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那么多车辆和人等着你, 你咋就不应!”一声粗暴的喊声在一楼传来。maixi9
“我去处理一下”夏雨穿上衣服下楼。
冰兰去浴室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她依旧齐耳短发,一条军绿裤子, 一件白汗衫。一步步从楼上下来, 楼下的人呆呆看着她。
“你是那个鲁冰兰?”
冰兰也认出对方, 是与刘东星一起的小胖子萧克勤,现在更胖了, 还弄了一身西装, 人模狗样的。
“萧克勤,你认识的”夏雨道。
“你好”
“你好,原来是弟妹来了, 怪不得!”萧克勤讪讪笑着, 还贼眉鼠眼地看夏雨, 小眼神落到了夏雨那个部位,好像再问上了?上了几次?别不行吧?
夏雨一拳过去:“看啥?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废了!”
“别啊!是哥哥不对, 不该打扰你们的好事,不过咱们这批货要的紧,都催呢!老弟, 快点啊,救命啊!”
“等着, 今晚给你弄几船,晚上等着装货”
“咱们啥时候请弟妹吃顿饭?”
“等两天, 把这批货出完, 消停了”
“那好,哥哥就不耽误二位了!”萧克勤欠揍地瞄了眼冰兰,最后有把眼神落到夏雨某处。气得夏雨追出去打。
夏雨让冰兰坐下,“刘东星他们复员后就偷偷摸摸做边境贸易, 但都是小打小闹,以前管制的严。现在国家放开了边境贸易,放开也是相对的,不是谁都可以做。我和他们属于合作关系。
那些年我们在边境呆的时间长,这一片区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看多了百姓和小商贩与那边私下交往。当地有关部门更是熟的不能再熟,对面边防军队大小也打过交道。
退役下来本可以分到一些部门,我受不了管束,再说也没啥好位置。那几年没少帮刘东星他们,对那些交易闷清。想来想去就通过关系注册了这个公司,弄了一些报废的军车干起了贸易。
我有人,有车,有关系,口岸稽查队是我的战友,对面都是老熟人。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全了,为何不干?运到车站就是刘东星的了,他给我运,我给他运,利益差不多就行。
这钱就像往你兜里装一样,来的太容易!我也不吃独食,有关系的都分红,还能帮帮以前的哥们。等会儿我让他们进来,你也见见,有北京的同学,有咱们小沟屯的知青,还有战友。”
这些人大多是司机,两人一辆,主要是运输货物,也有管理货物的,都在货场里住着。冰兰见到的第一个居然是王秀义!他没学别人离婚,他舍不得孩子老婆。知青都回城时他一咬牙带着孩子老婆回去的。
住的地方是有,可粮食关系没有,工作没有,吃喝还要从东北带,就是老丈人供着他们吃喝手里没钱也不行啊。王婶看着一家吃闲饭的闲人就没好气,王秀义一赌气带着媳妇孩子又回来了。
小沟屯的金矿开完了,村里买了好多机器,种地不是很累人,包产到户后,日子过得还算好。
夏雨回村的时候便跟来,媳妇孩子还在家,正想着在附近买个院子把孩子接来住。冰兰觉得挺好,在北京不一定有这日子滋润。
马卫国,沈飞,孙邵阳,徐强……冰兰能叫出名字的就有七八个,晚上热热闹闹吃了顿饭,货船过来就开始装车运货。
冰兰跟去看了,运来的有木料,钢铁,烟酒,汽油柴油,还有汽车,摩托车,这不是走私吗?
“你们胆子真啊,车都是走私!”烟酒好说,这骑车摩托的太扎眼。
“你以为这些东西都谁要的?都是领导们,放心好了,有手续”夏雨可不敢说他们连枪炮机器设备也运,那都是国家需要的,没上面关照谁敢?现在他半公半私,国家不好出面的私人却好办。
冰兰怀疑,即使有手续也不会登记这么多。而装船的是粮食和肉类,水果,针织纺织品。“都是农场和各村收来的,我是帮他们赚外汇”夏雨给冰兰看账本,收来的苹果三四毛一斤,卖过去就是三十人民币,当然他们都是换成东西。
“猪肉过去也差不多这个价,咱们国内多钱?一块二!不过我们有些是在下面边境做交易,有两个战友带着一些人倒。这边太扎眼,走走木料钢材的,真正赚钱的都是生活用品,那些丝绸的围巾睡衣都抢疯了。一条丝巾能卖三四百块!咱们国内批发才多少?几块钱!不过刘东星这小子挺黑,给我的一百多。”
这绝对是个大倒爷!他们是先驱,等两年小倒爷们都一窝蜂上。算了!随他们玩,冰兰听着那边过来的人要这,要那,还知道送好处,搬了几箱子酒和香肠过来,说是请客。夏雨一口流利的俄语与对方交谈,看样子双方合作愉快。
1991年12月26日苏联解体,俄罗斯的休克疗法使工业生产下降80%。工业品严重短缺,她曾经是那时代一名小倒爷,现在是89年,乱象已经呈现,明年年底卢布开始贬值,没想到夏雨他们已经开始了。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黑河口岸对面就是俄罗斯阿穆尔州首辅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二者隔江相望,最近距离只有七百多米,这里也是中国开放的最早口岸,他们选择这里非常明智。中俄边境很长,民间私下的交易区多不可数,这时候只要胆子大,赚钱真的很容易。
夏雨拿了几个存折给冰兰,里面有冰兰名字的,也有夏雨名字的。
“一共一百四十五万,还有一两百万压在货上运转,这些你都可以拿去花,咱们想买啥就买啥”
想买啥买啥?估计在夏雨眼里冰兰也就是买卖吃穿用,一百几十万可不就是想买啥买啥!
