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街道上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拉长了行人稀疏的影子。顾清尘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从青藤加工厂回家。今天的工作又是长达十个小时,他的手上还沾着未完全洗净的润滑油味,衣服的布料被反复摩擦后,已经泛起了微微的光泽。对于他来说,这一天的辛劳是值得的。虽然距离制造一台完整机甲的目标还有遥远的距离,但能熟练加工二十多种零件,已经是他踏实努力的结果。
拐过街角时,他下意识地抬头,却在不远处的昏暗巷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天才新生。即便身处夜色中,他依旧那么显眼——高挑的身形,微微散乱的短发,眼神冷锐如刀。只是此刻的他,眉间多了一丝倦意,腰间渗出的血迹像是夜色里缓缓晕开的暗纹。
顾清尘的第一反应是离开。他与这个高冷的机甲战斗系天才没有什么交集,更何况对方看起来明显不好惹。但下一秒,他停下了脚步。性格使然,他无法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他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礼貌又克制的关心:“你……受伤了?”
萧景焱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眉心轻蹙,眼神中带着点不耐烦的冷漠。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我那里处理一下?”顾清尘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是机甲维修系的顾清尘,跟你一个基础课班。”
本来已经准备挥手拒绝的萧景焱听到这个名字时,眸光微微一凝。他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个人在课堂上的印象——那个平静得有些与众不同的第一排男生,目光清澈,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坚定。
“萧景焱。”他简单地报上名字,转身跟着顾清尘往他的家走去。
顾清尘的家不大,也不算特别整洁。书桌上摆满了工厂带回来的资料和几本机械维修的教材,角落里还有些零散的机甲零件,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勤勉的普通学生的生活空间。
“随便坐,我去拿医药箱。”顾清尘侧身让萧景焱进门,却见对方一进来便吸了吸鼻子,脸上浮现出一种极淡的放松神情。
“挺好闻。”萧景焱随意地坐到了沙发上,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清尘一愣:“……什么?”
“你家味道挺好。”萧景焱的语气依然冷淡,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评价。
顾清尘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人还挺有趣,明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嘴里却说出些让人意外的话。他拿出医药箱走过来,看着萧景焱靠在沙发上懒懒的样子,随手递过去:“自己处理吧,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萧景焱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医药箱,没有动手,显然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
顾清尘无奈叹了口气,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蹲下身子,卷起萧景焱的衣摆,露出伤口。血已经结痂,但周围的皮肤依然有些红肿。
“我给你擦一下消毒水,可能有点疼,忍着点。”顾清尘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专注。他熟练地用消毒液浸湿棉球,一点点擦拭伤口的边缘。
“嘶……”萧景焱倒吸了一口气,却硬是没挣扎,目光落在顾清尘专注的神情上,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近身的人感到排斥。
顾清尘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给萧景焱处理好了伤口,又用纱布仔细包扎起来。他本以为对方会道谢后离开,却没想到萧景焱靠在沙发上,居然闭着眼,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
“喂,你……”顾清尘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他这才注意到,对方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是困的,还是直接晕过去了?”顾清尘低声嘀咕了一句,看着沙发上的萧景焱,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把萧景焱扶到自己的单人床上。这么高的个子,即使沉睡着也让人感觉出他体内隐藏的爆发力。顾清尘给他盖上被子,看着他那张睡着后少了冷漠,多了几分无防备的脸,摇了摇头:“还真是麻烦。”
他自己则在床旁铺了个地铺,将就着打算睡一晚。灯光熄灭后,顾清尘躺在地铺上,听着萧景焱平稳的呼吸,觉得这一天充实得有些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