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就慢慢看。”说话间,谢明微顺便将无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他的眼睛上,那双眼睛与他对视后,下意识瞥向无离,似是自觉自己错了,又赶紧转回来与他对视。
无离也感觉到了谢明微耐人寻味的打量,原本低伏在桌上观察法器的姿势变成了正常坐姿。薛远诀终于瞧出了问题,无离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异样,温和的笑怎么看怎么奇怪,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浑身紧绷起来,紧盯着无离的眼睛。
“钟去,看来你还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啊,不愿离不愿别的。”
谢明微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后也懒得再胡扯,他挥手就将净莲灯藏进衣袖里,挑眉打量起对面的人。
“不错,你比我这侄儿要聪明多了。”钟去点点头,用以伪装的幻术散去,那张与钟朝陵相似的脸出现在二人眼前,薛远诀毫不犹豫随心拔剑指向他。
“朝陵,这么对拿剑指着长辈可不好。”
钟去似是不太能接受小侄儿拔剑指向他的行为,语气带了些愠怒,“出去找你爹去,你身边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人表面上是自己兄长的道侣,实际上只是“帮助”他兄长守城的同谋,这同谋给他的感觉可真熟悉啊,白发……
“住嘴!他不是叛徒——”薛远诀停顿了一下,“这点就赢了你,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不管是他还是钟朝陵,都信任了身边的人。
“你……”钟去倒是没料到钟朝陵会这么急切地维护一个向来不对付的人,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几人僵持了没多久,几人便发现了不对劲,楼里太安静了,还有这里的鬼气太多了,不是一只鬼能办到的,在这么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不该会这样。
谢明微面色严肃,他侧身看了一眼薛远诀,薛远诀颔首回应,随即从护栏前跳下楼去。他刚到一楼,原本人来人往的地方瞬间变得空荡荡。
可恶,竟然被幻术耍了两次。
他抬头看了一下楼上,便冲出去。谢明微的安排让他有些不能理解,他不喜欢分头行动,但一切都安排好了,反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去完成谢明微的指令。
直到薛远诀走远了,谢明微才起身背着手走到无别身边,他掏出一把纸扇戳了戳他的脖子,无别僵硬地转头瞪他,脖子有些歪的过分,像断掉了一样。
钟去按住他正乱戳的手,用力拉开,“你是从鬼域来的,可以帮我吗?”
语气斩钉截铁,容不得谢明微多装一会儿。
谢明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在一旁歪头跟无别眼对眼,“那又怎样?”
“先别说这个,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炼化自己的身体的?”
……
“谁说我要跟你打?”
谢明微一脚将钟去丢进李吾宁的剑里,又将剑包裹好收起来。跟这老东西纠缠了几天,他现在烦躁不已。
不过,当前他还有事要做。
不容歇息,他便直奔城主府那座最高的阁楼,还好李吾宁的修为和体力幻境都给他了。不过有一点不太好,李吾宁将封印自己修为的法阵阵眼扔到剑里存放,幻境也学着干仅留的那点保命修为他还使不出来。
感受到体内充沛且蠢蠢欲动的鬼气,他感到浑身舒坦,只要拥有力量,不管正邪都容易让人沉迷,他现在还真想先去恢复自身力量。
谢明微穿行在房顶上,越过几座房子,城中静悄悄的,街上不时有黑衣修士走过。靠近城主府,他停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观察了一下,城主府上方的大阵还在,说明下面的东西都还好,不过……
谢明微加快脚步去到目的地,低头俯视着城主府各处。
城主府中张灯结彩,但大多数的灯都透着红光,与夜空那抹血月一样充满诡异。类似人形的黑影密密麻麻一片,除了阵法边缘,其他地方可以说都被那些东西填满了,连这座阁楼下面是挤作一团的黑影,他稍微放出神识便能听到各种刺耳的哀嚎声。
嘶,又是跟鬼域有关的东西。
顶谢明微顺着心中指引,跃下屋顶,刚下去那些黑影就贴上来。
他慢慢控制鬼气将其引出,那些在鬼叫的黑影这才给他让出一个位置。这座楼引渡灵气供养法阵,但也因其负责作为中心,承受下面那些东西的攻击最多,裂缝肯定会经常出现,他可以在这附近找一下。
李吾宁当初的想法在此时通过幻境传到谢明微心中,他越放松,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越多。亏的他还一直保持清醒。
他走到阁楼入口,脚步一转就迈向右边那座栩栩如生的金乌雕像,若是观察细致些,便能看见那上面附着的黑雾。谢明微伸手拂去那些东西,嘴里默念起一直盘旋在他脑海的话。
眼前突然一黑,脚下的石板下陷,一切都太突然,包括疼痛。那些他以为早就消失的痛苦情绪涌上心头,心口压抑到胀痛,谢明微道心已毁,此时要跟随指引,又要留有神智,一进入下面的极恶之地那亡魂恶灵就趁需而入。
周围都是漆黑一片,谢明微感觉到脚下的石板还在下坠,他半跪于地,深呼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只是那些情绪仍然影响了他的思考。
谢明微紧闭双眼,嘴里念起清心咒,借李吾宁的“力量”,他又分心倾听身边那些杂乱的的声音,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大笑,这些声音又多又杂,他调动身上的鬼气帮助自己抵抗恶念的侵蚀。
下坠的时间太久,而谢明微又无法感知何处为落地点,他咬舌尖阻挡疼痛过后带来的困意,一直被他挂在后背的那把长剑抖动起来,他能接收到剑的共鸣,但他不想去拿它。但理智还是战胜心中的不安,他在下坠速度加快时,猛地将剑抽出鞘,手腕一转将剑插入脚下石板。
叮
“这个老东西,城底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他竟然带几个小修士就安心地守了,现在瞒不住又把我们推出来送死!”
