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几夜的昏睡。
纪小柏一直躺在床上恢复体力。
身为大师兄的陆逢生,每天去鸡窝掏两个蛋回来给他煎了吃。
纪小柏也是个奇葩。
一闻到蛋味,立马就张嘴,闭着眼几口就能把煎蛋吧唧进肚子里,然后继续倒头睡。
陆逢生摸着自己被母鸡叨坏的手背,对着昏睡的小师弟泪流满面。
“以前这只母鸡跟我可好了,因为我从来不逼着她下蛋,于是她就成了个小公举,每天逍遥自在,见我羞羞答答的。”
“可自从你来了,我日日都得对她威逼利诱,抱大公鸡去找她恩爱,她就成了一个老怨妇,天天见我就叨,见我就叨,叨的我头破血流可哪蹽,都是你害的哇!”
说完,陆逢生恍然想起小师妹的那占卜卦象。
“我严重怀疑,我异性缘变差,被家暴,就是从你这来的!”
怎么办?
他克我。
好想欺负他啊!
不但样貌长得好,文学素养又高,出口就能装,还有如此逆天的天赋,不欺负欺负,心里怎么能过意得去?
等你好了,还想修炼?
扫茅坑去吧,干不好就啪啪啪地揍,我让你克我!
陆逢生思绪一顿狂魔乱舞。
眼前的画面竟是他高高在上,小师弟跪地闻臭脚的情景。
爽!
很爽!
就在这时,床上纪小柏迷迷糊糊突然嘴里念道了一句:“大师兄...谢谢你。”
陆逢生一怔。
这样的话,着实破坏气氛。
欺负你,还感谢?
你好贱....
陆逢生撅着嘴,摸去对方的额头试了下温度。
没发烧。
再看去纪小柏头顶那“锻体一级”的小灯牌。
心觉奇怪。
按理来说,若是剑法圆满,修为也该长啊,怎么还是个锻体小渣渣?
更何况,这九重天剑法能突破到最后一层境界,至少也该是个元婴修为才敢照量照量,他一个锻体没修为,没灵力,又是如何能支撑这剑法的?
还活着?
还没死?
还能吃能喝能睡的?
这,完全不合常理。
难道修为灵力不足,体力来补?
嘶!
所以他是饿晕的,这也行?
作为一个常年练气三级的资深修士表示,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有点无耻啊!
而陆逢生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小师弟虽头顶锻体一级小灯牌,但他周身的气息早已进入了化神之境。
就他一个练气三级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也就在陆逢生不可思议的同时。
床上的纪小柏有了苏醒征兆。
他揉揉眼吭叽了两声,微微张开红红的小嘴咕叽咕叽。
“大师兄…我好饿啊。”
我丢,睁开眼就知道跟我要吃的。
陆逢生开始表演,皱起担忧的眉头:“师弟,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好几天了。”
纪小柏撑身坐起,清醒片刻。
回想之前,自己这是又晕倒了。
再抬眼就见大师兄一副被榨干了的面色。
“师兄,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照顾我熬坏了身子?”
纪小柏语气很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肯定是想不到别的缘由,只觉自己像个孕妇,动不动就晕倒,连累了大师兄还得每日每夜的照顾他。
“无碍,师弟别多想。”陆逢生淡淡一笑,顺手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对方额头上的汗珠,“你能醒来,师兄我就放心了。”
他能说什么?
能说这几日辗转难眠,食不下咽,是嫉妒、生气、酸的?
那不可能!
那不是他!
而纪小柏面对陆逢生如此贴身的照顾,更感动了。
大师兄眼眶凹了,人也瘦了,头上还插着两根鸡毛,他定是跟守孝似的一直蹲在我床头,吃喝拉撒一应照看着,哪也没去,所以整个人憔悴不堪。
可他面对我时,目光含笑,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关怀。
这么好的大师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纪小柏忽然想起一部电视剧。
电视剧里那“猪脚”同样身为大师兄,却爱吃醋,爱嫉妒,爱生气,最后残害师父又残害师弟的,简直恶毒至极!
两相一对比。
我的大师兄有涵养,修为高,心胸宽广,孝敬师父,关爱师弟,而且又帅又有型。
男神一般的存在!
怎么办?
全是优点。
好想把他抱回家,偷偷藏起来。
“大师兄,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很感动。”纪小柏真诚地说道。
陆逢生眯起眼睛,拍拍他的天灵盖:“不要矫情。”
“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纪小柏点点头,随口问道:“大师兄,我当时怎么会又晕倒了?是不是我悟出的剑招不对啊?”
