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敌!”
楚宴清见到山择栖的一瞬间就确认了他的身份,立刻大喊一声,率先带领楚家弟子列阵在前。凌云宗紧随其后,由佟蒿代替山轻河的位置,带领众弟子与山择栖持剑相对。
在这个阵势下,一些有血性的门派,譬如佟家之流,不由分说便加入了战局。也有一些贪生怕死的,见大战在即便立刻躲去了后面。
秋沉看着黑白分明的两批人马嘲讽一笑,化出一道防护罩护住自家的人。既不上前,也不退后,抱着手作壁上观。
一旁的弟子问:“家主,咱们不去帮忙吗?”
“有什么可帮的,你没看裴颜都受伤了吗?”秋沉目光紧追在秦修宽肩窄腰蓄势待发的背影上,“老老实实坐下来看戏罢。”
景蝶儿冷哼一声,信步走进秋家的防御罩,面色不快,“秋家主还真是逍遥。”
秋沉眼波流转,目露狡黠:“我辈无德无能,既比不上英雄命短的景家主,也不想在别人的恩怨是非里搭上性命,只好成全裴师尊救世主的美名了。”
景蝶儿被戳痛处,顿时怒目:“你!”
“嘘,”秋沉神色一动,食指竖在唇边,“开始了。”
只见远处的山轻河踉跄站起,捂着胸口看了裴颜一眼,眼底情绪复杂至极:“有几分把握?”
裴颜摇摇头,目光锁定在山择栖身上:“万古邪魔一旦重生,整个魔族被压抑已久的力量都会随之觉醒。这些力量又与他互为表里,再加上我.....”
裴颜面露难色,没有说下去,山轻河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无岩洞内,裴颜被迫转嫁到山择栖身上的灵力几乎就是帮助万古邪魔重回世间的最强助力。而这世间能与裴颜抗衡的又有几人?如今这份力量到了昔日的魔尊身上,更是......
“现在该怎么办?”佟瑛不知换了一身轻甲,眉宇锋利,带着佟家人和楚宴清站在一起。她看着裴颜和山轻河面露哀伤神色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这师徒俩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山轻河怕是想孤注一掷,但师尊肯定不会同意,”楚宴清飞快分析,“如果我们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倾注一剑,或许还有两分胜算。”
“只有两分?”冷棠秀眉一紧,佟瑛也暗自摇头,须臾她回头看向佟蒿:“还记得佟家家训吗?”佟蒿一愣,重重地点头,“佟家是万古上仙钦定的传命之人,誓与邪魔奋战到底。”
一旁的秦修和赵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只要山轻河需要,他们会立刻冲上去,不计生死也要将此邪魔斩落马下!
可惜,山轻河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在连裴颜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间,山轻河已经一剑杀到魔尊面前。两股狂暴剑气一黑一蓝瞬间交织缠绕在一起,茧一样将二人紧紧围绕。在这巨大的剑气之上,众人只看得到一道蓝影和一道黑影不时闪现交锋:那是玉沙剑灵和魔尊佩剑的剑灵在厮杀缠斗。
“这就是剑灵觉醒吗?”林寂手心冒汗,下意识往三长老身边靠了靠,“师父,大师兄的火灵华算是被拔除体外了吗?”
赵宜清也正在琢磨这事。原本他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裴颜也许有办法暂时压制,没想到适得其反,一切都和他们当初预见的最坏的结果别无二致:双生灵华真的是邪魔转生,而裴颜也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赵宜清心情沉重,一向笑意洋洋的薄唇此刻紧紧抿为一线,“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了,我只想知道他们俩还能撑多久。”
果然,山轻河和魔尊的角逐很快就分出胜负——以裴颜冲入阵中将山轻河强行带出,而自己被山择栖一掌击落为代价。
起初根本没有人意识到那个从高空中怦然坠落的物体是什么。
也根本没有人往裴颜身上想。
直到山轻河崩溃地嘶吼响彻云霄,柳如云才大梦初醒,飞身托着顶级防护阵冲向地上那摊雪青色的物体。
下一刻,凌云宗所有人怒吼一声倾巢出动。楚宴清的九天玄凤鸣叫而至。佟家的剑阵、风流门的桃花阵、景家仅剩的几只灵兽和无数修仙世家的弟子纷纷举剑杀来。
山轻河撕心裂肺地哭喊转瞬淹没在杀气腾腾地混战里。
周围猝然出现的魔族宵小和修仙界众人打成一团,而山轻河抱着裴颜一点点冰凉的身体在乱战中几乎崩溃:
“师父!师父!来人,快来人!救他,救他......救他啊!!!”
