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父养的忠犬他疯魔了 第38章 回到过去

维林收起剑，明白了她当时说的代步工具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是天生的？”维林问。

肢体的断面都很光滑，没有外部切出后伤口愈合的痕迹。

“没错，是天生的。”侏儒女王重新被架上机甲，穿戴好机械四肢。

她重新看向维林：“您现在感受我的诚意了吗？尊敬的精灵王？”

维林：“你想要我做什么？”

女王笑了笑：“不如跟我来，我们慢慢说。”

空气被太阳炙烤得扭曲变形，维林行走在沙漠上。

“那是什么？”他指向刚才看到的那几口巨井。

“那是地核能源！侏儒族的科技成果！”站在他旁边的矮人骄傲道。

自从刚刚女王下令全族对维林尊敬以待，周围的矮人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矮人们性格爽快分明，与他同行一路之后，很快便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他们在一提到地核能源的时候，便开始对维林滔滔不绝：“这个能源可了不得！比之前盛行的爆冰矿可厉害多了！”

“怎么说？”

“现在永夜地不是越来越多了吗？树木和矿石只会越采越少，但地核能源不一样，即使是在暗无天日的冰川，只要能凿开地表，就足以支撑大陆上的种族生存！”

“到了。”侏儒女王撩开帐篷，朝维林示意，“请吧。”

女王的帐篷明显比四周其他帐篷要华丽宽敞许多，维林进去之后发现里面还有融冰解暑的陶瓷。

“侏儒族原先并不居住于沙漠，”女王道，“我们是被赶出来的。”

“被谁？”

“兽人族，那个危险又疯狂的种族。”

女王坐在了简陋的王座上，她换了一身轻便的木制外骨骼，暴露出残缺的四肢。

“呜哇哇哇哇……”一旁的帘帐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啊，抱歉，”女王朝维林一笑，“我的孩子醒了，我需要失陪一下。”

维林颔首：“请便。”

女王掀开帘子，将木摇椅上的布袋抱起。

在她抱起婴孩的那一刹那，维林发现那个布袋里裹着两个婴孩。

但这两个婴孩也和女王有着同样的残疾——四肢缺陷。

女王哄了几句之后，便走了出来。

她开门见山：“如你所见，这是一种诅咒。”

“从几十年前开始，侏儒族新生的婴儿出生就会患一种天生残疾，四肢发育不健全。”

女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我查阅父辈的记录，发现最开始出现这种诅咒，是从那次违约交易开始。”

她看向维林：“对于那次违约交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百年前，侏儒族还居住在丰富的矿洞中，开采所得的财富不必罗欧国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的侏儒族与四方的种族都维持着交易关系，他们用自己的开采技术与精灵族达成协议。

精灵族将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石交给侏儒族，想让他们讲那枚宝石镶嵌在王冠上，作为精灵王权力与仁慈的象征。

为此，侏儒族收集各方材料，花费十年终于打造出了一只震惊世界的精美作品。

王冠宛若枝蔓缠绕，上覆伊萨神眼象征，最中间的绿色宝石闪耀在盛大日光之下，反射着神迹森林的宏伟与茂盛。

那颗硕大的宝石不是别的，正是精灵王所持有的另一瓣光明之心碎片——森林之心。

精灵族对这枚王冠非常满意，他们派遣使者前来取物，并按照约携带了数箱金币以作报酬。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交易的前一天，矮人们太过于喜欢这枚王冠，贪婪逐渐滋生于内心，在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日渐膨胀。

终于，野心暴露的矮人们决定要私吞这枚王冠，他们杀了精灵使者，抢走装满金币的箱子，逃回了矿坑。

精灵王震怒，宣布神不再祝福金光矿坑。

从此，矮人族与精灵族的友谊宣告破裂，世代彼此仇恨。

矮人族烧了所有魔法书，任何胆敢修习魔法的侏儒都会被视为叛徒，被无情驱逐。

“我小时候，有一个叫萨里的朋友，”女王道，“她就是因为自学魔法被驱逐出境，永不可再回归族群。”

那个笑嘻嘻的脏辫女孩出现在维林的脑海里。

他这才明白，萨里不愿意离开瑟兰斯帝国，原来不只是因为卢波。

“当时的侏儒王，也就是我的父亲，”女王道，“他本以为将森林之心抢回矿坑就结束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那之后，侏儒族真就如精灵王所言，开始一点点衰落。”

“兽人族爆发了内乱，向侏儒族购买武器，我的父亲不慎卷入战乱，最终被咬死在兽人的獠牙之下，死无全尸。”

