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第479章 疫 12

突然觉得有人关心挺好, 医护人员不让回家，统一住进宾馆，下班卸去装备, 一个个大笑, 脸上被眼镜口罩勒出印记, 因为出汗脸色红一块白一块。于淑清阿姨因为站立时间过长腿脚浮肿，老人坐下来喘着气给自己捶腿。

冰兰过去帮着按摩一阵, 疏通血液。

“学过按摩？手法挺到位”于淑清感觉舒服多了。

“自己按书本上说的自学的, 我奶奶有了两年病, 都是我照顾的。”

“你奶奶真是有福了！好了, 快去洗澡换换衣服回去歇着吧，忙了一天都累！”

“不急, 我陪您一起去吧！”冰兰怕她站不稳摔了, 护士长过来也是这意思：“小吴, 照顾好于老师。”

冰兰的善举得到的是于淑清悉心指导，作为一名老医生有着多年经验，如果按行医史冰兰可以称老祖了, 但她对呼吸科还真了解不多，两人交谈中受益匪浅。

“我看你挺有学医天赋的，要是能在大学读几年就好了，乡村的教学水平还是不如城里。”老人觉得是家里拖累了冰兰, “回去跟我调到一个房间，即使做一名护士也不是没前途, 好的护士水平一点不次于医生。看看现在医院的医生多好当？什么都用仪器？我们那时候哪有那玩意？还不都是凭着简单器械经验做判断？如果都依仪器医生是根本炼就不出水平的——”

老人不否认有了设备仪器诊断更快更准确, 却是很贵，没必要的检查也要查，这样会给一些家庭造成负担过重。“我知道是个别的, 这次疫情多亏了这些设备，一台呼吸机就能将病人从死亡线拉回来，的确是好东西，新旧更新，时代在变，我能教你的都是一些经验之谈。”

这些就很好了，冰兰愿意至极，她这个老妖精真的没啥年轻心了，总觉得自己心态很老很老。经历那么多想装根本装出那中纯情懵懂的感觉。与于淑清聊天很愉快，可惜时间很有限，累了一天的人就想休息，哪有时间聊天？

孙美君一家很好找，一家子的情况属于轻症，早已经稳定，肺部感染部分没扩大。冰兰特意让于淑清过去帮着看了看，得到老大夫的特意关照孙美君更安心了。医院有认识的护士对他们一家来说仿佛有了依靠，尽管冰兰只是刚来的。

不都说医院有人好办事吗？这不孩子想吃肯德基，冰兰就给他弄了一份自己做的炸鸡块，炸薯条，孩子高兴地吃了病都跟着好起来。

而孙美君朋友的丈夫和孩子已经转移到其他医院，孩子情况很糟糕，孩子爸爸为了照顾孩子跟了过去。冰兰无能无力了，她就是去那边也不会让她接触到病人，毕竟不是自己的护士，还是一位新护士。

二月十二日，全国新冠感染者已经突破五万，不到半月人数从七千猛增到五万多，武汉是重点。病床严重短缺，设备根本不够，人员也不够，物品物资全部告急！

中医院开动员大会，支援武汉！先自愿报名。

“科长，我去！“冰兰在看到有人已经报名后递出申请，她无所谓在哪儿，去武汉或许能挽回一些人的生命，尤其医护人员，他们的牺牲代价太高。她没告诉徐漫霞，告诉了怕是更多担心。

报名的几乎全部被批准，医院还弄了一个欢送仪式，冰兰刚到武汉徐漫霞的电话就追来，原来是新闻出卖了她，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徐漫霞一遍遍叮嘱着让她小心小心！

冰兰他们到达武汉这天有一位不愿留下性命的人向市政府捐献出一大批防疫物资，满满一仓库，这一下解决了部分物资短缺状况。

冰兰他们这批人被分到了火神山、雷神山，两座从开工到交付创造世界奇迹的医院。这里是重症感染者，冰兰一来才知道那些重症者是多严重，有的抢救不及时就是一个。

病毒将那些人的呼吸器官已经占领控制，而呼吸机根本不够！

“怎么突然增加这么多？”

“有些感染者核算根本检测不出来，发现已经晚了，现在想确诊必须CT！而且有些人就是不听话，不让聚众还是聚众，吃喝玩，怎么就忍不了？一个个被感染了要死了才着急，早干啥去了？”累的脱了形的小护士小贾发着牢骚，那些人就不能心疼心疼她们吗？这一天下来知道多累人吗？

