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被抓的异能协会负责人押到隆兴。
这个负责人是协会的副会长,叫陈亦秋。
吉野没有在隆兴审问他,也没有在隆兴耽搁,只给龟田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把异能者死亡名单整理一份,随后带上情报课收集的全体参赛人员名单,匆匆赶回茅坪。
一到指挥所,龟田立刻把名单拿给他。他对照从情报课带来的参赛人员名单,在未进入死亡名单的名字下做了记号,然后命人把陈亦秋带进来。
陈亦秋是坐一辆供应生活物品的卡车来的,年近五十岁,一副圆边近视眼镜架在鼻梁上,嘴上留着整洁的八字胡。进门一见吉野,就瞪圆两只眼睛质问:“凭什么抓我?我既不是国民党也不是**,,你们这样对待民主人士是违法的!”
吉野微笑地站起来:“陈先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又扭头用日语让深田恭子倒茶,“陈先生请坐,我们只是有些事想请先生过来指教。”
吉野来中国之前是东京大学文物鉴定系教授,日本侵略中国的第二年,快五十岁的他穿上军装,在被进行了一个月部队管理等几项军事训练后,派到中国负责文物宝藏鉴别运送工作。
上大学和在大学工作期间,他对中国文物特别感兴趣,因此不但对中国宝藏和历史十分了解,汉语也学的比较扎实,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
陈亦秋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掘头掘脑地跟日本人讲理:“有你们这么请的吗?请人,应该跟人客气地商量,还要看别人同不同意。你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从大街上塞进汽车,一直弄到这来。你们日本国就是这样请人的吗?这同绑架有何区别?”
吉野哈哈一笑:“他们鲁莽了。我会训斥他们。陈先生大人有大量,请别介意。”
陈亦秋虽然有些迂,对目前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的形势还是了解的。看吉野这种态度,知道再说下去不仅无用,还可能惹祸。于是问:“我一介书上,你们找我来有何干?”
吉野道:“先介绍一下:我是吉野中佐,个人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听说中国有个异能协会,里面有许多身怀绝技的人士。我想知道这些人都有哪些绝技?”
陈亦秋一听吉野提异能协会,顿时激动起来:“协会组织竞赛活动,组委会的同事带了电台,说好一到比赛场地就发电报,可他们九月初动身,比赛十号进行,今天十二号了吧?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电报发给他们也如石沉大海,十几个人如同人间蒸发。还有参赛的几十个队员,也没一点消息。该不是你们日本人把他们怎么样了吧?”
“连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竞赛。我们怎么可能把他们怎么样呢?陈先生说话要负责任哟。”
“比赛地点是隆兴镇的茅坪村。这是什么地方?”陈亦秋一直被秘密转运,加上他很少出门,目前他仅知道刚从长江下轮船,具体到了什么地方是糊涂的。
“这里是日本军人的一个基地,具体地点名称嘛,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但不是隆兴,也不是茅坪。”吉野看出陈亦秋对来到何地并不清楚,撒了个谎。
“就因为你对特异人感兴趣,所以费这么大周折把我弄到这来?”陈亦秋显然不信。
“是。让陈先生受苦了,请多多包涵!”
经不住再三询问,陈亦秋认为特异人的表现告诉吉野也没关系,毕竟这并不是秘密。
他从特异人的记忆、逻辑推演、空间、感知等等能力,说到视、听、嗅……仿佛回到课堂上,他津津有味地连理论带举例,说了个把小时。
陈亦秋是医学大学的教授,教人体学的。他本人没有异能特质,只是对异能人十分感兴趣,并把人的特异性作为研究课题,才要求参加异能协会。协会也需要理论研究人才,于是一拍即合。如果让他说下去,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它个三天三夜。
吉野只想知道特异人是利用哪些能力躲避搜索的,听到此大概有所了解。他本想把名单拿给陈亦秋看,让他逐个说说尚存的特异人都有哪些专长,转而一想,他不可能熟悉每个特异人,中国异能协会会员很多,分布在各个省,再听他叨唠半天,自己没有这个耐烦不说,还耽误了大把时间。
他打断陈亦秋的话头:“好了,陈先生,请教就到此为止,你一路辛苦,去好好休息休息。”说着冲深田恭子使了眼色。
深田恭子朝门外喊了句日语,立刻有两个日本兵推门进来,架起陈亦秋往门外走。
陈亦秋一脸迷惑:“我还没讲完呢?这是带我去哪?”
