见得是躲了,我猜他应该已经改头换面混进来了。不过飞云十二骑的反应确实不对劲儿,不和其他门派交换消息,到处吃吃喝喝,肯定有鬼。”
言无星匆忙从外面回来,“鸿运客栈有情况,卢燕飞在大堂喝得昏天暗地,但是却派了飞云十二骑严密守在自己的房门外。”
傲临霜打了个哈欠,“看来他的房间里必然藏了个宝贝。”
言无星,“我围着客栈绕了一圈,守得实在太严密了,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傲临霜坐起来,“看来不是藏了个宝贝是藏了个人。”
言无星也觉得是藏了个人,“藏得会是谁呢?”
傲临霜,“一个让飞云十二骑看护的人,我猜焦百川来了。”
言无星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不可能,“周追影重出江湖的消息早已传遍武林,南骏城聚集的人都是抢夺摘星秘籍的,焦百川有充分的理由来南骏城,何必躲躲藏藏?”
傲临霜,“正大光明的来容易成箭靶子,暗地里来却能坐山观虎斗。如果焦百川来了,那么南孤雁必然会设法和他碰面。”
“客官有您的信。”门外是店小二的声音。
陆一一去开门,店小二递上一封信,“有位客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信封上没有署名,陆一一将信将疑,“何人托付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