“我知道我知道!”柳如云双手飞快结阵,无数个顶级疗愈阵法不要钱一样砸在裴颜身上。赵宜清也扔了剑,从袖里乾坤掏出炼丹炉,飞快地把一众神品丹熔炼成一颗闪着金光的丹丸,二话不说强行灌进裴颜嘴里。
“大师兄你冷静!有我师父在,裴师尊不会死的!”林寂一边搭脉,一边向柳如云禀告裴颜的情况,柳如云则依言落下不同法阵。
山轻河哆嗦着去探他的脉搏,手指因为恐惧而麻木,几次探不到,“怎么摸不到脉,怎么摸不到!”
“在这里!在跳的!”林寂用力把山轻河的手按在裴颜腕子上,声音带着哭腔,“大师兄我求你了,你千万冷静啊,师尊已经这样了,如果你再......我们该怎么办啊?”
林寂的话让迷乱崩溃的山轻河恢复几分神智,裴颜纤细的脉息也像一根游丝一般牵住了他几欲溃散的心。他艰难吞咽着干涩的喉咙,用衣角一点点擦干净他脸上的血,嘴唇打着颤,抓着不知谁的手胡乱地恳求:
“救他,救活他。让,让他和以前一样!”
柳如云撑着阵法重重地叹了一口:“从你入门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就知道!可是谁也拦不住,拦不住啊!”
山轻河浑身打颤,还陷在差一点失去裴颜的恐惧里无法自拔,听到这话,他茫然地抬起头,嚅动嘴唇:“什么?”
柳如云痛心疾首道:“我们一早就知道你命格有异。那时很多人都不同意收你进山门,是裴颜一力承担执意要收下你,否则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小鬼手里了!裴颜明知收你入门就是死路一条,还是——唉!真是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
“......”
原来是这样吗。
在一片纷乱厮杀的硝烟里,他突然想起初入门时裴颜说过的话——他说宁可自己灰飞烟灭,也会保着他一路前进。
那时他以为裴颜是为了让他安心才那么说。原来从那时起,裴颜就已经做好了今日的决定......
难怪,难怪后来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古怪又那么顺理成章!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是吗?”山轻河低下头,一滴泪砸在裴颜的眼皮上,顺着眼睫,慢慢从裴颜眼角滑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抱着裴颜低低地笑起来,引得众人侧目纷纷,直到林寂强行把他和裴颜分开,山轻河还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好像疯了一样。
林寂紧紧地拉着他的袖子,吓得直掉眼泪:“大师兄,你,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呀!”
山轻河不为所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四周兵荒马乱的一切,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许久,他空洞的目光恍恍惚惚地落在远处,魔怔一般吐出几个字:“楚......宴清......”
“什么?”林寂听不清,凑近他嘴边,“你要找楚家主吗?”
山轻河喃喃着站起,脸色灰败,却又一脸义无反顾:“交给他了......”
“交给他什么?大师兄你去哪!”林寂察觉不妙,反手拽了他一把,却被山轻河用力推开,跌坐在地。
柳如云想拦却没法腾出手,林寂早就吓得腿软,他爬了半天也站不起来,只能看着山轻河就这么拖着剑,一步一步走到乱局中央。看他穿过楚宴清的凤凰阵,踏过佟蒿佟瑛的家传剑阵,路过众多仙家宗门法器和灵剑交错飞舞的乱局——
直到停在山择栖面前,一剑拦下战败后欲上前再战的二长老宋束刀。
宋束刀负伤在身,胸前两条深可见骨的刀口还在淌血,对山轻河急声斥骂:“你干什么?你不是他的对手!下去!”
山轻河摇了摇头,强挡在宋束刀面前,剑指魔尊,脸色坚决。
山择栖不屑一笑:“怎么,想杀我?我身体里有一半裴颜的灵力,你拿什么杀我?”
“什么?魔尊身体里有裴师尊的灵力?怎么回事?”
“凌云宗真的叛出天道了?”
“不可能!裴师尊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山轻河脸色一寒。
山择栖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是把裴颜往绝路上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若众人认定山择栖的说法,将来谁还会相信裴颜?景如是死前的诛心之语若被坐实,不仅他山轻河成了铁板钉钉的邪魔外道,连裴颜也会落得一个沽名钓誉勾结魔道的罪名!届时凌云宗被毁,修仙界势必变成一盘散沙,将来不攻自破乾坤颠倒,一切都要栽到裴颜头上——
堂堂一步真仙反倒成了罪魁祸首,背上千古骂名!