人醒了,自然是一肚子的疑问,更关心当日表现的如何,尤其是像纪小柏这种特别想上进的“小菜鸡”。
陆逢生正在倒水,听见问话,动作一顿,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他转过身,将水杯递过去,微笑看着对方。
“瞧你嗓子干的,多喝点水,润润喉咙。”
陆逢生在拖延时间,他头一次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刚才的问话。
小师弟一个无灵根,仅仅两天就蹦哒到剑法圆满,这也太快了,秒,也没这么快的,咋也得酝酿一会儿。
可他的秒,偏偏爆发力强的让人噎嘴。
这等天赋,稀世罕见。
第一了。
稳了。
可这个第一,现在要跟他怎么说?还继续欺骗他吗?
以前他是个无灵根的废材,怎么修炼都不可能到达境界的,就算要怪,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个天才啊。
早晚有一天会看出我们的无能。
到时候他定会认为我们欺瞒了他,耽搁了他,最后肯定恨死了。
可不继续骗,又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你是个天才,拥有逆天的天赋,别在这了,去别的宗门吧,那里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那他肯定跑了呀,他又不傻,而我和师父之前所说的一切还得被啪啪打脸...
决不能说,这么说,岂非傻der?
何况,师父要是知道我放跑了一个天才,还不得剥了我一层皮?
啊,裂开!
陆逢生此刻心乱如麻。
不过,长久以来的素养,令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稳住!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忽悠住小师弟,然后赶紧去把师父找回来,好好商议一下,这个事绝不是自己就能摆平的。
也就在这时,纪小柏咕咕喝完水,放下杯子又着急问:“大师兄,我悟得那剑招到底对不对呀?”
陆逢生见躲不过去,便开口胡诌。
“师弟,在师兄看来,你还是别修习九重天剑法了,那剑法惑许不太适合你,与你体质相克,所以你一去琢磨它,就会晕倒。”
撒这样的谎,陆逢生自己都觉得心虚。
小师弟那剑法施展的什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
简直行云流水。
他就像剑籍里蹦出来的人。
每一个动作,起伏,张弛,力道,挥洒自如,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一场下来,什么时候进入,什么时候冲刺,什么时候到达,速度完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后,一勺子捅破天,直达巅峰!
这叫不太适合?
这特么叫彼此不要太合适!
陆逢生表情有些愁苦,心里除了酸,就只剩酸了。
而纪小柏见师兄这般模样,心中了然。
大师兄说的不太适合,相克,其实就是委婉的表达,你太弱了。
也确实。
这么高端的九重天剑法,哪是他个废材能学的?
他垂下头,叹了口气,很沮丧地说:
“师兄,师弟知道你在安慰我,那天我在你面前卖弄了,其实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只可惜…”
“唉,看来我这种废材,学九重天剑法简直就是对它的一种侮辱,可能学个十几年,剑意精髓都参悟不透,可能学个十几年,剑招都领略不到几个,可能学个十几年,到最后狗握剑都比我耍得好……”
“我…真是个废物!”
纪小柏目光暗淡,他在认认真真倾诉心中的痛苦。
但落到陆逢生的耳朵里,好像在陈述一件属于他的事实。
他僵了。
皮僵肉硬。
那心里立刻蹦哒出个小人,撸胳膊挽袖子开始破口大骂:
他喵的!
小师弟,做人要厚道,你特么是说你,还是在说我呢?
十几年啊,十几年!
为什么要强调十几年?指谁呢?
你特么还整个排比句,是怕我听不出来吗?
好气啊,好气。
句句诛心呐,越真诚,越诛心。
辱我太甚,这笔账我陆逢生记下了,早晚让你还回来!
然而,哪怕咬得槽牙嘎嘣响,气得心火郁结,陆逢生还是得装沉着,装冷静。
谁让他给自己设定是高哔格的白莲花人设。
他拍着纪小柏的肩膀,安慰道:“师弟,作为修者不可妄自菲薄,九重天剑法不合适,也不要灰心,师兄一会儿去藏经阁为你寻觅别样剑籍,一样可取得卓越的成就。”
听了话,纪小柏倒没那么难过了,师兄说的在理,毕竟还有别的剑法可学。
同时,他眸中也更加惊奇。
藏经阁?
青云观就那么大,放个屁,味儿都没散的功夫就能转完一圈,没发现有藏经阁啊?
“师兄,咱们青云观,还有藏经阁?在哪呢?”
.......有你个大头鬼呀!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就那么随意一听就完了呗,问什么问!
“藏经阁坐落在青云山上,在你神识看不到的地方。”
陆逢生说话时装着一脸高深莫测。
纪小柏很兴奋地问:“那我可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