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要不要脸了?”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我家的闺女,早就给打死了。”
“我听我娘家二舅隔壁那家在某个皇子府里当差的大侄子说贵人圈子乱着呢......”
围观的人闻言皆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魏大全见叶晚宁大有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府尹的尊严,忙一拍惊堂木。
“退堂!”
待到人散了之后,恭敬的将叶晚宁迎进了后堂,亲自给斟了茶。
在这皇亲国戚遍地走的玉京城里,他一个正三品的京兆府尹左右逢源,讨一口饭吃容易吗?
魏大全苦着一张脸道:“叶小姐,你不能见嫌犯长的颇有几分姿色,便跑来做伪证,为难老夫啊,你要知道国师府一事上面皇上盯着,下面京中百姓看着,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叶晚宁呷了口茶,慢悠悠的放下茶盅。
“魏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过是来做个证怎么就成为难大人,把大人往火坑里推了?且全玉京城里谁人不知我叶晚宁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性子。若是那夜我没见过林风眠,就算万金来请,我也不会来作证的。若是那夜我的确见了林风眠,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该来我还是会来的。”
魏大全只觉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张脸就差皱成了酸话梅了。
叶晚宁重生回来,性子自然也不似前世那般耿直不知转弯,轻笑一声道:“要我说啊,此事上魏大人还要感谢我呢。这事只有我闹大了,闹到了御前,魏大人才好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啊。”
美人一笑,自是有万种风情,眉眼间横波流转。
魏大全能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稳坐多年,自然也是聪明之人,猛的一拍大腿道:“高,高,实在是高啊。多谢叶小姐的大恩,要不咱即刻进宫?”
国师府灭门一案,若是由叶晚宁闹到了御前,少不得是要三司会审的。到时候他只要协助一二即可,可不用像现在这般处心积虑想要找人定罪结案了。
叶晚宁摆了摆手道:“不急,我还有些话想单独跟林公子说。”
魏大全了然,瞥了一眼叶晚宁,还说不是觊觎人家的美色,这会子又要单独说话?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只要能抱住顶上的乌纱帽就阿弥陀佛了。
“来人啊,将林公子带进来。”
说完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子,就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少倾,林风眠便来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坐在不远处的叶晚宁。
大周朝虽民风开放,但对半夜幽会,败坏门风的事还是深恶痛绝的。
事关女儿家的名声,林风眠也搞不清楚叶晚宁来作证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真如那一夜她所说的,她心悦自己已久?
只是经此一事,整个玉京城里还有谁人敢上叶府提亲去?
这不是平白耽误了人一生吗?
林风眠对着叶晚宁拱手道:“多谢叶小姐的解围之恩,只是事关叶小姐的终生大事,还请叶小姐三思,切勿为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语调平缓,声音清冷。
叶晚宁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柳眉横竖,叉着腰道:“我只是将那晚的实情说出来罢了,我知道放火之人不是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好人被冤枉而坐视不理吗?”
林风眠薄唇紧抿,深深的看了叶晚宁一眼。
“今日的恩情林某记下了,只是若来日让林某查出国师府一事与叶小姐有关,林某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叶晚宁收回了目光,哼了一声。
要杀早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现在说这些威胁人的狠话想吓唬鬼呢吧?
林风眠见她似乎动了气,偏过头不看他,只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劲来,小巧的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子轻轻的摇晃着。
“你怎知那夜纵火之人不是我?”
叶晚宁没好气的回道:“你就是大笨蛋!”
林风眠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回答?
叶晚宁见他面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表情,忍不住掩嘴偷笑,继续道:“叶府在城东,国师府都快靠近城西,我记得那晚你从我家离开后没多久,府里便闹开了,只是那时我太困了,便也没多问。想来那个时候已经火光冲天,饶就算是你轻功了得,也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回到国师府。”
林风眠立在一旁,半垂着眸子。
他没想到看起来张扬肆意的叶晚宁,实则心细如发。
“你若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待事情结束后可以上叶府提亲,如此你也不用于心不安,我也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活着,岂不是一举两得?”
