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烟灭......
裴颜的承诺一下子让山轻河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他一时自嘲,觉得自己点儿背到家,穿越一把没有各种外挂光环也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一堆一堆破事。
一时又茫然无措,心道好不容易有个神仙一样的师父抱大腿,却要每天担心他看破红尘,羽化登仙。
现在好了,直接开启地狱模式!
难道这就是修仙界的顶流大男主剧本?
山轻河掐了下眉心,觉得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
“害怕了?”裴颜气定神闲问道。
“我要说不怕,师父也不信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错综复杂的掌纹,突然有点心酸,“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我......”
名利场几度沉浮,大大小小的事他也经历了很多。但这种一言不合就灰飞烟灭的生死局还是生平头一遭。
灰飞烟灭,灰飞烟灭......
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山轻河用力咬了下舌尖,恢复三分神志。他相信命运没道理让他费劲巴拉来到这又轻而易举死掉。更没必要让神仙一样的裴颜给一个炮灰铺路陪葬。
这其中一定另有深意。
山轻河不服。他凛然抬眸,语气坚毅:“请师父教我破解之道。”
“福祸相依。”裴颜语气和缓,散发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静静注视面前的年轻男子,用目光抚平他眉间的险峻山峰,“世间万法自成阴阳,这是烦难也是幸事。从今往后,每一步该如何抉择,你要细细思量。”
裴颜的话犹如仙乐清音,一层层涤去山轻河心中的混沌。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意外拜来的师父好似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青松,又似乌云下金光不散的旭日。整个人安静祥和,自有一股镇定自若的强大能量,于无形中诏告着何为天地之道。
山轻河在裴颜座下心绪渐宁。
凝望裴颜,他听见窗外仙鹤长鸣,棠梨花落。
闻茶香悠悠,檀香袅袅。
仿佛只是呼吸着他身边的空气,便可神思清明,五感灵妙。同处一室便可精神百倍,无所畏惧。
“师父说得对,是福是祸,只在一念之间。”动荡不安的心一寸寸重归静定。山轻河望向师父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仰慕之色。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1】
裴颜容貌本就清逸出尘,此刻在山轻河眼中更如湖光映雪,点点微光。山轻河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蹭到裴颜身边,仿佛离他越近便越安心。
“但我觉得,能拥有神魔大陆最强、最好的师父,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
裴颜沉默一二,未曾想山轻河心思跳转如此之快,才满腹心事,突然又拍起马屁来。但窥他眉宇沉静庄重,不似人前搬弄之态,心里这才略略开怀。
只是不能就这么让他肆意放纵下去。
裴颜闭了闭眼,叹道:
“爱徒,虽然你性子如此豁达为师甚感欣慰,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凌云宗每五年便要举办一次拜师大典,你切莫懒怠疏于修炼。”
说完,他瞥了一眼山轻河拉着自己袖口不放的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要是只会撒娇卖乖却没有真本事,那这个大师兄的位子、预备役亲亲真传的身份,就得拱手让人。
这山轻河岂能同意?
裴颜现在可不止是他师父,更是他的护身符,他的底牌。更何况他说,他愿意为了他灰飞烟灭。
既有此诺,山轻河怎肯让别人染指掠夺?
他忙不迭正襟危坐,指天起誓:“师父放心,我就是做了鬼,也要在凌尘殿立上‘凌云宗裴师尊首席真传弟子山轻河’的牌位!”
裴颜饮茶的手一顿,抬眼劝解:“......倒也不必如此。”
山轻河见他不信,便双手端起眼前热茶一饮而尽,仿佛饮下这世间最深沉、最珍贵的誓言。誓罢,山轻河目光灼灼地看他。裴颜被他看得别扭,微微埋首,唇边却缀了一层掩饰不住的笑。
是夜,山轻河一个人上了青冥峰后山。他聚精会神走了很远,直到接近宗门边界,才偶然发现一对荧光跃过丛间。
他立刻追上,谁知离得越近,白日里那股炽热之痛便愈发明显。直觉告诉他最好赶紧离开,但想到裴颜那句“灰飞烟灭”,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走下去。
“喵~”
有动静!
山轻河握紧拳头循去,一阵穿花拂柳后,被几双萤火般的绿眼睛钉在原地。这诡异的场面让山轻河浑身一震。想到额间印记,他重又生出几分勇气,试探道:
“在下山轻河,请问......”
“哼。”一道尖酸的女人声音从附近传来,“惺惺作态。现在求饶未免晚了一些。”
说话间,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自暗夜中走了出来。如果忽略她身后一条巨大无比的毛绒尾巴,这女子堪称倾城绝色。
山轻河后退半步,眯了下眼,心底陡然升起一缕怪异:凌云宗山门结界由三大长老合力布置,这妖孽是怎么进来的?
