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啊。”
藏雪峰上,醉风阁里。
风升收拾好东西来找淮与,正坐椅子上擦剑,随口问了句:“您和掌门提过这事儿么?”
还没给淮与回答的功夫,她那滔滔不绝的话继续往外漏,“按理来说我们才回来不久,这又下山,掌门就这么批了?”
“据说掌门放行可不容易了,多的是师兄师姐被拒,理由还千奇百怪。”
“什么魔族出没,什么近日天气不佳。”风升撇嘴,“掌门可不乐意我们乱跑了。”
“而且长老们告假也不大容易,上回江长老还跟我说来着,虽然她最后没批还是跑出去了。不过据柳长老说,掌门给她批也不容易。”
淮与愣是没插上话,而风升继续道:“江长老是特例,不过柳长老可不是,由此可见掌门的确不乐意放我们出去。”
绕了半晌,她回归正文,将剑收好站起来眼睛弯弯问淮与:“照您和他们的关系来讲,是会批,不过当时他什么反应呀?”
淮与眸中似有些无奈。风升挑眉疑惑,盯着她眨巴眼睛:“嗯?”淮与失笑,正欲开口,瞧见风升扑闪的眼眸又忍不住发笑。
风升一头雾水,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淮与越笑越好笑,惹得那青衣弟子茫茫然干站着也不知为何。
“不是,师尊。”风升拧眉,“我瞧着很好笑么?”
白衣人点头。
“……”风升撇嘴,但瞧见淮与面上的清冷被她搅散,又诡异地有些愉悦。
“那到底怎么了嘛。”
淮与面上又闪出笑意,风升稍微舔了下唇,垫垫脚抬手按住她又欲上扬的唇角,作凶巴巴状:“莫笑了,快说!”
淮与反倒笑意更浓,温热吐息打在她手上,烫得她二话不说就想收回去。笑意正浓的人却抬手按住她,没让她挪开,就着这姿势答了她。
“好,不笑了。”
风升耳尖虽红了,但气势不减,当即瞪她,“你这还笑着呢。”
闻声,那人眼睛也笑了。
“……”
淮与握着她的手放下,俯身亲了她一下才道:“笑你话多。”
风升一僵,淮与接着道:“我想答都插不进去。”
“那,那……”她哑口无言。
淮与手往下滑,攥住她的手带着人往外走,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没和掌门师兄说。”
风升顿时侧头看她 ,淮与施施然转头和她对视,“上次也没说。”
“……”
半晌,她憋出一句,“您可真行。”
此次轮到淮与侧头瞧她,不过她口中却道:“方才怎地不喊‘您’了?”
风升哼了声甩开她的手,往前快走两步转过身来面对淮与,边背着走边道:“那您总不能指望我和您置气时喊‘您’罢?”
淮与面上神色薄如冰霜,她惯常便是这般清凌凌无甚表情的,也不知方才怎么就笑得开怀。
“和我置气么?”她重述。
风升作思索状,“兴许呢。”
淮与可不信她这话,软面团似的人,在她跟前压根没脾气。
她瞬移到风升身侧拉住她的手,下一瞬二人便消失在原地。
很多时候风升都会觉得修为高做什么都方便,而与淮与一同时这感觉总能到达顶峰。
循着才在林意白身上布的阵,不足一刻钟后二人便到了她在茗访城的常居处。
是一处无甚稀奇的小院,左邻右舍皆是凡人。
淮与不假思索便去敲门,风升一愣忙跟上。
出来的是位妇人,见她二人装束顿时有些拘谨,手在衣服上抿了抿,搓着手道:“二位仙人,我这……”
淮与面色冷,又站在前方,即便茗访城常见仙者,那妇人脸色也有些白。
风升见状忙上前,“我们是来寻一位同门的,用仙法查到她前些年便居住在旁边,故而来问您一下。”
妇人一听“仙法”二字,更是深信不疑,忙道:“我就说那女子也是个神仙,住了几年那长相都是一样一样的。”
风升浅笑看着她,那妇人捏着衣角的手指绷得更紧了,舔舔唇瞥了眼身后,风升适时道:“我们有些急事,问完便走。”
说着她摸出块碎银子递给妇人,“就问问她平日里是怎么样的,何时走了,去了何处?若你晓得的话。”
妇人受宠若惊,双手颤颤巍巍接过,顿时也不敢乱扯了,当即道:“您这要我这粗人说她是怎样的我也说不大清楚,不比那多读书的二郎。”
“您说便是。”风升好脾气道。
“林娘子倒也没旁的,除了容颜未曾变过,其他地方倒与我们没什么差,待人也和善,还常常帮我们,不过她是一人居住,这算是怪的。”
“平日里温温柔柔,好说话也爱帮人,这一带的儿郎恋慕她的可得排到城北去了。”
“何时走的倒是没与我们说,不过自打两个月前便不见踪影了,去向何方那更是不清楚。”
妇人兴许是不好意思,捏着银子的手指搅来搅去。
风升眼风扫过,轻笑道:“无妨,这一带皆不晓得她去处么?离开之际她可有异常?”