这一刻山轻河终于确定:山择栖徘徊不去,就是为了毁掉裴颜!
卑鄙小人!当年万古上仙没把他挫骨扬灰,实是愚不可及!
“此事与裴颜无关!”山轻河爆喝一声,甩出玉沙,一剑插进脚下,“是我没有控制好体内的双生灵华,无意间放出了魔尊残魂!”
魔尊眯着眼冷笑一声。
山轻河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吼道:“是我酿成此祸,导致师父重伤被魔尊趁机窃取了他的灵力。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与我师父无关!”
“谁说与他无关?”
景蝶儿走出来神色愤恨:“若不是裴颜在天阙台为你阻挡神天问之责,此刻你和此妖魔早已神魂俱灭!裴颜就算不是有心也有包庇纵容之过,你们凌云宗休想置身事外!”
山轻河见景蝶儿还要攀扯,立刻恶声骂道:“若要这么算,景家主当年和魔族败类耳鬓厮磨十四年,更应该对魔族的计划心知肚明!她蓄意隐瞒十四年之久,你景家岂不是该被灭门!”
“你!”景蝶儿气急,提剑要杀,却被楚宴清一扇掀开,“景姑娘!裴师尊只是在救自己的徒弟,山轻河莫名身负魔尊残魂,他何尝不委屈冤枉!”
“哈哈哈哈,看你们自相残杀可比我亲自动手有趣多了。山轻河,你就好好尝一尝本尊当年尝过的滋味吧。”争执间,山择栖大笑一声,黄沙四起,瞬息逃离了众人的围堵。
宋束刀拦下想要继续追杀魔尊的人,盯着山轻河若有所思:“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和魔尊斗是以卵击石。”
山轻河默默望着裴颜倒下的方向,任凭各种难听的话在耳边响起。他用眼神阻止了想为他说话的秦修和佟瑛,默默昂首独立,想等裴颜醒来,见他最后一面。
渐渐地,人群见山轻河心虚无言,喧哗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众人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害怕,演变为对山轻河的愤怒不屑。很快,难听的话一声高过一声,连凌云宗里都有一些人用厌恶的目光打量着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若在当年,只怕山轻河早就像谭镜轩一样被师尊逐出山门了吧!”
有人应道:“算了吧,人家可是朱华仙君!又有化神之力,谁敢动他啊!”
“狗屁仙君,他分明就是邪魔转世!若不趁现在杀了他,难道等着将来天下将倾之时再后悔吗!?”
“哪轮得到咱们后悔呀?他师父只怕更后悔吧!”
“这可不好说,人家两人师徒情深,裴颜都能为了他徒弟去死!啧啧啧,这感情好的,裴颜怎么可能不偏私呢!”
楚宴清闻言恼怒不已,刚想上前就被佟蒿使劲拉了回来。看见佟蒿眼底的反对和犹豫,楚宴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良久,他摇摇头,心中为山轻河感到不值。但他深谙世态炎凉,未做争辩,只是默默拂去佟蒿的搭在自己腕上的手,径自离开了凌云宗众人。每走一步,都有唇亡齿寒的悲凉。
“楚家主,”林寂从人群后费力地挤进来,拽了拽他的衣角,楚宴清皱眉:“何事?”