他摆摆手试图缓和气氛:“不,我不是来求饶的,我是来帮你讨公道的,只要你交出......”
话未说完,猫妖爆发一声不人不鬼的尖叫:“公道?我呸!”
猫妖瞳孔竖立,毛发尽张,嘶声喑哑:“你们凌云宗妄称名门正派,实则都是道貌岸然的恶鬼!杀了我那么多徒子徒孙,个个剥皮抽筋,生取妖丹!吃其肉,喝其血!将它们百般凌虐至死!真是好不狠毒!”
“今日我必叫你血债血偿!”猫妖狂吼一声,亮出一双长约十寸的锐甲,号声仿若刀剑齐鸣叫人头痛欲裂。山轻河哪里懂什么仙法符咒?只能本能地用双手握拳护在身前。
迫在眉睫之际,只听“当啷!”一声,猫妖似乎撞到结界般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山轻河吃了一惊,未及反应,那猫妖竟像活见鬼了一样看着他,口中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接着逃命一样撒腿就跑,竟连徒子徒孙的血海深仇也顾不得了。
“等等!”
山轻河大喝一声,一心想拦下猫妖破解妖毒,甫一抬手,那猫妖竟像受到吸引一般无法控制地被吸附过来。可她分明一脸恐惧,生怕靠近山轻河,于是不惜拼死一搏,使劲浑身解数以求脱身,以至周身皮毛大块脱落,竟露出那血淋淋的皮肉来。
如此血腥的场景令山轻河又惊又怕几欲作呕。他诧异地翻过掌心。却把猫妖吸附得更近。眼看那鲜血淋漓的东西就要沾到自己怀里,山轻河瞬间一阵反胃,顿时懊悔自己不该一个人摸黑擒妖。
可叹的是那猫妖竟比他还要害怕!
她一改先前凶狠残忍的表现,只剩一连串凄厉地嘶吼与哀鸣,使得不见天日的密林越发渗人。山轻河更是被猫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温热、跳动、湿哒哒血淋淋的皮肉黏在掌心,散发腥臭血气,想甩甩不掉,想逃逃不了,吓得他只能跟着猫妖一起大声嚎叫。
惊恐混乱中,一人一妖两两相望,竟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绝望。
几番挣扎后,山轻河被猫妖剥皮抽筋一样的可怖模样吓得跌倒在地,抱头大喊裴颜的名字。霎时,一道金光“倏”得一亮,猫妖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金圈轰然震开,覆压于十丈开外,被捆缚在地时,周身还飘着一层金光闪闪的符文。
山轻河从指缝往外看,只见那猫妖被困在阵中,起初还挣扎嘶吼,随后力气越来越小,很快便褪去人形,化为一只小腿大的紫瞳白猫,趴在地上“喵喵”叫个不停。
发生了什么?
重如擂鼓的心跳还在继续,山轻河大气不敢喘,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远远超出了他对“降妖除魔”的理解。
“师父......”山轻河回过神,“师父!”
他慌乱地爬起身,不顾一身一脸的泥,疯狂地在黑色树林里逃窜,仿佛身后有一条毒蛇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咬上来。
“山轻河。”
裴颜的声音在云端响起,山轻河脚下踉跄,抬头果见裴颜在十余丈高的一片竹叶上娉婷而立。只见裴颜白衣胜雪,神色淡漠,仿佛只是天地间一个匆匆过客,无意闯入眼下这局乱棋。
“师父......”山轻河仰望那抹冷月银光,喘息未停,心中一块石头却已缓缓落地。
裴颜音色如水:“去魄。”
裴颜长袖一挥,一片金光罩住白猫全身,瞳中邪异的紫光渐渐消散,一眨眼变成一只普通猫儿,蹦跳着逃走,失去踪迹。
就,完了?
山轻河呆呆看着裴颜的身影,他脑海里准备的一百种应急方案一个都没用上,就被裴颜弹指间化解了。裴颜难道真的是神?山轻河心里恍惚闪过一个疑问。
“师父你来了!”危机化解,山轻河松了口气。
死里逃生的恐惧让他迫不及待向裴颜靠近。裴颜则自茂林修竹间飘然而落,仙姿缥缈,从容不迫。仿佛方才的一场惊慌连他的发丝都不曾拨动分毫。
他向山轻河摊开掌心,一颗白玛瑙似的珠子在他掌心发出清幽光芒。
山轻河凑近去看:“这是?”
