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遥,卫家长子,天机阁大弟子,阁主孟术亲传弟子,卫云信的同胞兄长。
“……”
由于卫风遥的到来,诡异的沉默充斥了整个房间。卫风遥与卫云信原地化成了两尊石像,相对矗立。
卫风遥满脸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卫云信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含着些微妙的敌视与不屑。
殷子初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兄弟二人是怎么回事,便也跟着一起不说话。最后还是南慕卿轻咳一声,打断了卫风遥兄弟二人的眼神“叙旧”,他说:“卫兄,你就是昨日来此的修士?”
卫风遥把视线移到南慕卿身上,他点点头,说:“是,我们一行三人共同游历,昨日来此知晓了村中灾难,便介入调查。”
殷子初倚着床柱,问:“三人?除了那个怪老头,还有谁?”
卫风遥视线微偏,他说:“是我路上救的一名妖修。”
南慕卿紧接着问:“那你们昨日调查出了些什么?”
“我们也不过比你们早来一日,调查出的东西也有限,大致如下,景和村一直保留着给未婚早逝者配冥婚的习俗,半月来进村的鬼新娘应都是被配过冥婚的女子。有的是本村姑娘,阴气入体早逝,有的干脆就是外面买来的尸体,死因来历不明。”
卫风遥将个个记着人名的薄子摊在桌上,说:“景和村一共一百三十二户人家,其中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几乎有人都配过冥婚,除去已经被屠掉的十四户人家,还有七户,其中王家较为特殊。”
“他们家是富商,二十多年前王家太爷经商成功,荣归故里。外出闯荡了一番,王家太爷本不信冥婚这一套的,还劝过旁人,然收效甚微。到了王老爷这一代,儿子早亡,在王夫人坚持下,还是给配了冥婚。且配冥婚这姑娘名叫白桃,是本村人士,与王少爷的死有些牵连,活着时就被钉进了棺材里合葬。”
南慕卿面色凝重,问:“王家这是在报私仇?”
卫风遥侧眸说:“大概是的。”
这时,殷子初盯着卫风遥的衣服,奇怪道:“话说卫兄为何穿着凡人的衣裳?”
卫风遥顿了片刻,回道:“因为有特殊任务在身。”
南慕卿看向殷子初,摇了下头示意他别捣乱。
殷子初气不过,冲南慕卿翻了个大白眼。
符祈月躺在床上,闷笑了声,他覆住殷子初的手,轻捏了捏。顺便给他塞了颗蜜饯。
殷子初默了会,把蜜饯塞进嘴里,彻底没脾气了。
卫云信打量了下卫风遥的穿着,眼底嫌弃之色浓了两分。
“抱歉,我们继续说村子里的事吧。”南慕卿把话题拉回正轨。
交谈过程中,卫风遥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卫云信的视线,而卫云信更是站到了离卫风遥最远的角落里。兄弟俩的关系不陌生人还不如。
本来听说新来了修士时,卫风遥是打算与他们好好相处的,可见到卫云信后啥想法也没有了,只想有多远躲多远。若是寻常,外出逢难遇到亲人必然欢欣雀跃,然而现在的卫风遥宁可能宁愿见鬼,也不愿见到卫家人,尤其还是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弟弟。
于是把该说的说完后,卫风遥一刻也不耽误,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陈旧的木桌上摊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是卫风遥一天时间内,根据村人口述整理的线索,他走的匆忙忘了带走。纸页上浮着墨香,弥散在屋子的静默里。
殷子初目光投向门口,好似还能看到卫风遥匆匆离去的背影。适才卫风遥一进来,殷子初就察觉出了他衣服上沾着的魔气。
看来肉粽所说的另一个魔族就在卫风遥身边,他应该也是知情的,所以才会躲着自家人。卫家作为现今修仙界老牌世家之一,家主两位后继人却都与魔族挂上了钩……
殷子初握住符祈月的一缕发,指尖轻捻。
“?”符祈月本来正闭目养神,忽觉发间异动,睁眼看去,不出所料,又是殷子初,他正拿着符祈月的头发编小辫。
对上符祈月的视线,殷子初弯眸浅笑,手上动作不停,很快编好了一条,又开始对散在床上的头发下手。
符祈月无奈了,见他实在闲得慌,便问:“我这里有些适合师兄的功法,师兄要不看看打发时间?”