“失去了国王，侏儒族群龙无首。那时，我还出生，我的哥哥尚且年幼，侏儒族在在天生神力的兽人族面前，不过刀俎鱼肉。”

“很快，我们成为兽人族的奴隶，被赶出金光矿坑，被迫在贫瘠沙漠里求生。那段时间，侏儒族的人口损失了几乎百分十六十。”

讲到这里，女王面色严肃。

“但情况显然还能更糟，”她道，“侏儒族的死亡率高居不下，新生婴儿也出了问题。”

“每十个新生的婴儿，就有四个有肢体缺陷，行动力几乎为零，这对于以冶炼与开矿为天赋的侏儒族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就在这个绝望的年代，我出生了。”女王朝维林一笑。

“我比其他婴儿的症状更严重，四肢全都有缺陷，我的哥哥一见到我就被吓哭，母亲也抱着我流泪，族人们都觉得我活不下来。”

“但你活下来了。”维林道。

“没错，”女王翻转着人工手臂，“我从小就是个倔脾气，别人说我活不下来，我就偏要活下来，别人说我这辈子都不能站立行走，我就去学习使用机甲。”

“我从来不为自己悲伤，因为我知道，悲伤没有用。”

她看着维林：“我想要活，而且想要活得最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永远不会输。”

“人的生命，生来不能由自己做主，但婴儿的那声嚎哭便是宣战的号角。我将用我这一生反叛命运，夺回自己的操控权。”

女王的绿眼睛里满是灼灼燃烧的火焰。

这双熠熠生辉的眼睛，让维林不由得想起索格。

“我对侏儒族的历史并不关心，”维林道，“也没什么耐心。”

“哦，我当然知道，”女王微笑着，“但想必，您对那一样东西十分关心。”

维林心中有了猜想，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请跟我来。”女王的态度恢复恭敬。

她撩起另外一席帐帘，朝悬浮在空中的铁器上一按，顿时周围闪起光，地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女王跳了下去，维林跟在她的身后，他们点燃火把，走在沙坑通道里。

很快，通道就变宽，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柱四立的大殿出现在维林面前。

不愧是曾在矿坑里发展了几千年的种族，开凿在沙漠下的建筑明显比地上庞大精巧许多。

沙漠的夜晚很冷，女王一排排点亮了火柱：“不能点得太多，不然温度过热会导致上面的沙塌下来。”

维林摇头：“你可以不用点火，精灵感知不到寒冷。”

“这倒也是，差点忘了，”女王敲了敲脑袋，轻轻惩罚自己，“况且你还不是一般精灵。”

女王一步一步走上王座，火把的光将冰冷的王座一点点照亮。

忽然，火光里出现了一簇绿光，并且越来越亮。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终于浮上维林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是镶嵌在白银王冠上的森林之心。

女王插好火把，小心翼翼拿起那只精灵王冠，上面盈盈闪耀的纯洁光芒让她惊叹，像是漫天繁星碎落。

“不管多少次看，我都被它的美丽折服，”女王感慨，“也不怪我的父亲会犯下这种错误。”

她走向王座，注视着眼前这位威严而又美丽的精灵，一点点弯下膝盖，双手将王冠聚在他面前。

“现在，它终于物归原主了。”

~

青年又一次被打趴在地上，他翻滚着，嘴里咳出血。

“你太弱了，打不过我。”男人收回拳，冷冷道。

索格脸上的面具被打掉，咬牙抬起头，狠狠的盯着他。

那个男人抱着怀中痴呆的人偶，额头上的恶魔犄角与索格如出一辙，但要更短一些。

他走到索格面前，蹲下来，打量着他，轻而易举的躲开青年的又一记攻击。

“按道理来讲，你不该这么弱，”男人道，“你的血统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加纯正。”

“你简直就是邪神厄卜的再生体，这么会沦落到这个样子？”男人摇了摇头，眼神既无情又惋惜。

“真是个废物。”

索格瞳孔一缩，被戳到逆鳞，一拳将男人的头打偏：“你他妈骂谁废物？”

男人一点点偏过头，伸手摸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显得诧异又兴奋。

已经很多年没人能够将他打出血了。

“你拥有了一份可怖的力量，”男人没打算回手，“这份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如果实在要描述的话……”

“它可以将你变成新世界的神。”

但让男人意外的是，索格并没有向他遇见的其他男孩一样露出惊喜或惶恐的表情。

他只是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只黄金面具，带回脸上，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等等，你难道不想要这份力量？”男人的幻影下一秒拦在他面前。