叶晚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猝不及防的红了脸。
他肤色偏白,脸一红连带着半边的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林风眠忙圈手覆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佯装没听见的“啊”了一声,然后快步出了屋子里。
瞧着那有些慌乱的背影,叶晚宁笑的狡黠,犹如一只得逞的狐狸般。
......
养心殿。
鎏金兽首的香炉里冒着袅袅的轻烟,一旁紫檀木的长几上摆着的自鸣钟里,摆锤左右摆动着,发出“哒哒”的声响。
承平帝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李福全取了薄荷脑油,正替他揉着太阳穴。
“吱呀”一声开门声后,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迈着碎步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外头京兆府尹魏大人,并叶府大小姐叶晚宁求见。”
才将下了早朝,好容易有个清静的时刻,偏这些人就不让他安生,承平帝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满是不悦之色,“他们两怎么一起来了?”
“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李福全轻声回道。
承平帝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襟,懒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宰辅叶铭章家的嫡亲孙女,承平帝记得曾见过几回,模样倒是长的不错,只是性情似乎有些乖张,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可饶是如此他那些个不成器的儿子并外头那些大臣还巴巴的想要求一位叶家的姑娘为妻呢。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这个做皇帝难道还不知道吗?
承平帝原也跟叶铭章提过,念叶家忠君事主,劳苦功高,想破例封叶晚宁为郡主,但是被叶铭章给拒绝了,只推脱说孙女命格薄弱,承受不起这般天赐的福泽。
三人进殿后,依例行了礼后,魏大全便将今日堂审发生的事一一禀明了。
“叶宰辅人品贵重,家教甚严,既有叶小姐作证,想来国师府唯一的幸存者,国师林鹤荣的义子林风眠定是被冤枉的。”
魏大全行了磕头大礼。
“只是林风眠没了嫌疑,这件案子就成了无头公案了。微臣无能,只怕有负皇上所托。”
承平帝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立在一旁的叶晚宁身上,见她面色坦然,毫无扭捏拘谨的姿态,不由起了几分兴致。
“方才魏大全所说可是属实?那夜林风眠的确是跟你在一起的?”
叶晚宁福身道:“天子威重,皇上跟前臣女不敢撒谎。虽事关臣女清誉,但是臣女觉得如今天下海清河晏,皇上又是古往今来最最圣明的明君,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所以才大胆出来作证的。”
“哦?”
承平帝半垂着眸子,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叶宰辅一辈子品行高洁,堪为群臣的表率,不想却教出这么个半夜与人私会,不知礼数的孙女来。”
龙颜一怒,吓的魏大全恨不得都趴在了地上。
叶晚宁跪下磕头道:“臣女虽资质愚钝,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四字。臣女前些日子在聆音阁听曲无意冲撞了当时正在弹琴的林公子,后来便备了薄礼送去了国师府聊表歉意,当夜林公子也是来致谢的,当时臣女的奴婢皆都在场,臣女跟林公子清清白白,虽有逾矩之处,但是谨守规矩,万万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承平帝的目光又落在了跪在最远处的林风眠。
“臣女所说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自可派人查证。”
叶晚宁说完又是盈盈一拜。
良久之后,承平帝才开口道:“叶府大小姐叶晚宁为救人性命,勇气可嘉,赐黄金百两。至于国师府灭门一案就移交给刑部彻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魏大全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这烫手山芋总算是扔出去了!
承平帝伸手支额,待殿中三人行完礼后,沉声道:“无事便都退下吧!”
叶晚宁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躬着身子往外退去的时候,却发现林风眠立在原地未动。
正想提醒他一句,没想到林风眠却躬身道:“草民斗胆,方才观皇上周身似是被水汽所笼罩,为圣躬考虑,接下来的几天还请皇上远离一切带水的东西。”
承平帝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堂下的年轻男子。
“你也会卜卦看相之术?”
林风眠垂首道:“师承义父,略通皮毛!”
承平帝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扶手上,半晌才道:“若是方才你所说应验了,朕便许你继承国师一职。若是没有应验,便治你个欺君之罪。”
话音刚落,就听小太监道。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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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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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