殷子初偏头想了想,说:“行,正好最近我要突破了,说不定看着看着就顿悟了。”
符祈月伸手去取物,殷子初按住他说:“等我编完手上这个再看。”
“……好。”符祈月闭上眼,由着殷子初去折腾他锦缎似的长发。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上云信啊?!”另一边,卫风遥逃也似的回到借住的人家,躲回房间后以头抢门,满脸懊悔,“早知道不该听酒老的,当时走另一条路就好了啊!”
悔到一半,他又感觉不对,自言自语道:“可若不来昨天那户人家不就完了吗……”
师门的教育和身为修士的责任心让卫风遥又开始后悔刚才的想法。
“算了,不就是面对亲人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强大的心灵承受能力让卫风遥迅速从悔恨中清醒并接纳了现实,自己宽慰自己说,“云信向来和我不亲,他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没什么关系……其实他若知道也是好事一件,我这一走,家主之位就是他的了,正好应了他的期望……”
“父亲母亲他们应该会很失望吧……我这样做必会连累卫家,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丹朱被杀死。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成不了他们的期望中的儿子……说起师尊,雾蒙草的药效过后,发现是我做的定会大发雷霆。不过以他老人家的脾性想是会先替我瞒下,然后亲自来找我问个明白,再决定要不要把我逐出师门……唉,也不知道他这性子是怎么当上天机阁阁主的……好在师门还有楼师弟,离了我也不会出问题。”
就在卫风遥对着门碎碎念的时候,身后一名妖异的红衣少年悄然走近。他周身萦绕浓郁的血气,凌乱的长发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金红的眸子,如宝石般华美无暇,纤瘦的身体罩在不合身的衣服下。袖口有些宽大,少年稍一抬手就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
少年十分自然地环住卫风遥的腰,把脸埋进他的后背中,闷声问:“哥哥,你是不是后悔和我这样的妖物走在一起了?”
心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下,又痒又痛。卫风遥小心拉下少年环在腰上的手,回身拥住他,轻抚少年枯草似的头发:“没有,我方才只是有些担心我的家人。”
少年仰起头,鼻尖蹭着卫风遥颈侧,呼出的气鼻带着过于炙热的温度,灼得卫风遥皮肤没红。少年幽幽地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有我在不就好了吗?”
他放在卫风遥腰后的手沿着他的脊背向上抚摸,又从肩膀摸到脖颈,向下勾住衣襟向侧边一扯,露出半截锁骨,偏白的肌肤上沿着锁骨的凸起散着点点红痕,像红梅落雪。
少年摸着那些痕迹,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卫风遥,璀璨的眸中欲色流转,勾人得很。
卫风遥俊脸一红,他轻咳两声,急急地抬手拢好衣服,又把少年按进怀里。他下巴抵在少年发旋上,低声说:“丹朱,家人也分很多种的,你和我师尊他们不一样。”
丹朱吻了吻卫风遥的喉结,歪头软着声音撒娇:“可我只有一种家人,也只有哥哥一个家人。”
说完,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往卫风遥的衣服里钻。
“!”卫风遥赶忙捉住他乱钻的爪子,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你还受着伤呢,三天前那次已经是破例了,而且你忘了那次后伤口裂成啥样了吗。”
被住擒爪子的丹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璀璨流光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像星辰坠落,他说:“可是我想嘛,哥哥——”
“不行。”卫风遥坚定拒绝。
丹朱耷拉下眉眼,眸中水光闪动,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卫风遥心尖一颤,险些被美色所惑松口答应了,他别过眼不看丹朱,薄唇紧抿。
“哥哥,哥哥,哥——哥——”丹朱踮起脚努力把脸往卫风遥视野里凑,朱唇微启,粉妆玉砌的模样简直就是按着卫风遥的喜好来长的。
丹朱不断向卫风遥倾去,贴着他,几乎完全将人压在门上。卫风遥还捉着丹朱的手,远看上去像是他逼着丹朱投怀送抱一样。
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自丹朱身上传来,将气氛蒸腾得越发暧昧。
“丹朱,”卫风遥咽了口唾沫,松开制着丹朱的手,捧住他的脸,轻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聊作安抚。他好言好语地劝着:“你的伤还很严重,等你伤愈再说好不好,到时我随你折腾,嗯?”
“哦。”丹朱失望地看着卫风遥,虽仍不甘心却也还是乖巧下来,安静地把头埋进他颈间,一手把玩着他肩侧垂落的发。
卫风遥环住怀中这噬人的“温香软玉”,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老腰,心中松了口气。这才刚好没多久,他想多休养两天。
经此一闹,卫风遥先前那点恐慌和伤感全都烟消云散了。二人倚着门相依相偎,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与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