“我叫迪恩，来自海底深渊，哦，人类一般将那称之为地狱，”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角，“和你一样，天生的恶魔血脉。”

“我对恶魔的力量没有兴趣，”索格阴郁的把他推开，“也永远不想碰这种肮脏的东西。”

“肮脏？”迪恩被他逗笑了，“你在嫌弃你自己？”

索格没有说话。

“哦我懂了！看来你还处于一个无用的矫情时期，”迪恩凑到他跟前，戏谑道。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从下就正义感非凡？从小以消灭邪恶为己任？”

“结果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这一生最厌恶的恶魔，”迪恩大声讲道，“人们唾弃你，亲人抛弃你，爱人嫌弃你。”

索格捏紧拳：“闭嘴。”

“瞧你这样子，估计是从小藏着捂着，生怕露出恶魔的本性吧？”迪恩道，“殊不知，恶魔本性越压抑，就会爆发得越厉害。”

“所以，你杀了人，还杀了不少人，血的味道让你发了疯，于是你越杀越开心，越杀越兴奋！”

记忆里的惨叫回响在索格的耳边：“闭嘴……”

“直到你清醒过来，才发现一切都已无法挽救，你心灰意冷，离开故乡，想要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结束自己这罪恶又窝囊的一生。”

“闭嘴！”

“故事讲完了，”迪恩恍若未闻，淡淡道：“真是段无趣的前半生。”

索格拔出剑，指着迪恩：“如果舌头不需要，我可以帮你砍掉。”

迪恩的胸膛直接往剑上撞，剑在碰到晶石心脏的瞬间碎成几片。

“跟我去兽人峡谷。”男人将索格打，拖向前方的峡谷。

索格是被冷醒的。

兽人峡谷在百年前陷入了永夜之后，没有太阳的照射，土地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睁开眼，往四周巡视，他们已经进入了兽人居住的地方。

眼前有一座巨大的冰雕，是一个身披兽皮的女人拉着一条皮鞭，像狗一样拖着一个男人。

仔细一看，那个男人竟然与瑟兰斯帝国的伊萨神像如出一辙。

“在永夜来临之前，兽人族完成了一次叛变，”迪恩感知到索格苏醒。

“用来供奉神明的女祭司揭竿而起，打破神权，信奉自由，拜托了伊萨教对于兽人族的控制。”

索格环顾着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与瑟兰斯帝国不一样。

高大的教堂被烧毁，被几座宽敞的祭祀台覆盖。黑夜里冰面集市两旁插着摇曳火把，路边稀稀疏疏的兽人哈着白气，上半身却裸i露出金色的心脏。

索格头上的兜帽早就落下，他和迪恩头上的犄角显露无疑，但周围的兽人仿佛习以为常，喝酒谈笑着根本不看他们。

“这些都是变种兽人。”索格道。

“没错，在神明不再光顾的地方，恶魔与兽人们共存。”

“普通的□□无法抵御严寒，但比恶魔病强化的变种人可以，”迪恩道，“于是女祭司献祭了她的灵魂，让她的族人们能够受到邪神厄卜的青睐。”

迪恩将索格带到了一座古旧的房屋面前。

“进去吧。”迪恩道。

“这是哪？”

“兽人族现任祭司的所在地，”迪恩道，“不要想着逃跑，你现在打不过我。”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索格谨慎。

迪恩“嘁”了一声，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畏手畏脚的？”迪恩将他踹坐在板凳上，“你妈见了你都嫌你丢人。”

“我妈妈？”索格睁大眼，“你认识我亲生母亲？”

就在这时，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在里面。

索格凝神屏息，看着那个地方。

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杵着拐杖走了出来，满脸长着密密麻麻的老年斑。

索格一下子站起来，头把顶上的油灯盆撞得四处乱晃。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老人，有些结巴：“母……母……”

“咣当”一声，迪恩猛地一踹，索格摔倒在地上。

“乱喊什么？人家是男的。”

索格爬起来揪住迪恩的衣领，脸涨得通红：“你耍我！”

“咳咳……”老人终于出声。

青年转过头，发现老人在看他，声音满是颤抖：“您终于回来了……”

他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迪恩，最终确定这个老人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

“斑祭司的儿子，终于回来了……”老人简直热泪盈眶，“天不亡我兽人族！我们，终于有救了！”

斑祭司？那是谁？

迪恩伸出手，把索格按坐在板凳上：“还记得刚才外面那座冰雕吗？”