吉野没说话,站起身走向办公桌。
两个日本兵不由分说地架着陈亦秋出了门。
走至门外,陈亦秋还在喊,声音中已明显透出恐惧:“吉野,吉野中佐,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吉野坐下后,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点点划划地写了几个词句:记忆、迷宫、空间感、推理能力、看清千米外的实物、听见两千米的声音、闻到……他邹着眉头,在几个词句底下来回划着。
忽然,他嘴角泛起笑意:“恭子,把抓来的小娘们儿带来。”
不一会儿,深田恭子带着杨素素进来。
这几天,日本人把一天三顿饭送到杨素素住的房间,半个小时后来人收走,除杨素素上厕所喊外面的士兵,没有任何事,也没有一个人找她。
使杨素素感觉协会的人正在跟日本人协商,自己不会有事。
深田恭子带她出门的时候,她心头一喜:女军人来带自己,怕是准备放人了吧?
来到吉野的指挥所,见一个年纪不小的日本军人正坐在桌后的椅子上,一只手捏着钢笔上下轻轻摇晃。深田恭子在身后推了她一把,杨素素自然地就走到桌前。
“你叫什么名字?”杨素素很惊奇听到日本军人说出地道的中国话。
杨素素近距离听到看似是日本军官的人问自己,尤其是他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威严,心里不免害怕,发声有些颤抖:
“杨素素。”
吉野手按在名单上,找到杨素素几个字,用笔在名字上点了点:“东北人?”
“你怎么知道?”杨素素很吃惊,同时心中再一次燃起希望,“我是来参加比赛的,比赛时间都过了,我要当紧过去。”
“问你什么答什么,只要你的回答让我满意,就让你去比赛。”
杨素素高兴得连连点头:“你问吧你问吧。”
吉野把名单上标记活着的人挨个问了一遍,主要是他们有哪方面特异项。
杨素素平常不太关注外界的事,自己一个区的申月华、张翠丽、贺庆生熟悉,谷成更不用说,能详尽说出他们的特长;张景泰和宋学勤好像是记忆力,其它人就说不清楚了。
吉野不太满意,“嘚嘚”地敲着桌子:“十个人你只说了六个,其中两个还含糊不清,这四个,苏淇、陈川林、赖上、赖下,全部不知道。回去好好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让你走。”
“没有一点儿印象,让我怎么想?”杨素素委屈地说,“赛程只有五天,再拖赶不上了。”她真正着急的是比赛结束谷成就会回去,那时想见到他就难了。
吉野一瞪眼睛:“回去想,想不出来别想出去!”
“不是……你……”杨素素还想争辩,深田恭子上前拽住她胳膊就向外拉。
杨素素本欲再求求那个老鬼子,突然察觉拽她的日本女人十分不善,住了嘴,一种不好的、如她那天被日本兵抓住时的感觉袭向她:自己可能太把事情往好里想了,日本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向队友开枪,本身就是来者不善,自己还幻想着出去参加比赛,是不是父母经常说的“幼稚”?
被推进关她的屋子,杨素素脑子清醒了许多。她拿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日本人放她,当然最好;如果不放,暂时耗着,没准儿有出去的机会;万一日本人想糟践自己,一死了之。
拿定主意的杨素素反而镇定下来。
她回忆那个老鬼子询问她的全过程,分析既不放她走,又没怎么她的原因。
分析来分析去,可原因的一点影子都抓不住。她拍打着自己的头:“笨,就是太笨!难怪爸爸总是说自己除了会算算数,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如果是谷成,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谷成,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参加比赛的有好几十人,为什么老鬼子只问了十个人?难道他对这十个人感兴趣?或者,这十个人被他们打死了?但让自己好好想没记起来的四个人,想不起来不让走,到底为什么呢?”
杨素素本能地感觉问题的突破口在这儿,可想来想去还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