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时炉 第2章 蛊师出来了？

屋里气流暴动，像几股绳子扭在一起又迅速分散。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一个男童的声音：“庙太小了，容不下二位，还是请回吧。”

周长久双手抱胸环顾四周，她想感应男童的位置：“你们接愿望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这会想打发我们，哪这么容易？”

这时又有一个男童声音响起，带点祈求的语气：“怪我怪我，二位还是回吧...”

周长久这时候已经感应到了方位，随后说道：“想得美...”

男童继续说：“神灵姐姐...您的命我们不敢要...别为难我们...”

陆正莲：“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没听过吗？”

此刻又有女童声传来：“凡人是有**，你们神也有吗？”抛出的问题倒像是个求知的孩童口吻。

“当然有。”陆正莲随着声戏谑说道：“如果可以，我把我的命都给山鬼。只要他有本事实现我的愿望。”

声音怔住了，周长久明显的感知，几股气息的晃动，以及背后很长的气息流。

女童声：“你们想要的，山鬼帮不了。”

周长久笑了：“我们没说是什么...”

等了等，空气中没有回应。

陆正莲：“小鬼，你们能替山鬼做主？”

空气中还是没有回应，但是气流明显有了很大的波动，周长久放下手，给了陆正莲示意。

周遭安静了许久，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就只有山风过堂。

而这阵风好像一双手在轻抚着脸颊。

倏然，男童声女童声穿插，嘀咕着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像争辩着什么又像在求饶什么。

这时候的气流波动越来越大，屋内也随之狂风四起，木屋直接消失了。

陆正莲挡在了倒地的崔岩前面，周长久拿出法绳牵制住他们两个，把他们护在身后。

僵持了好一会。

片刻，周长久感觉到了四面气流的压迫，此前那股气息流像似一根线被拽走，她想去追...

然而：“老熟人啊，好久不见...”

清澈如水的少年音让两人顿时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

十二轮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鸟鸣声不断，远处的溪水在群山之间穿梭流淌，潺潺流水声让人有了一点平静气息。

陆正莲与周长久并排坐在望舒亭里，看着远处的山峦...

“他会是谁呢？”陆正莲自问：“他的老熟人是指谁？是阿久还是我？是我的话，那人又是谁呢？”

周长久皱个眉头仔细地想：“那股气流是真的熟悉...”

陆正莲问：“这声音你熟悉吗？”

周长久摇摇头。

陆正莲：“你能确定他是最后过来的？”

周长久点了点头：“对...只有最后那一阵风过来，我才有了那种久违感应。”

陆正莲：“那他所说的老熟人就是你了？”

周长久：“我也在想？总归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奇怪的是他的气流，好像是在?”她不确定。

陆正莲突然傻笑起来，那个笑还带点贱兮兮...

周长久不解地看着他这个行为。

随后，只见陆正莲仰起头，重重地哈了口气：“真开心，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周长久：“啊？”

陆正莲站起身，摆了摆手，又伸着懒腰大喊：啊~~~

“...”周长久：“你脑子被山鬼吸走了？”

陆正莲转身看着她兴奋地说：“还有人啊...不论认识你还是我，总归...”说着口气越发的兴奋，整个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还有人在啊...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那种...原来不是我一个人？”

周长久无语。

陆正莲继续说：“能找到他吗？我一定要跟他交朋友？”

周长久伸出右手指向他，不确定地问：“你？要跟他交朋友？”

陆正莲：“嗯。”

“你知道他谁吗？在山鬼庙的东西...就...”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述了，因为有个念头猜想从她的脑中闪过...

“嗯...”陆正莲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管他鬼啊神的...”

周长久看他的样子，也不忍心浇他冷水，猜想既然涌上来了，就要把它想通，不确定的事情还是要谨慎。转头看到昏睡的崔岩，带着一点柔和宠溺地口吻说：“你说这小祖宗非要跟过来干嘛？净添乱。”

陆正莲也过来看了看他说：“果果是跟他在一起走丢的，良心上他觉得有必要一起把他找回来，带着又不碍事，跟就跟呗...再说他也是长辈，保护晚辈是责任...”

周长久点了点头：“长辈真是好说辞...”

陆正莲突然严肃起来：“那不然呢？长辈都是喜欢操心的，就像我现在想着果果一样。”

周长久心想：本想岔开话题，真是哪一出都能刺激你...