索格回想起那个披着兽皮的女人。

“那个拴神的一代传奇女祭司，叫斑，”迪恩道，“也就是你的母亲。”

青年一愣。

“这要从百年前说起，那时候，兽人族还遵循着伊萨的统治，四周建有教堂，祭司不叫祭司，叫做圣女。”

“就这样维持了上千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全大陆各地的伊萨教徒开始接到一个神谕——停止生育。”

“为什么？”索格疑惑。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教皇也含糊其辞，只称要把新生命带去没有痛苦的新天新地，不愿让他们再降临世间受苦。”

“一时间，所有偷偷怀孕的信徒都将会强制流产，”老人徐徐道，“包括你的母亲。”

“她虽然是圣女，但她强烈反对停止生育这个神谕，斑向教堂提出要辞去圣女这一职位，却被教皇驳回了。”

“于是她出逃，和所爱之人私奔，并很快怀上了你。”

“神父追查到他们，杀了你的父亲，抓回了你的母亲，打算在她产下你后直接掐死。”

索格自嘲道：“所以我活下来是个意外？根本没人希望我活下来。”

老人摇头：“不是的，你能活下来是你母亲拼命争取的成果。”

“斑是一个心性极为坚强的女战士，她在牢房里看到了太多被掐死的婴儿，听了太多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于是她决定要反叛，要推翻神的统治！”

“她从牢里逃了出来，召集你父亲所在的巨狼族，举起了第一只三角绞刑架，成为反抗神明第一人。”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也是一个伟大的战役。”

“在最终战役来临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生下了你。”

“最后一缕光明照到这片大地，她将带着血污的婴儿举起，用新生的啼哭为这场战斗拉开序幕，所有反叛军在胸口画着三角：我们的国家不会亡，我们的民族不会衰，我们的孩子不会绝望。”

“为生命，为自由，为希望，杀。”

老人看向索格，语重心长道：“所以啊，孩子，你不是没人重视的意外，也不是罪恶的血脉。”

“相反，你是新生的希望，是你母亲的骄傲。”

“你是她英雄血脉的传承。”

木屋里沉默良久，索格盯着结了层冰霜的桌面，没有说话。

忽然，他道：“我不信。”

“倘若我真是她的骄傲，她又为什么要把我丢给人类？”

~

“这是属于您的王冠，”侏儒女王抬起头，“今天我将它物归原主，也希望您能够解开百年前对侏儒族的诅咒。”

维林看着那镶嵌着森林之心的王冠，感觉到口袋里的大地之心因为近距离感应而发烫。

但等了许久，维林也没有伸手接。

“我从来不下诅咒。”维林道。

不仅如此，按照侏儒女王的时间线，在侏儒族与精灵族决裂之后不久，他就死在火海里，根本也没有时间下诅咒。

女王惊讶：“不是您下的？”

“但是我可以帮你们解开。”维林道，“前提是你不仅要归还森林之心，还要将沙漠之心交给我。”

女王的表情一瞬间僵硬。

就如同森林之心对于精灵族的意义，沙漠之心也是只有侏儒之王才可以拥有的宝物。

女王似乎陷入了纠结，但当她想起襁褓中的婴孩时，她终于咬牙答应：“好！”

“只要你能够解开侏儒族的诅咒，我就将沙漠之心交给你！”

维林这才接过王冠，没有戴上，而是将它放进了背包。

没有子民的国王，没有资格佩戴王冠。

第二天，维林就要启程出发前往被烧毁的神迹森林。

按照侏儒女王的说法，神迹森林里有一只鬼鸟，这只鬼鸟吃掉了树林里的所有鸟类，并霸占了森林。

每一个出生残疾的婴儿，都会在夜晚里听到那只鬼鸟诡异的叫声。

而解除诅咒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掉那只鬼鸟。

维林的狼被侏儒们杀死饱餐了一顿，侏儒族便牵给他一匹骆驼，让他往沙漠的西边走。

女王重新穿上重机甲，在烟尘里与他告别。

她朝维林打开胸前的机甲动力舱，里面有一颗金灿灿的碎片：“等您达成我们的约定，这颗沙漠之心就归您了。”

女王眯着眼，在高温与黄沙中朝他微笑：“您放心，侏儒族已经尝够了违约的代价。”

“我和我诚意，都恭候您的归来。”