“嗯,我给咱们去买个家,不能让钱发霉,我想办法让钱下蛋,以后我在家做米虫数钱玩。”
“好,钱给了你就是你的”
货物一走,夏雨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才抱着冰兰去睡觉。
“刘东星他们呢?”
“在北京的和其他地方的,货要跑,人情也要走.现在他们都是爷,手里有紧俏货,有条子,还包卖东西,夹个皮包喝喝酒就办事。他们过的才是在家数钱玩。”
可不,南北货运只要掌握铁路运输就能赚大钱,他们玩的就是两头赚。
“黄晓毛他们你处理了吗?”
“嗯,利用那次机会将他们都送上了刑场,自作虐不可活!没想到那次严打是那么厉害,超乎我的想象,哪些证据都没上他们就够死刑了。”
能看着他们死夏雨心中轻松了一些,他只去看过夏兰两次,北京的家依旧没回去。
“我想去小沟屯看看,晓勇也退役了吧?”冰兰的书信往来是要接受审核的,两人通信很少说其他,很多事冰兰并不知道。
“晓勇在县公安局,小丫做了老师,她还念叨你呢!”他们这批正好赶上建国后百万裁军,夏雨就是那次跟着下来的。下来的人数众多,好地方一般都被占了,这也是他没去企事业的原因,当然他最大的梦想是赚钱养老婆。
冰兰陪了夏雨半个月,看着他这里是在忙就独自开车去了趟小沟屯。进出小沟屯的路铺上了柏油路,偶尔能看到一辆辆摩托拖拉机。田里庄稼依旧一眼看不到头。
吉普停在村头,村口的孩子们没人认识她,知青点依旧建在,门都锁着,窗户的玻璃已经破损。单间的房舍那边还有人住着,大多是空的。里面有柴草等物。
“你找谁?”几个小孩跑来问。
“我找王铁柱家”
“弘扬,找你爷爷!”一个小孩朝另一个孩子喊道。
“我爷爷下地了,我奶奶在家”小孩只有四五岁大。
“你爸爸是王晓勇”
“你咋知道?”男孩好奇问,
“嗯,带我去看看你奶奶,你应该叫我姑姑。”冰兰抱起孩子朝着王铁柱家去。王家已经翻盖了新房,十几年没见,高敏老了很多,见到冰兰激动地直抹泪,“前两年夏雨来了,他说你在执行任务回不来。冰兰啊,你在忙什么?一忙就是十多年!小丫老是念叨你,晓勇说见过你几次,就是不说你在干啥?只说你好着呢,让我们不用惦记”
“婶子,这回我不忙了,正式回来了,这次就是想看看你们就回北京看看我爸妈了”
“好,屯子也联产承包了,家家生活都很富裕,等会我陪你转转。我这就打电话让小丫晓勇都回来。”
冰兰去祭拜了老村长,看了张大江,也看到了姜翠翠留下的孩子和后妈,王秀义的媳妇孩子,另外几个为家留下的知青,父母因为前途抛弃的孩子。有些冰兰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有些是后来的根本不认识。
为爱坚守的知青,冰兰想帮一下,没想到夏雨已经做了。
“夏雨让我们养猪,种果树,不管什么,他都按市场最高的买。我们生活已经很好了,那些走的知青回去倒不如我们过的好。”
冰兰看他们的确过的好,进屯子的路也是夏雨出了部分钱修的,村长说大伙产的粮食,水果,山野菜,木耳蘑菇的都是夏雨帮着运出去卖,大伙日子都好着呢!村民的热情,冰兰心中暖暖的,回来就如回家。
王晓勇开了车将小丫一家接过来。小丫已经是孩子妈了,对象也是老师,两人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日子算是和顺,王晓勇问冰兰留在哪儿。
“没想好,或者就让夏雨养一辈子!”冰兰笑答。王晓勇后悔没跟夏雨去口岸,他们一家三口还挤在一间二十几平的房子里。听说跟夏雨干的都买了或盖了大房子,更有的还找了二十来岁的大姑娘。
“他们干的不会长久,你好好做公安,以后日子会好的。”冰兰劝说着,钻空子的机会会随着国家制度的完善越来越少,在机关的反而越来越吃香。只要把这一时期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