“妖丹。已化去妖气。”
“哦哦?”山轻河好奇伸手。
他接过来欲要把玩,不料那珠子却自他手中突然发出一抹红光,接着自然爆裂。
山轻河猝不及防,下意识逃向裴颜。裴颜亦面露惊讶,一手将山轻河护住,一手捻指成决,那仿佛有生命一样的红光便被毫不留情地毁灭殆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顷刻化为虚无。
“师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出招,也第一次见你如此凶残......”山轻河躲在他身后惊魂未定,手里不自觉攥紧裴颜双臂。
裴颜闻言微微愕然,随即飞快敛去肃杀之气,又恢复了往日闲云野鹤的模样。顺带还把手臂从他怀里抽了出来。山轻河怀里一空,顿觉一阵微妙的委屈,对猫妖之举义愤填膺:
“这猫妖看着白白胖胖,心思竟如此歹毒,居然还留了一手!”
见裴颜迟迟没有回应,回头一望,才发现裴颜柳眉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他一把捏住山轻河的手腕,下重力探了几息。山轻河被他拉扯着贴近,几乎鼻息交错,不觉放轻了声音:
“师父放心,我没事。”
“嗯。”裴颜松开手,神色微缓,“此事已了,你先回去。”
山轻河还想说什么,裴颜却点地而起,双手为笔,灵力为阵,顷刻间,将整个山门的防御结界提升了一个等级。层层金莲次第绽放,声势浩大无法言喻凌云山漆黑的夜空顿时因裴颜的阵法而灿如白昼。山门中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萦绕其间的充沛灵力,无不心生惊叹欢呼雀跃,甚至有低阶弟子因此突破瓶颈,修为大涨。
即便连尚未开始正式修行的山轻河,都明显感觉自己筋骨一轻,胸中流淌着一股清澈凉意,弹指间已非昔日凡身。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显感觉自己在一瞬间脱胎换骨。不仅更有力量,连身心内外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由内而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安定。
就好像......就好像沾染了裴颜的气息,身体里留下了他的一部分一样。
山轻河心跳如雷,头晕目眩,好半天不适应这幅身躯,不断摩挲自己浑身上下,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居然就这么轻轻松被一阵送入筑基之境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宛如谪仙的裴颜,终于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神魔大陆上,普通人与修士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云泥之别。
仅凭一人之力强化山门结界、灵力浑厚普养几百弟子、让无数低阶修士睡梦中更进一层——
这就是裴颜,神魔大陆上最强的修真之人。
半步渡劫。
一步真仙。
山轻河伫立在月光下,为这荡气回肠地场面所深深震撼,他沉默无言,久久无法回神。
“师父......”
山轻河看到裴颜在半空中冲他点了点头,接着便往大长老的凌浮峰方向去了。而山门结界散发出的深厚灵力依旧在他身边缠绕不绝,让他不得不为这奇迹一样的场景目眩神迷。
待裴颜走后,他悄悄释放出灵华一瞧:原本如襁褓婴儿一般的灵华本质已经一夜之间进化为一个四五岁的稚子,扎着小辫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手抓来抓去,仿佛半空中有什么吸引他注意的玩具。连那层照在他身上的红光也消失不见了。
如今,他的灵华只剩下一片水一样的澄澈温润,与裴颜的灵华属性一脉相承。
山轻河收起灵华,一步一步缓缓踏上回凌尘殿的路。但这一次脚下的路仿佛不是坚硬的山石,而是柔软的云朵,几乎不用费一点力气便可以大步向前,风行电掣。
“这就是如履平地么......”
山轻河抬头望向繁星璀璨的夜空,心间尤有震撼未平。
今夜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如今再看凌云山的一草一木,他头一次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和信任。
他三两步奔下青冥峰,脚步越快,心里越激动。仿佛明天天一亮,整个世界就会与众不同。回到凌尘殿,他抓起佩剑,冲到百年梨树下疯了一样练起来。每走一式,都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先前练习时有多么巨大的不同:
支配自己的不再是所谓的肌肉力量,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能量在体内源源不绝运转。而且越是使用,他对这能量的掌控就越是强大,能量本身也越加浩瀚磅礴。
难怪,难怪谭镜轩一定要抢嫡传弟子的身份!
难怪谭峰宁可被人诟病也要杀了亲兄弟抢夺家主之位!
难怪裴颜久不出山依旧有号令神魔之威、只手遮天之势!
原来迈入修仙之门的力量是这么强大!这么令人着迷!
山轻河呼吸急促,心潮澎湃。一夜之间获得地覆天翻的惊人力量让他兴奋也让他迷茫。一炷香后,他一剑把弟子剑插在树下,靠着梨树重重跌坐下去。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他甚至感觉现在流的不是汗,而是灵力。
“难怪人人都想踏进这扇门。”山轻河喃喃自语,语气里的喜悦不由分说。
经此一事,他沉睡已久的野心再次蠢蠢欲动。想到自己依托裴颜之力轻而易举就迈入筑基境界,山轻河顿时更加高兴。
“师父。裴颜。裴师尊。”
念起那个名字,山轻河血流激涌,掌心滚烫。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夜一战会给他带来这么多惊喜。但比起捉到猫妖、迈入筑基,更让他高兴的是他终于见到了裴颜真正的模样。
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滋味实在是太震撼了!
