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得撕心裂肺,嗓子几近沙哑,而孟清明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叶献灵拼命朝着凹地冲过去,他想哪怕有一线的希望他也要唤醒哪怕其中一个人,他看到那个正在被掩埋的是周江南。
而他紧闭着双眼,看上去就像是死了,可是他的胸膛还在起伏,他还活着!
原来这就是“五行血幻术”的残忍之处,他是被活埋的!
他想要冲着他喊,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躺在里面明明可以反抗,可他并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不是刚逃出来吗?
明明已经化险为夷了,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制造这个阵法,况且还是以这么痛苦的方式死去?
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为什么要选择去死,就算是为了保护镇上的人和小闻语,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除非,他们——
他看向还在不停朝着坑内填土的孟清明和时津寻,他们的眼中都有泪在打转,孟清明胸口的月白色长衫上有鲜血在蔓延。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冒着虚汗。
而一旁的时津寻同样面容憔悴。
难道他们的枪伤根本就没有完全好?
是因为自知回天乏术,所以才决定用这一副残躯再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吗?
叶献灵站在一个先知者的角度,他想到了31年之后的十几年,整个中国都陷进了战乱中。
他们是从南京出来的,石湫镇距离南京城又十分近,如果不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造了这个阵法,37年的那场南京大屠杀,或许不止是他们,这里的很多人都会命丧黄泉。
孟清明是一个算命先生,或者他早就料到了以后的事情,也或许他只是简单的想要给年幼的小闻语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国家中留下一片净土。
叶献灵放弃了反抗,他像那些村民一样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或许他此时也陷了进去。
是用五个人的命来拯救这整个镇子的人,还是去救这五个很有可能活不久的人来让整个镇子的人面对他们应该面对的未来?
不对啊!
他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啊!
他应该唤醒他们啊!
有这些人阻止他根本没办法去唤醒他们,而且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多次陷进去无法清醒的分析事实,更何况是正在与他们共情的梅择他们呢。
他必须另找突破口!
他看了一圈周围,突然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时州梦!
她去哪了?!
余晚秋死的时候,她还在,周江南是她那么在乎的人,为什么不来看他最后一眼?
是因为无法面对吗?
可即便是这样,这是最后一面啊,以后再也见不到了,难道她独自一个人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按照“五行血幻术”的阵法设置,还有三个地方,南地墓园的火刑、西边的金枪之死、东边的木刑……
按照前两个人的死法,可以大致推测出,火刑一定是被活活烧死,金枪则是自己主动跳进去刺穿胸膛的,而木刑很有可能是被杖毙的……
而除了木刑需要有人帮忙之外,另外两个都可以自己完成。
时州梦会是去哪里呢?
南地墓园还是西边呢?
不管了!
先去一个地方!
叶献灵最终决定先去西边的火刑看看,如果这里没有人,那就一定是在南地墓园,就算来不及阻止时州梦的死,但是他至少可以守株待兔,因为最后一个人的死一定是在这两个地方其中一个。
而这个术法一定是孟清明提出来的,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赴死的。
那也就是梅择不是在南地墓园体验死亡那就是在西边。
所以他去南地墓园,如果时州梦在那里他说不定可以救下她,而这中间孟清明他们一定会先去东边执行木刑,这个时间差正好可以让他从南地墓园跑到西边唤醒梅择!
是的,梅择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后的底牌,他总是要先保住他的。
他很快在大脑中计划好了这一切,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朝着南地墓园的方向跑去。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可当他气喘吁吁跑到南地墓园的时候,眼前已经燃起了一片大火,而时州梦正站在火边,她抬脚就要朝着火海跳。
叶献灵站在她身后五米远的位置喊道:“李妍!”
他喊了那个与时州梦共情的女孩的名字,时州梦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叶献灵,眼里有些迷茫。
叶献灵慢慢朝她靠近:“别跳,你听我说,李妍,你不是时州梦,这只是她的回忆,你是在她的意识中,你快醒醒,不然就真的醒不过来了你不是说要回家的吗?”
时州梦望着他,头微微动了动,她似乎并不知道叶献灵在说什么,她的眼中有泪溢出来:“回家……我再也回不去了,周大哥他现在一定很难受,这一生我们不能相守白头,此刻的共赴黄泉我也知足了……”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朝着火海跳去,叶献灵飞奔过去也只拽到了她的衣服一角:“李妍!”
他看着时州梦的身体逐渐被火海吞没,最后只在她的嘴型中读出了一句话:“我这不值钱的命,也能做到至少一件有用的事。”
又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叶献灵抓着那一角撕掉的衣服,指甲几乎嵌进血肉里。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个人都救不了……
他看着眼前的时州梦逐渐与火焰融为一体,他不知道现在与她共情的李妍怎么样了,他只是想到了梅择,他不行!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朝着西边拼了命一般的跑过去。
心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老子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做成一件事!
他跑到西边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建好了一个长方形墓地,而那个用来盖上的石板就在一旁放着,那墓地里插着一杆长枪,尖利的枪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