不自觉，陆正莲的思绪被拉回见到陆果的那一天。

——

林深处，瘦瘦小小的一个身影窝在树根下，身上只有一个破旧麻布盖着，当时的陆果已经处于严重的脱水状态。

“怎么会有人跑来这里？”陆正莲不惑。

心生疑虑还是抱起了他，谁让他遇见了呢。动作温柔地生怕用点力就把他掐死了。

陆果醒了后，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像深不见底的黑潭，口中蹦出：“你是谁？”

那一刻，陆正莲心都软了。他是有多久没有与人产生羁绊了。

也许就是天意吧。

陆正莲的感情太久没有输出，最后决定陪陆果在人世间走这一趟。因为自己永远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模样，被渐渐长大的陆果发现，他向陆果讲明了一些事情，许诺会一直是他的亲人，可以是他的父亲，他的朋友，他的小孩...会永远陪着他，直到他死去...

后面他送陆果入世，好像也有了一点盼头，为了跟上时代的脚步，陆正莲尝试进入人群生活，有那么一段时间被周长久吐槽，身上有了极重的烟火气与人情味。

每天有操不完的心。比如陆果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交了什么朋友？有没有受欺负？吃的好不好？有没有亏待自己？

再到后面陆果年纪渐长，有那么一天，有白发了，腿脚不灵活了，陆正莲心里慢慢要接受陆果随时要离开他的准备。

这一天真快啊！

在往这一路上赶的时候，他就努力回想最后一次见陆果的情形。他们当时说了什么话，自己是在做什么？陆果在做什么？

他要仔细的把那一幕想起来，当时的不经意，却要成为后面的遗憾。

分别是瞬间的事，想着想着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心酸。

——

"啊..."旁边的一声尖叫响彻山顶。

陆正莲朝着声响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男子朝着身后大喊大叫，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着装打扮像附近的村民。

周长久也从远处跑了过来。

目光所及之处，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加一个熟睡的崔岩。

“兄弟，你干嘛呢？”陆正莲喊道。

声音在山谷回响，男子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对着身后的石头吼叫，一个不注意踉跄屁股着地。这一摔，坐在地上好像冷静下来了。

“什么情况？”陆正莲低声问周长久。

“那石头里有东西。”周长久答。

“额...脏...东西？”陆正莲继续问。

周长久：“不是，是蛊虫。那个人...身上有蛊。”

陆正莲听后赶紧看向崔岩。

周长久说：“他没事，身上有我给的法绳。你看着他，我过去看看。”

陆正莲回：“好。”

只见那男子拿出烟，猛吸一口，烟雾冉冉上浮，背影看过去喘着粗气。

周长久走过去沟通了一下，看着交流还是蛮友好的。

慢慢地，男子站起来，从石头上面拿出两根草，递给了周长久，两个人互相寒暄了一下，他就从另一条道离开了。

周长久回头看了看，又闻了闻手中的草，不一会，草就在她手中揉碎了。她把汁水涂抹在了崔岩的额头。

“打听了一下，山附近有个巫医馆，新手炼蛊的时候会有蛊虫跑出来，所以这附近种了很多驱蛊草。刚刚那个村民就是碰到蛊虫了，习以为常了。”周长久说。

“你不是说他中蛊了吗？”陆正莲问。

周长久：“嗯，我也问了，他说他体内是有蛊虫的，小时候身体不好，请的巫医下的蛊。”

陆正莲：“哦，你也不把他叫过来，我们好多打听一些事。”

“那人印堂发黑，将死之相，他是要赶路给自己奔丧。”周长久说的毫无感情。

陆正莲：“啊?”

周长久：“他们的传统就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受恩自然，回馈自然。这山里有个祭祀场，被巫医下达命不久矣，就会交代后事，自己跑到祭祀场的祭祀坛等死。刚刚那个人就是担心死在半道，所以情绪才激动了一点。”

陆正莲：“那人是巫族的人啊，这是渭阳巫族的活人祭祀改良版啊，现在不寻求不强求别人献祭了，而是将死之人，自己去祭坛等死献祭。文明社会真好，还蛮人性化的。”

周长久：“对呀。”

陆正莲仔细地想了想：“如果是巫族，有可能我们刚刚中了巫术。”说完，他还有点失落，如果是巫术，那刚刚他想的第三个人也是自己幻觉了...

周长久翻了个白眼：“你可以瞧不起你自己，但你不能瞧不起我。这点巫术我能看不穿？”说完，骄傲的指了指前后的几座山峰，拉着陆正莲转了个方位。

周长久：“看到了吗?这个方向看过去，这几座山头像什么？”

陆正莲定了定，不可思议道：“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