“我要成为修士。”
“成为真仙。”
**像种子一样开始在他心底萌芽。而直到此时此刻,山轻河才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和价值。
他踏着月光一步一步走回寝殿,心中洋溢着无法熄灭的激动和期待,感觉自己终于在这个奇幻世界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躺在床上,看着洁白床帐,山轻河眼前又浮现裴颜一身白衣举重若轻的模样。回想起自拜师后裴颜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他突然从心底萌生一个荒诞而真切的想法。他猛地爬起来冲到门口,但想到裴颜还没回来,又心里一空,悻悻然坐回床上。
“师父,我入筑基了,师父......裴颜......”
山轻河一遍遍想着裴颜的名字,裴颜的声音,裴颜的一切。直到睡着,还怀揣巨大的激动和期待。
而他的每一声呼唤,每一个急促的心跳,全部一声不落地落在正在凌浮殿商议要事的裴颜耳中。听得他一阵耳热却只能强作镇定,冷着脸,继续和其他人商议近日的麻烦。
柳如云站在堂中,肃穆相待:“......既然宗主已有裁断,我也觉得卫鸣长老虐杀猫妖一事需得严惩,他的课就先停一停,执课长老的身份也暂且废除。宗门大阵出了如此重大的纰漏,整个青冥峰上下都要严查。”
二长老主管刑法,听闻卫鸣与妖界纠缠不清,气得恨不能直接杀了卫鸣清理门户,赵宜清按了几次才把膀大腰圆的二长老按住,这会儿累得额上冒汗,气喘吁吁:
“不止如此。卫鸣虽专擅药修实战,却并没有入大乘境界。连我尚且不知我们药修已经强到能破宗门大阵,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赵宜清的话引起了几人的沉思,这也是他们讨论了半日后最不愿接受、不愿相信的答案:凌云宗内出了和邪魔外道勾结的叛徒。
“查。”裴颜语气沉着,掷地有声。
宋束刀:“宗主放心,我肯定查清楚!卫鸣我直接带走,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裴颜没点头也没反对,一直看着门外逐渐深沉的墨色,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殿内烛火摇曳,劈啪作响。众人心情沉重,纷纷陷入沉默。
裴颜打破寂静:“二长老。”
“在!”
“查一查,”裴颜一顿,“谭镜轩。”
宋束刀一愣,俯首领命:“是!”
柳如云幽幽地忘了一眼自己这个从不愿多费一丝心思在宗门事物上的同门师弟,隐约感觉他有哪里变了。
踟躇间,林寂和佟蒿一起端着茶水走进来,两个长老弟子默默为坐上四人换了新茶。赵宜清看到徒弟来大长老这寻自己,顿时开心地笑了。一笑,他才想起这趟外出办事的事还没汇报,连忙蹦豆子一样把外面的事说了一通。
“什么?”裴颜恍然抬眸,“你说谁去了南边的镇子?”
赵宜清抱着手埋怨:“合着我刚才说了一大堆你没听见啊,才几天不见,你耳力就变差了?”
裴颜一直借着师徒印的力量观测山轻河破境后的反应,谁知有用的话没听到半句,反倒听了一堆“裴颜裴颜”的呓语惦念。听得他耳朵像被烫了一样隐隐发热。自然也就没注意赵宜清说了什么。
他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脸上的热意,却又被喉间的热茶烫到,上膛立刻烫出个泡。
裴颜眉头一簇,心里的一点温热霎时散尽。
赵宜清见裴颜面色不悦,只好又将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我方才说,谭峰谭家主比我们先一步去了南边查探,原来那边音信不通是有妖邪作祟,但是谭峰已经派人处理了,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如此甚好,”柳如云点点头,“盛京那边情况如何?姚家可是和景家之间有什么不妥?”
“没有,”赵宜清忙不迭喝口茶润润嗓子,“非但没有,景如是身边那个小姑娘前不久入了元婴初期,姚家夫人还亲自回去祝贺,送了不少贺礼。我瞅着人家亲近的很,好得和一家人一样。”
柳如云疑惑:“那就怪了,既然景姚两家亲好如旧,姚家今春又怎么会多番求援凌云宗呢?”
裴颜坐在上首突然出声:“柳如云,查一下最近五年凌云宗对外援助的物资档案。”
注:【1】出自《西宫秋怨》唐·王昌龄
注:【1】出自《西宫秋怨》唐·王昌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