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 第11章 第 11 章

半夜12点。

闵容借着月光看见钟表的分针一点点偏离12的位置，而自己的心脏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在她12岁那年起便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每个月都有一天她的心脏会从夜里12点持续疼痛直到天明，而且这一天是随机的，之前不会有任何征兆。她也曾看过很多医生，但检查结果是她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身体也十分健康，而且这种剧烈的疼痛无论吃什么类型的止痛药，都不会减弱分毫，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丝毫不受这边影响。

闵容起身，她并没有放弃离开的想法。看时间发作的日期不会是今天了。她打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按照上午的路，她找到了电梯。这里是12层，又是这个讨厌的数字……她按下了1键，电梯门缓缓关上.

刚出电梯，闵容惊讶的险些退回去。从电梯一出来居然就是外界！一片树木高大的森林映入眼帘，一颗颗盘虬卧龙的枝干鬼手般伸向天空，在昏暗的月光下张牙舞爪的拦着她。至于之前从楼上看见的喷泉、雕塑和花园则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森林，一望无际的森林。

是跑还是回去？从东方绝的言行来看，他大概并不想给她□□上的伤害，感情中恨的成分又不明显，到更有可能是理智尚存却病态而偏执的感情，而且周围这诡异的场景……没有任何智能设备在身上，想要做到这个地步绝对超过了人类的范畴。一种未知的恐惧笼罩了她，跑……迅速充斥于她脑海中的想法让她的身体也马上做出了反应。

“唔……”跑开不过百米，一阵毫无征兆的剧痛袭开，四肢百骸的力量仿佛一下被抽尽。闵容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的双膝撞在泥土上流血不止，胳膊被荆棘划出长长的血痕，可这些疼痛和心脏的不适相比微乎其微。

已经过了12点，为什么还会痛？难道那表慢了？闵容拼尽全力抬起头来，她的视线已经不那么清晰了，只能看见一些黑漆漆的影子。怎么办，如果被他发现了……

“我的阿柔，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东方绝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几乎也在那一瞬间，闵容心脏的疼痛便消失了。

稍微恢复了一点的闵容试图自己爬起来，但东方绝已经上前将她抱起。

“这样多久了？”

“从12岁开始。”她沙哑的声音中透着虚弱。

“频率。”

“每个月会有一天从12点到天亮。”

“……”

“为什么一见到你就不疼了？”

“你的魂魄不全，我身上有你一部分残魂。”

“什么唔……”

闵容感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周围的场景竟由森林变成了一个装潢古朴宽敞的房间。

“你果然不是人类！你是魔鬼！堂堂一国上将，捉我这个舞女做什么？！放开我！”

“嗤，”被她逗笑，“我的阿柔，我曾经也是半个人类，而且，魔和鬼是两个概念，我是魔。”他将她放在床上，手上的戒指发出一团柔和的白光笼罩闵容的伤口，她只觉被一股温柔的力量触碰，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

“这……你到底为什么抓我？”

“帮你集齐魂魄。”

“我的魂魄为什么不全？”

东方绝的目光一沉，上一世阿柔头也不回的背影在他脑海中浮现，仿佛经受第二次的凌迟，一抹红色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随即四周的灯光尽数熄灭，闵容感觉身侧一沉，接着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感觉自己身体僵硬的不能动，那清晰的砰砰声说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他的。

“东方绝，我明天下午有演出，如果舞团的人找不到我会着急的。”闵容知道他好像对自己魂魄不全的事心情不好，便转移了话题。

“管他们做什么，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他的声音慵懒低沉，闵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甚至感受到声音在他胸腔内的微颤。

“我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我怕永远也见不到我的父母；我怕永远也见不到我的朋友；我怕永远也见不到贫民巷里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我怕永远也不能和闺蜜逛街；害怕永远不能去隔壁家的铺子里吃抹茶蛋糕……”

“呵，呵呵……我的阿柔，你怎么这样可爱。”

“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柔。”

“可我并不叫阿柔。”闵容用力推了推他将头抬起，以前总是听他“阿柔、阿柔”的叫，她只当他在叫阿容，这回可算是听清了，却并不是。

“好吧，阿容。”

“或许我们只是名字像，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阿容，神、仙辨人用神识，妖辨人用气味，魔、鬼辨人用魂，只有人类才会靠皮相辨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有，我。”

“你不是魔吗？”

“魔神也是神。”

“那……”

“好了，”东方绝将闵容按回怀中，“睡觉。”

闵容不甘心的将问题压回去，他并不像在说谎。正当闵容以为他睡着了，他突然低声道：“我的阿容，你的心里总是装了那么多东西，而我的心里，只有你。”

“你心里的我也是个心里装了好多东西的我。”

“……”

第一次被人这样搂着睡觉，闵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事实上，这个男人的身上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令人从心底渴望靠近他，仿佛越靠近他，自己的灵魂越是安逸舒适。

闵容一直有很规律的生物钟，虽然昨天折腾到半夜才睡着，但早晨六点半她还是按时醒了，但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自己的手为什么搂着……

这太丢人了……闵容见他没醒，一点点将手往回撤，马上就要都撤回去了，突然听见东方绝笑出声。

“你……都醒了还装什么睡。”

“看你抱着我睡的那么香，我怕动了吵醒你。”

“怕吵醒我就让我自己睡啊。”

“如果你不想受噬心之痛，就只能在这里。”

“那，你不能把我的灵魂给我吗？”

“那我还怎么跟你睡。”

“你！”

“嗤。”

虽然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但她并没有忘记他眸色冰冷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真的遇上麻烦了……

闵容走出走廊，她一直奇怪为什么房间内的风格古朴典雅，而走廊却这么简约现代。而现在走廊的风格也变得和房间内一样了，银骨缠绕水晶镶嵌的壁灯、美丽的壁画，地上是柔软的地毯。

“昨天困住你的是幻术。我的阿容，我再和你重复一遍，你现在的活动范围是整个城堡，包括外围的花园。不要进入森林，知道了吗？”

“知道了。”

喷泉的水声清脆的响着，阳光照耀呈弧线下落的水滴，在地上印下驳杂的光影。东方绝把活动范围扩到森林以内已经做了退步，闵容决定先不提离开的事，起码最近几天不好提。

她看向远处的花田，不得不说，这座城堡中的一切都好似童话世界，美轮美奂的不真实。如果当景点的话，偶尔来玩两天还是很令人愉悦的，但如果是被软禁在这里，那么再大再美的地方也有看腻的时候。

闵容走向远处的蔷薇花丛，一只蝴蝶飘飘悠悠的落在她面前的花丛上。在这个时代，连普通的麻雀在城市里都很难看见，而蝴蝶更是只在仿真影像中出现的存在。而现在，一只真正的蝴蝶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闵容屏住呼吸，缓慢凑近那只蝴蝶，观察它宝蓝色并有鳞状花纹的大翅膀、颤动的触角和黑色的身体……一阵风吹来，蝴蝶挥动翅膀飞起来了，闵容忍不住跟上它。

可能是翅膀太大的缘故，蝴蝶飞得并不快，刚好可以让闵容跟上它的步伐，却不能将它捉住。又是一阵风吹来，阻碍了蝴蝶飞行的速度，闵容心中一喜，马上加快了步伐，但她随即又停下，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

虽然逆风的情况下蝴蝶飞的缓慢，但无法前进的闵容只能眼见着它飞远。

突然，一只手落在她的头上，蝴蝶周身金光一闪，被困入一个金色的笼子，飞向那手的主人。

东方绝将笼子递给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