累！真的很累！冰兰被分到外科做辅助护理，这里几乎是重症做过有创通气手术的患者，这中患者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而且身体各项指标变化很快，说不定哪会儿就出现症状，你就得时刻看着。还有给病人吸痰，精准恰当地为病人吸痰直接关系到病人的病情，但也给护士带来非常危险的感染几率。

“能不能做？”带冰兰的护士小张问。

“可以，我在医院实习做过”

“注意安全”

一次性精准完成吸痰，小张护士给冰兰点了个赞！

冰兰很快独立看护病人了，六个小时，加上往返车程和班前班后的诸事需要将近十个小时完成一个班，没想到分到的第一个病人是这里的医生。据说此人是拼命三郎，常常连续手术，很不幸还是被感染了。

病人刚做过插管手术，人还处于昏睡状态。

“这个病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是我们的战友，从疫情开始就奋战在一线，我们失去太多了，不能再让一位妈妈等不到她的儿子了！“主治医生流着泪说，他们送走了一位又一位为疫情付出生命的同事、同行、朋友，不能再失去了！代价太大！

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对冰兰太容易，躺着的男人太年轻，他是生命体征时强时弱，血液含氧量全靠体外膜肺氧合给予保障，肺功能近乎衰竭。冰兰在清理病人口腔的时候放入一点复原丹，那点丹药足可以修复部分被病毒损害的呼吸系统，放多了她怕引起怀疑。

冰兰吸完痰，男子的呼吸逐渐平稳，医院放心将病人给她就看准了冰兰干事的速度和效率，只跟了几个班便让她独立上岗了，因为她比那些熟练的老护士一点不差。

男子一直昏睡，但各项监测指标却趋于稳定，直到冰兰交班。等下次上班男子已经醒了，人醒了便不好作弊。那点药性早就没了，却足够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连主治医生都说李医生生命力顽强，像他这样恢复速度还是非常罕见。

李北辰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他很着急与家里通电话，如果不通电话爸妈一定很担心，可他无法说话，看着医护两人用眼神和能动的手艰难地想表示什么。

“李医生，你想说什么是不？”主治医生问。

李北辰眨眼点头。

“你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就会好，你想要什么还是——？”主治医生猜不透李北辰想干什么。

冰兰让他能动的手指在她手上写，李北辰这才放松焦虑的情绪，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冰兰手心写了一个“手”字，冰兰将他的手检查后没任何问题，“手什么？你的手没问题。”

李北辰又显出焦急的样子，冰兰只好给他手让他继续，李北辰从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无助，想表达个意思都这样艰难。

“手机？你要手机？”冰兰和主治医生终于明白了李北辰的意思，主治医生一拍脑袋忙道：“李医生每天都会与家里人联系，他这一病估计家里一定着急，她是想用手机与家里联系。”

原来这样，那就去找手机，等找到手机已经没电了，充上电看到无数个未接电话和在微信里的留言。

都是在问他怎么啦？是在忙还是生病了？冰兰捡着重要的信息读给他听。李北辰流下眼泪，父母的爱让他感动不已，他给父母带来的担忧感到抱歉。

“我帮你回微信？”

李北辰点头。

“怎么说？说你一直在忙，刚有空？”

李北辰点头，这个小护士能猜透他的心。

信息刚回复过去电话就响了，冰兰无奈看向李北辰，怎么办？接了就露馅了。

李北辰艰难地再次点头，没办法，但他活着！

“辰辰！”刚接通对方便焦急地呼唤儿子名字。

“叔叔，最近病号多手术也多，李医生累晕了，醒了就着急跟你们联系”冰兰听着对方声音很熟悉。

“那他现在怎么样？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叔叔，医院里是不能进来的，等李医生好了就能见面。”

“我跟他妈妈不放心，让李医生跟我们说话”李星昊感觉不妙，他异常坚定，一定要看到儿子！

冰兰看李北辰，李北辰闭上眼，他这样子怎么跟爸妈说话？那边又传来单晓燕的声音，冰兰可以确定是对门李家了，正好李北辰就姓李。

“阿姨，我是冰兰，李医生现在嗓子哑着，真不方便跟你们说话，别人您不信还信不过我妈？”

“啊？冰兰啊，怎么你跟辰辰在一起？”不但对方意外，连躺着的李北辰都觉得意外，怎么还跟她爸妈认识？

“是啊，阿姨，我是护士，正在为李医生输液这才有机会与您说话。等下我给你拍张照片发过去让你放心放心”

“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听你妈说你来了武汉，没想到你跟辰辰到了一起，你帮我看着他点，那孩子做起事来什么都不顾。”单晓燕声音里带着愉快，已经没了焦急。

“好，阿姨放心”冰兰搞定了李家夫妻，这回看李北辰，“怎么办？照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