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螺旋 第7章 第七章

林夜跟着运货车到了镇上，司机把车往肉站一放，跟老板说取货，老板便去安排拿货装车。司机倒也善解人意，让林夜自己去逛，一会儿回来点数验收，两人一同回去。跟林夜约好时间，自己便也找了个地儿喝茶去了。

林夜看了看时间，若是现在赶去墓园再回来，怎么着也得两个多小时，这还是在有车的情况下。林夜此刻两手空空，兜里只有上次来镇上小敏塞给她的一点点零花钱。

她不禁懊恼，刚才只顾着考虑怎么找到正当理由混出养老院，却没考虑到更多的实际问题。

她思索着来到了码头，看到远处白帮的眯缝眼正背对着她的方向跟几个工人说话，她眼睛转了转，径直朝他们走过去。

林夜目不斜视，异常坚定的步伐，引起了那几个工人的注意，眯缝眼随着工人的目光转过头来。

“你！”眯缝眼看到林夜，把他不大的眼睛尽力瞪得溜圆，虽然这在旁人看来也没什么差别。

“我找你们季二爷。”林夜言简意赅。

“我老大是你想找就找的吗？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自己送上门来。”眯缝眼毕竟是混帮派的，不是好说话的摊贩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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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眯缝眼为难着林夜，那边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哪个女人找我？”季乐平看着报信的人，茫然问道。

季乐平虽说名头事迹摆在那儿，但毕竟长得太过惹眼，还是有不怕事儿的姑娘们想要讨他欢心，可季乐平在这方面真是洁身自好，从没沾染过任何女人。

用狗子的话来说，就是“我哥不是不爱，是不懂，他根本没长男女情爱那根筋。”

报信的人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确实不知道林夜是谁，只是见她在码头嚷嚷着要见季乐平。

“以前没见过那女人，好像和大眼哥有些过节。”

这人口中的大眼哥就是那个眯缝眼，眯缝眼因为自己的小眼睛心里不忿，便给自己起名叫大眼仔，每次有人叫他的名字，就能让他从心底觉得自己是个大眼又英武的人物。

季乐平没能从这个简单的描述中搜索出有效信息，倒是一旁的狗子灵机一动，说道：“会不会是那天在集市上跟我们对着干那女人，大眼仔还挨了哥的打，肯定心里不舒服。”

“哦。”季乐平记起了林夜，“走，看看去。”

季乐平带着狗子来到码头，大眼仔正趴在地上，林夜站在旁边一脸无辜，几个白帮的弟兄已经作势要围上去了。

“干什么？”季乐平一声吼。

“老大。”大眼仔从地上爬起来，委屈道，“她打我。”

林夜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跆拳道和散打，技术和动作都算不上好，对上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勉强可以防身，给自己争取逃跑机会。

刚才大眼仔的架势着实吓人，林夜只是被逼无奈条件反射，她没想到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能一下子把大眼仔摔地上，她甚至怀疑对方在碰瓷。

“你竟然能打？”季乐平对着林夜惊叹道。

“并不是，他太虚了。”林夜这回答，戳痛了大眼仔脆弱的心灵。

季乐平走到大眼仔身旁，用脚轻踹了一下，教训道：“平时怎么教你的。”

“别人打你一拳，就要回两拳，绝不吃亏。”大眼仔挺直胸脯道。

季乐平拍了大眼仔的脑袋，力道不重：“好男不跟女斗！你惹她干嘛！”

大眼仔抱着头，委委屈屈。

“快走，看着就烦。”季乐平甩甩手，看了一眼狗子。

狗子会意，带着大眼仔和其他弟兄走了。

“你找我？”季乐平这才又面对林夜。

林夜点点头，直截了当说明来意：“想找你帮个忙，带我去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要我跟着你吗？这点小忙都不干，算什么大哥。”

“行吧。”

季乐平倒是很吃激将这一招，轻轻松松就答应了。林夜简单向季乐平说了要求，就是尽可能快地去到西郊墓园并且赶回来。

“那我帮你的话，你跟大眼仔之间的过节，以后就别提了。”虽然没看到林夜的身手，但是大眼仔那个狐假虎威的德行季乐平再清楚不过了，大眼仔平时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小摊贩，稍微练过几下的都能把他打趴下，可自家的小弟，做老大的还是要照顾，别让他真跟林夜结了仇，以后麻烦。

“谁？”林夜听着这名字陌生得很。

季乐平两根手指放在眼皮上，扒拉着眼皮往中间靠：“眼睛小小的那个，你刚才还打了他。”

林夜看到季乐平的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说他叫什么？”

“大眼仔！”

“可真是个美好的愿望。”

季乐平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行吧，就这么定了。你在这儿等会儿。” 说完，他转身就走。

林夜料想他是去开车了，她觉得，季乐平虽然暴力，但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简单直接，不需要费力防备，相处起来轻松多了。不像沈泽，说个话要拐八百个心眼子。

一小会儿时间，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季乐平骑着他拉风的摩托车停在了林夜面前，扔给她一个头盔，拍了拍后座。

林夜也不矫情，迅速坐好，微微跟季乐平隔开点距离，两手紧紧扶着摩托车坐垫两侧。

“坐好啦。”季乐平一踩油门，摩托车嗖的一下就奔出去了。

摩托车速度极快，飞驰在路上，风呼呼地吹着，眼前景色快速后退，林夜已经由最初的姿势，变成了环抱季乐平的腰。

这动作过于暧昧，季乐平倒是完全不在意，林夜早就红了脸，她仍然努力控制着身体和季乐平的距离。

一个猛烈的急刹车，林夜上身由于惯性向前扑去，贴上了季乐平的后背。

“到啦。”季乐平停稳了车。

“你故意的吧！”林夜迅速下车，取下头盔，质问他。

“什么？”

季乐平的表情过于纯良，让林夜的内疚之情油然而生。

“咳咳，就这儿啊？”林夜尴尬地转移话题。

季乐平看看周围，这时节来扫墓的人极少，四下无人。他好奇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林夜早已想好了说辞：“养老院的杨大爷过世了，我想来看看。”

“哦。”季乐平毫不怀疑，领着林夜往前走，“我记得养老院专门划了一块儿地来着。”

墓园往东有一小块地划给了养老院，用篱笆做了隔断，留了门，旁边挂着牌，上写：幸福养老院专用。

园子里已经有二三十个墓碑，小小的一块，整整齐齐排列着，养老院过世的老人都被安葬在这里。

林夜顺着门口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杨大爷的墓。她看着墓碑上新刻的字：杨福来之墓。

林夜蹲下来，用手抚摸着刻字，轻轻说：“杨大爷，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季乐平并没有跟着林夜过来，而是站在园子入口处，刻意避开，免得打扰她和杨大爷聊天。

林夜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他快速跑过来，问道：“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撬开它。”林夜指着杨大爷的墓，对季乐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