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孤煞星?”王秋远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妹妹。
“你说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克夫那是什么?不是孤煞也是丧门星!”孙少强还想说那个小的也是煞星!
“你妹妹死了那是谁克死的?”王秋远一扫安家众人住了嘴, 他说不出太伤人的话。
老太太心里不是没想,她不愿意承认王氏克夫,更不愿意承认孙子孙女带煞, 王氏到来让孙子孙女好了很多怎么是克星?不承认是不承认, 心里还是有些介怀。“先说眼下的事, 厂子怎么办?”
“卖了!”
“不能卖!”
老太太纠结了, 卖厂子她也心疼啊!“王家舅舅你们能有多大把握?”
“太大把握了!要知道咱们厂子的麻袋是市面上最好的,你看啥时候咱们厂子麻袋卖不出去过?码头上那是多少东西等着装袋运货?麻袋厂只要开着就有生意。”孙华强道。
老太太慈爱地看一声不语的孙子“书青, 你有没有想法?奶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静坐良久的安书青摇摇头,“奶奶, 我不想失去厂子, 可也不能不还钱。爷爷经常说做人要讲信用,更要知恩图报。如果舅舅的办法可行我更想保住厂子, 那是爷爷爹的心血!”
“唉!这就对了!没事你就去厂子看看,过两年你就可以接管厂子了!”孙家兄弟乐了。老太太一听这话点点头, 又问了闺女姑爷, 姑奶奶能怎么说?她毕竟是内宅妇人。
“那就这样, 秋远,你协助华强少强办好这事, 你在厂子有些日子算是有经验,厂子还需要你帮着管管。”老太太可不敢将厂子给了孙家兄弟, 如果在三人里更相信谁?她宁愿相信王秋远。
孙家兄弟对视一眼后没再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王秋远只能叹口气,很想不管,可是想到妹子和外甥外甥女却不能不帮着看着。
孙家兄弟真的接了两个麻袋订单,虽说不多但还是订单。只要有订单就有希望, 眼下先搞定王先生的货。王秋远在厂子盯着工人干活,拜年的话说了一摞车。工人也可怜安家遭遇,白天黑夜的加班赶活。
价值五千多的厂子抵押给银行只能拿到两千三百多。本来是两千五,里面要除去好处费,这是行规,利息按月一分二计算。也就是借了1000块一月后要还1120块。下月可以不是1240,而是1254,相当于利滚利。他们没有别的选择,着急用钱又没低息门路只能走高息利滚利的。这还是银行的,如果个人的贷款更高!
王秋远忧心,但孙家兄弟却没那么悲观,催着王秋远赶紧让工人干活,其余的别操心。两千多块钱给工人开了工资,还了邻居街坊借的钱,棺材纸扎铺子的帐,医院的药费,王家、赵家、孙家的钱,林林总总剩下不过□□百,孙家兄弟又要去五百块进货,到了老太太手里只剩下四百块了。
“这月看能不能还上一千,利滚利咱们受不住啊!“老太太看着钱发愁了,家里又不能不准备钱以防万一。
安家的伙食一下子落下一个档次,穿得凑合点,老太太还是坚持让王氏炖鸡汤,一只鸡不贵,加上人参也不算太贵,如果孙子孙女再吃上药可真是要命了!
王氏在院子里圈了一块地方养了十几只鸡,鸡蛋就别买了。一家子日子一下子紧起来,冰兰逗弄着小宝心里叹气啊,冰宇和小宝太小了,这个家想过好了除非是奇迹。她可不认为孙家兄弟能有什么好心眼,就怕舅舅也要搭进去。
但她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照顾好几个孩子减轻王氏的负担。安书青每逢有空就去厂子看看,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出,三个舅舅只是告诉他厂子有多少工人,每天能出来多少麻袋。麻袋的成本是多少?卖出去能赚多少?这些以前他爷爷和他爹都说过。
“这月我们能赚多少?”
“前些天都是赶着给王先生出货,不够的去永利麻袋厂借了一些。借的麻袋还上后只能够出一张单子。算下来大概盈余两百多。”王秋远细细说了一下,即使账本在孙家兄弟手里,他心中闷清。
“这么说我们还不够还利息的?”安书青心算了一下。
“如果到还款日子钱还能赶出两三千条来还是能还上利息的。”还上利息就剩下本金,下月继续努力。
“王舅舅,这么说我们想还上银行的钱很难了?”他奶奶叮嘱过,万事要听听王舅舅的,既然他爸爸宁愿用王秋远也不用孙家人肯定有道理。
王秋远叹口气:“是的,每月的利息就能压死人,除非我们能贷到低息钱或接到大订单将这笔钱还上,不然我们就是为他们干活,还是白干!”