仅容三人通过的地道里,有两个蓝衣修士拎着剑往一边走去,年纪看起来稍大的男修咬牙切齿不停咒骂着钟流,旁边的女修叹了叹气,“钟城主也是为了那些百姓,既然师弟师妹们都平安离开了,我们先与帮帮钟城主吧。”
“你就爱心软,要不是你在,我肯定跑。”
“师兄你才不会……”
李吾宁等两人走远,这才收了阵法进到地道里。
他边跟着那两人走,边打量起这里。整条地道大概是没什么特别的了,上下左右的石壁上皆画满符纹,红色纹路盖住更为繁密的黑纹。两边石壁上每隔九尺便有一处凹进去的壁龛,里面的白烛也有阵法痕迹。
毕竟是封印恶鬼的地方,李吾宁作为半只鬼也不敢挑战其威力,他将自己体内鬼气收得半点不漏。
进来时还是不敢放松,他走的很慢,警惕的那些符文阵法倒也没有什么动静,李吾宁却心生疑惑了。
这么多阵法都是克制那些恶鬼怨气的,他就半点影响都没有吗?
他握紧手中的剑,抬步继续跟上去,剑鸣声就在这时突然出现在耳边,手中剑抖个不停,不是他的剑,这附近的剑主看来伤得不轻,剑鸣竟然强到能影响他的剑。
“钟流,你能修好吗?老子挡不住了!”说着,一道黑影从水中扑上来,黑衣男子摸了把胡子,两手挥刀将行散。
钟流蹲在那棵树下,手中那面乌木罗盘与插在一旁的长剑之间连了数条金线般的东西,他不语,两指并起指着罗盘不停比划着。
在他又砍了几只怨鬼后,钟流才得空擦去额头的汗,“如果能挡住那几个领头的玩意,三日内必定安全。”
罗靖闻言大惊,他瞪着钟流脸都气红一片,“三日?我要死几遍了,你这老不死的最好说到做到。”
钟流不理会耳边的骂声,专注着修补阵眼。他也想骂,想他以前是不精阵术的。
“父亲,小叔叔回来了。”钟朝陵
钟流回头看了自己儿子一下,又转回头,语气有些责怪道:“才那么些废物就让你流血了,你以后要怎么独当一面?”
“还有,那个畜生不配你叫一声‘小叔叔’,你心软就永远赢不了别人。”
“父亲,我……”钟朝陵擦去脸上的血,那道从眉骨划到脖颈的伤有些深,他擦一下就涌出不少血。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攥紧手中剑才能让他感到慰藉。钟流也不等他说话,有些烦躁地吼他去守地这里唯一个入口。
“这样也守不好的话你以后别想当城主。”
“是。”
钟朝陵得到命令,低垂的眼角上扬,眼中又燃起亮光,他撩起衣摆擦去剑上沾的污血,转身走进石道里。身后两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互相呛对方,两人忙碌中还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钟朝陵感到一些安心。
上面被逃跑出去的怨鬼邪气侵扰,钟朝陵从楼里跑出来后马上带着府中修士斩杀,他和其他来拍卖会的修士尽全力才控制住局面,但还是死了很多普通人。期间钟去带着一只恶鬼与他相斗,钟朝流不敌,让人逃了去,他不会再放走一个敌人了。
钟朝陵倾听起周围的声音,在他五感尽出之时,剑尖划过地面的滋啦声在安静的地道里十分明显。
好了,我又复活了,会努力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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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