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 第14章 落款

轰的一声。

第二道雷落下。

云雾散开，山崩地裂，恍若蛟龙哀嚎。

光亮隐约，纪若仰头望去。

惊雷破空，撕裂九霄。

落下一线曙光。

裂缝愈来愈大，王佩欣再也支撑不住，半跪于地。

嘴角污血涌出，她吃力抬眼，却是笑了。

血染齿牙，王佩欣缓缓开口：“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纪若不可置信。

王佩欣苦笑了一下，“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女生素白校服被染红，雷雨天潮湿，腥味弥漫。

她跪坐地上，咳出血来。

姬邢加：“先走。”

施宇祈点头，“符纸送你们上去。”

香火点燃，符纸迅速撑大，冯虚御风。

莫名的，纪若回头俯瞰下方。

记忆里，少女内敛寡言，淑质英才。

记忆外，她愣坐地上，空洞无神。

哐——

短刀紧闭，强风刮过。

施宇祈回过头来，电光石火间，红线掠出。

谷明宇赶忙侧身避开，却见另一个方向，绳索甩出。

刀身见血，他的手脚忽然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那绳索迅速捆住他，摔下地来，筋骨疼痛。

三人紧跟着落地，纪若指尖窜出火花。

王佩欣抬头，不知为何的猛咳不止。

与此同时，地动山摇。

她看向谷明宇，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含混坚决，“你不能走。”

谷明宇被捆住，吃力地爬起来，反问，“王佩欣，我欠你一条命，可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我……我下辈子还你。”

闻言，她扯开嘴角，笑意嘲弄，却是对其他人说，“三道雷落，傀儡人定，便契约成。如今事变，我只接下两道。”她缓了下，“我早已违约，未让这里存在的所有人变成他们想要的试验品，不可能……存活。”

纪若一震，瞳孔微微收缩，快步上前，王佩欣手指冰凉，她尝试渡灵。

王佩欣却轻轻推开她的手，“抱歉。”

她看向谷明宇，“其实让他们找到你，让你简单恢复神志，只是因为……”她眼眶微红，“我想……放过我自己，也放过……你。”

谁知你竟有了意识，事情从开始便脱离控制。

所幸她希望的结局并未走偏。

王佩欣抹开唇角污血，低头自语，“太久了。”

她等柳暗花明，也等暗室逢灯。

直至今日恍然、接受，她闭上眼。

其实早就料到了。

傀儡人永生，是不会有结果的。

所以那天，她在看到纪若他们一群人的那一刻，便决定违约。

还什么呢？

也没有下辈子了。

活太久了。

王佩欣睁开眼，手中电流涌出。

她将谷明宇捆好，他属于这个世界，不能离开。

谷明宇突然偏头，笑容癫狂：“那云姝姝呢？怎么只有我……不是讨债吗？”

王佩欣动作一顿，身子轻轻一抖，喷出血来，哂道：“你大概忘了，我死的那天，有几道雷，而傀儡人只有一个。”

谷明宇试图挣扎开，反应强烈，“那就是你杀了她！”

施宇祈见状，抬手施诀，霎时间电光一闪。

血流不止，王佩欣还是抬手施力。

捆得更紧了。

裂缝越开越大。

不远处建筑消散无形。

“你自伤逼雷，让我毁约，这次我没接住，就活不了。上次她没接完，当然不能活。”血流不止，她嗓子难受的很，“这也算，你杀我两次。”

谷明宇：“是你不想接下……”

祝判羡不耐烦地封上了谷明宇的嘴。

回头看。

却见她最后一笑，轻声道：“走吧。”

语气节奏缓慢，时间磨灭记忆里吃力开口的少女。

一如初见。

抬眼间，少女素白校服显眼。

光尘下转身。

与那不知归途的旅人们格格不入。

却敲定了故事结局。

她眸中带笑：“忘记带钱了吗？”

那是她第三次遇见光。

谢谢你们……

她弯了眼角。

是世间最纯粹的星光。

……为这个故事停留。

腥红渲染素白。

模糊视线。

真幸运啊。

雨停了。

如初——

晨曦，晚霞，月光，教室，灯光，走廊。

相遇。

从此晨曦初现，月光如初。

如果挥霍晚霞，教室里无人问津的角落依旧。

灯光漫延至走廊，似乎私藏晚风带来的秘密。

直至……

笔墨缓缓落款。

故事开篇。

花明、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