“我知道了,谢谢王舅舅!”安书青看到忙碌的王秋远,却没看到孙家兄弟,据说是去找订单了。王秋远还是告诉安书青:“其实你爹有几个老客户,虽然量不是很大如果他们一直用咱们厂子的麻袋就是稳定收入。你那俩舅舅总想找大户,岂不知那些大户不是有自己的麻袋厂就是有相关联的亲朋,他们的生意不会给我们做的。”
安书青觉得王秋远说的有道理,再见到孙家兄弟便提出不管客户要多少?哪怕只有十条二十条也要收。
孙华强笑:“是不是王秋远告诉你的?王秋远知道什么?他就是一个书呆子!几十条麻袋我们加上运费人工有什么赚头?还不是白忙?书青,舅舅正在与德国人接洽买卖,要是谈妥了这一笔咱们就能翻身了!别说银行的贷款,就是再买几台织机都不算问题。”
原来如此?“舅舅谈的如何了?”
“快了,舅舅保证能拿下!说来也巧,那个德国人的翻译是我表姨的儿子。不然这买卖也到不了咱们头上,但亲戚归亲戚,咱们办事不能不按规矩来。”
“什么规矩?”
“当然是好处!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能不给点好处吗?”
“需要多少?”安书青知道。
“请客吃饭看戏的,再给点红包总少得一两百块吧!那可是上万的生意,一百块已经很寒酸了!”
“你跟我奶奶说了吗?”安书青一听要花那么多有些心疼。
“你现在是厂子的东家,我们当然先跟你商量再去请示老太太。”
“我看还是与王舅舅商量一下。”安书青感觉自己拿不了主意,上万块的生意少说能赚三千,的确是大买卖。
“怎么还要跟那个外人商量?这事只要你和老太太点头,剩下的就交给舅舅。这批麻袋是德国人装车轴的,要求结实厚实,一条两毛算,机会难得。”两毛钱一条的价格的确很高了,孙少强恨不得现在安书青就应了,厂子这种开支没有安书青签字是不能动的,不然他们到时候没法报账。
安书青谨记奶奶说的,遇事处理不了回家!安书青回家了,孙家兄弟跟了来。老太太倒是知道求人办事要用钱,不管孙家兄弟怎么说老太太依旧没应口,等他们一走才让孙子将王秋远叫来问他这事靠不靠普。
王秋远没看到人哪里知道靠不靠普。出去一打听,结果还真有这事,因为数量大要求高,还不是常规的规格,有的厂子不愿意做或接不下。也有想要的却听说这笔生意被安家拿下了。
王秋远将消息告诉给老太太,老太太问王秋远:“他舅,你说这事能做吗?”
王秋远道:“可以是可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见见邱翻译和那个德国人。德国人不会说咱们的话,全凭那个翻译说,我觉得心里不踏实,最少也要看看合同,中国字的合同。听说外国人的合同都是外国字,外国字咱们看不懂,如果就这么签了万一有什么咱们经不起了!”
“能再找个懂外国话的人吗?几万条的生意丢了真的是可惜了。”老太太心里想着那笔贷款心里着急,早还上早踏实。
冰兰耳朵听着大人们的说话,要是能跟去多好?别人不懂她懂啊。
没想到孙家兄弟带来了中文的合同书,合同没问题,很规矩,而且预先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冰兰扒着眼看了一遍也没问题,没等再看个仔细就被老太太赶了出去!
内心就觉得应该有问题,她不是不相信合同,而是不相信孙家兄弟。
“舅舅,我看着那俩人好坏!”等王秋远过来单独看妹妹的时候冰兰凑上去道。
“冰兰也不喜欢孙家舅舅吗?”王秋远笑。
“不喜欢,一肚子坏水!他们一定搞阴谋”
“你怎么知道?”
“他们看我和弟弟娘都是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吃了我们”
“嗯,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搞鬼?或者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我们多想了。”王秋远有心无力,他没理由阻止,何况是赚钱的买卖,不让达成又没理由谁都会说他别有用心,看着厂子还不上债倒闭。
“舅舅带我去见见那个德国人好吗?”冰兰也在努力,她不想让她和娘境遇更糟。
“那个德国人住在租界,舅舅也不好进去。你这丫头就别操心了!”王秋远摸摸冰兰的头道,安慰了妹妹几句出去再打听打听。
冰兰是干着急没辙,想去使馆区除非飞去,七岁的娃就是开车都办不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看安家的造化了。
据说老太太和孙子还真见了那个德国人和翻译,是在外面的茶楼,合同也签了。冰兰看了安书青带回来的合同,中德文各一份。安书青解释了合同内容,因为安家的厂子机器人数有限,加班加点一个月只能织出一万多条麻袋。
如果安家没有银行借款的事自己做了是完全可以的,可是如果自己做最少三月时间。而这三个月安家面临着银行的利息和工人的工资。家里的钱只能支付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银行的利息就没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