林寂悄声将山轻河迷蒙中留下的话说了一遍,楚宴清一下子汗毛倒立。他猜到山轻河用意,想要上去阻止,回首却见山轻河已经和悄然转醒的裴颜无言相望。
二人俱是一脸惨白,宿命般对立在人群两端。
山轻河拔出玉沙,神色冰冷,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裴颜走去。
“裴颜,众人都说你对我疼爱至极,处处偏私。可谁又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少次差点死在你的冷漠无情之下。”
【师父,对不起。】
裴颜惊讶地瞪大双眼,发现自己左右耳分别听到两个来自山轻河的声音。
山轻河继续提剑向前,“你们只看到我风光无限,有谁知道我身上留下了多少伤,有谁知道我几次差点活不下来。而这些,都是拜我师父所赐。”
【能做你徒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裴颜咬着嘴唇神色凄然,靠在柳如云身上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
山轻河眼底含笑:“可是从我拜师那天起,像今日这样口诛笔伐就从来没断过。裴师尊,做你的弟子要承受的痛苦实非常人所能及啊。”
【可是我现在不想只做你的徒弟了。】
“不......轻河......不......”裴颜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嘴唇微动,拼命摇头,奈何伤势沉重,连想上前靠近自己的徒弟也不能,只能被柳如云使劲搀扶着站在原地。
“你我师徒二人,恩深义重也罢,虚情假意也罢,今日事已至此不如一并了结。”山轻河终于来到裴颜面前,像初见他时一样笑得春风满面,动人心弦。
“山轻河,你想干什么?”柳如云心一紧,护着裴颜低声质问。
“我能干什么呢?若不是师父,我恐怕至今连结丹都做不到。”
他微笑着看着裴颜,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悲哀,痛苦和无奈仿佛化为实质,一刀一刀捅得裴颜遍体鳞伤,可山轻河除了看着他,什么也不能做。
“我罪孽滔天闯下大祸,上愧天地下违师恩,唯有将这一切退还师门,才能勉强弥补。”
“山轻河!”裴颜撑着身子强行打断他。他的衣袍已经脏污,眼角眉梢俱是伤痕血迹,连已经变白的头发都因为失血过多而染上一层淡淡的血气。
山轻河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双眼,差点活活疼死过去。可他又不得不努力睁开眼,看着他说完最后的话。
凌迟之刑的滋味,今日他算是尝明白了。
裴颜挣扎着甩开柳如云走向他:“你若敢做出自残之事,为师再也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咳得厉害,当众呕出一口黑血。这一幕仿佛时光回溯一样,一下子和无岩玉璧上当年裴晗为山择栖之死吐血的旧事两相重叠。山轻河汗毛倒立,意识到冥冥中命运的安排:只怕当年裴晗和山择栖是什么结果,今日他和裴颜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山轻河闭上眼,听到心脏一片一片裂开。
须臾,他强忍心痛,缓缓将已经修成人形的水灵华召到眼前,不顾裴颜的阻拦,一掌虚无,震碎此身所有。
水灵华笑中带泪最后一次看向裴颜,接着缓缓消散在天地之间。
山轻河多少次死里逃生挣出来的化神之境,就这样被他亲手了断......
灵海已碎,此生再想踏上修仙之路,已绝无可能。
山轻河五脏俱损,破布一样摔倒在地,身体不住抽搐,那张一向好看到骄傲的脸上此刻血泪交织,竟显得有些恐怖了。
周围没有人敢说话,只有裴颜踉跄跌倒的声音吓得众人心尖又是一跳。
“山轻河......”裴颜几乎是恶狠狠地念出他的名字,那一瞬间,柳如云在他这个从不发火动怒的师弟脸上读出了“恨”的情绪。
“留魂!”
裴颜一把推开身边两个长老,起掌召剑,想要强行修补山轻河已经破碎的灵华,然而下一秒,一把剑比他更快、更凶、更狠地插进他两肋之间——
是玉沙。
这是裴颜当年下山后获得的第一把佩剑、也是他亲手送给山轻河的传承之剑。此刻,正稳稳当当没入他胸前,炸出一片血色之。,飞溅的血珠蹦进裴颜眼中,裴颜眼瞳被刺痛,再睁眼,竟流下两行血泪。
“裴颜,”山轻河跪在地上,只有两指勉强有力一动,只因玉沙已经认主,才召得出这最后一剑,“你这幅为了我好的样子......我真的......看够了。”
山轻河灵力已尽,修为全无,仙缘断灭。神剑玉沙自动从裴颜体内撤出,带出一抹血痕。
裴颜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玉沙这一剑并不深,甚至还不如裴颜自己早年历练时受得伤更重。可这一剑又实在是狠绝至极,生生斩断了他和山轻河之间最后的师徒之义。
裴颜久久低头不语,似乎被自己的弟子伤透了心。他再也没有看那人一眼。而山轻河也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片刻后,玉沙腾空而起,卸下一片清光,接着扭头飞回了裴颜身边。
裴颜把玉沙剑收回去了。
他靠在柳如云身上,没有看山轻河,只是抬起手虚停留在山轻河额间——那是当年拜师之时,他亲自赐给山轻河的师徒印记。
有此印者,受他保护,可避灾厄。
如今却全都不必了。
裴颜睫毛一颤,指尖一颤,将那莲花连皮带肉挖了下来。
【我爱你,裴颜。】
就在那一瞬间,裴颜冷不丁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他楞了一下,接着虚脱一样坠在地上,引起一片惊呼。闭眼前,他看见山轻河背对着他躺倒在地。血蜿蜒至他身前。像斩不断的缘,经过漫长的两万年仍未停息。
人群或沉默,或唏嘘。慨叹师徒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终斩断恩义,仙魔殊途。
毕竟谁又能想到呢?凌云山万人来朝的庆安年宴,竟会是这样一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