妇人连连摇头,“一点不对都没,就我们这整日没见她了,一看才发觉人消失了,屋子里东西也收拾得好好的,瞧着像是有准备出远门的,官府便也不好贴告示。”
“娘!”身后忽地传来呼唤,是妇人口中的“二郎”回来了。
妇人闻声当即应了声,语速加快,“二郎来了,二郎读书多,教他与你们细细道来,我这没读过书净是些粗话。”
二郎像是对林意白有意思,说得格外详细。细致到林意白本人兴许都不晓得她有这么些习惯。
但小差大不差,他们口中的林意白皆是温温柔柔的,显然和风升眼中的林意白相去甚远。
问了一圈皆是如此,淮与带着她闪身进了林意白的院落。
才进去,风升还没站稳,一眨眼又出来了。
她又眨眼,“师尊?”
淮与松开拉着她的手,“有阵法。”
“那我们应当已经扰动了,再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淮与点头,“我可寻出他。”
“……?!”风升先是愣怔,而后讶异,“还能寻布阵者的么?世间未闻此法啊。”
若能寻出布阵者,那世上多少恩仇也不会交错成这般。换言之,这言论简直不可思议。
淮与瞧她一眼,蹙眉片刻似是在纠结,没等风升问便开口道:“我多扰动几次,探探其中阵纹即可。”
风升瞪大眼睛,下一瞬淮与便消失在眼前,再下一瞬又出现,抬手在空中以灵力勾出几条纹路。
而后便又消失,再出现。
“……”风升傻眼。
循环三五次淮与才停下,空中的纹路也交织成完整的图案,其中夹杂着诸多咒文。
风升自是看不懂。淮与研究了好一会儿,见她将灵力收回去,风升才问:“阵纹能不能瞧出其主我倒不大清楚,可仅凭阵法便能瞧出阵纹么?”
淮与点头,“一定境界后凡碰到阵法时,便可入此阵之境,在其境中便能瞧出灵力流通原理,而后可推出阵纹。”
风升蹙眉点头,似懂非懂,不过她倒是生了新的疑惑:“这阵之境应当是另一方空间,据我所知此类玄境时间应当与外界并行,而非相同,为何您要进进出出?”
淮与瞥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我无法将你带进去,自然不能离开你太久。”
风升一愣,淮与不以为意转而道其他:“与十年前空间之阵是同一人所布,这倒省下了我占卜的功夫。”
“铭胤身旁那只大魔,是她。”淮与瞧向青轩的方向,“简易占卜随手可得,她此刻便在这方向。”
风升晃晃脑袋才回神,迅速处理完思绪,她道:“那此处可有法子掩饰。”
“我未留下阵纹,她自然察觉不到是我,这阵法只能探出修士进出,而无留影之能。”
风升了然,“还需寻一人顶替……两人。”
可寻人顶替又得思索随后铭胤若来寻人,这二人倘若真被查出,反而暴露了她们。
末了淮与以音律控了几名修士在此处转悠,勉强算是混淆视听。
如此,甚至无需再往深处查,林意白之事便一清二楚。
风升本还没什么头绪,没料没多久便解决了问题。淮与倒是习以为常。
“所以和您猜测的一般,铭胤当年察觉您恢复了,但当时情急只得离开。故而如今卷土重来,欲毁您剑灵。”
淮与点头,“若非我失去具体记忆,想来定会被扰。”
“只是不知为何她要隔十年才来,以及为何针对剑修。”风升说归说,晓得二人都不清楚,也不盼着得答案,反是问:“您何时会了占卜?”
淮与不答,任风升如何问也不答。
“距开启青轩秘境还有三月。”她转而道:“我带你去寻一人。”
风升只得作罢,不过闻声补充了句,“铭胤她们应当会在那时候动手。”
“晓得。”淮与拐回方才话题,声音略轻,“兴许有机会教你破境。”
风升一愣,最先泛上心头的不是愉悦,而是恍惚。
“……好。”
淮与侧头看她,“嗯?”
风升摇头,“无妨。”淮与仍看着她,她无奈一笑,牵起淮与的手,“当真无事,走罢?”
淮与微微眯眼,任她握住自己的手,也晓得她想要传送的意思,可她偏偏道:“便在茗访城中,走过去罢,不远。”
“嗯——?”风升盯她,缓缓道:“喔——”
淮与收回目光,不知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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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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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阵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