维林海蓝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围上挡风纱，扭头向西边走去。

满满黄沙之中，他记不得自己走了多久。

等到终于看到了森林的入口，维林便放了骆驼，自己跋涉前去。

森林和沙漠的交界处，立着一块石碑，是精灵族国界的标志，警告着未经允许的行人。

精灵族意味着高贵与森严，任何没有通关许可证的商人和行人都将在踏入森林的第一步被射i成筛子。

维林拍了拍那座杂草丛生的石碑，背影被黑暗森林吞没。

果然如侏儒女王所说，这座森林已经荒废了太久，枝丫蔓生，浓荫蔽日，精灵官道上早就被碎石和青苔占领，进去只能闻见潮湿发霉的空气。

没有一丝鸟叫声，或许真都被鬼鸟吃掉。

如果一个人迷失在森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河流的方向走。

但维林发现这座森林里的河流也早就不过是一渠死水，浑浊腥臭，上面漂浮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维林一进入森林，他就知道有人感应到他了。

周围的枯树仿佛终于认出了他，立马发出哗哗的摇曳声，空气里草木哀嚎抱怨的呻i吟声一重盖过一重。

维林将手抚摸在树干上，低声默念咒语，随着风声传遍整个森林，安抚着生灵的情绪。

就在这时，头顶突兀的传来一声鸟叫。

这声鸟叫在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极为诡异，仿佛一颗石子砸进了死水中，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回声。

维林抬头。

一只骨瘦如柴的杜鹃正站在树梢上盯着他。

两只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脑袋不时偏一偏，似乎是在确认。

它又叫了一声，下一秒就出现在另一个树枝。

鸟的移动速度很快，它撞向维林那一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王冠被这只鸟偷走了！

维林确认，这就是侏儒女王说的鬼鸟，给整个侏儒族下了诅咒，并且杀掉了所有擅自闯入森林的人。

鸟衔着王宫飞向森林深处，又很快飞了回来，两只小腿站在了地上，与他对峙。

维林刚想一剑刺上去，却见那只鸟在一次凄厉叫声中，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蹲在地上的清瘦男人，维林甚至能看见他瘦骨嶙峋的脊柱和后颈骨，背上长着双灰色的翅膀。

男人细瘦的脖颈仿佛要撑不起大脑，他缓慢而费力的抬起头，一双硕大的黑瞳里没有白眼仁，简直就与鸟眼别无二致。

不知为何，看到男人这幅瘦骨嶙峋的样子，维林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但他却想不起这个男人的名字。

“你是谁？”他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男人似乎已经很难承担人类心态给他带来的负担，但他还是撑着树干，艰难的站起来，收了背上的灰色羽翼。

“你回来了。”他是声音非常沙哑，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叹，听起来只像一声感叹。

“这里被烧毁得很严重，很多树屋垮掉，我把它们都移了位。”

男人自顾自的说话，他好像习惯了这样自言自语。

“它们不再原来的地方，找不到，故人也不行，”他用手指着另一条羊肠小道，“往这边走。”

“去哪？”维林皱眉，很不喜欢他的说法方式。

这个男人说话总给他一种含含糊糊的感觉，很欠揍，但又很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习惯这样说话，他也确实是经常揍他。

但即便如此，维林还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进去。

这条路比刚才难走许多，几乎都是踩着树墩在丛林里穿梭，藤蔓总是缠绕上维林的脚踝。

维林忍无可忍，抓住一根藤蔓——这家伙已经第三次来缠他了，教训道：“我不喜欢被捆绑，不要再来烦我。”

藤蔓像是很委屈，长着枝叶的尖端低下头，晃了晃。

维林一松开，它便伤心的缩回家了。

“不要太凶，”男人转头，“它们只是想念你……”

“带你的路。”维林眼神不善。

“……哦。”男人认怂。

在绕过又一棵参天大树后，一座衰败而宏伟的林地王宫出现在他们眼前。

无论是来自于哪个种族的天才建筑师，见到眼前这座雄伟壮丽的林地王宫都将心悦诚服的跪拜。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森林。

枝蔓交错的巨树宫殿，旋转交织的空中花园，错落有致的银水光瀑，宫殿之上，璀璨星空仿若举手可碰。

月光透过树冠，洒在睥睨森林的王座之上。王座两旁对称散开的茂密树枝，既像施恩的神手，又像张开的翅膀。

而就在那王座之上。

正放着他刚才丢失的白银王冠，那颗森林之心熠熠生辉。

“不上去坐坐吗？”

维林抬眼，便见那黑瞳男人看着他。

“我从刚开始就觉得，你差了一些东西。”

男人身后的灰色翅膀猛地从后背弹开。

他嘴里念起咒语，翅膀闪起一阵狂风，周围的树叶被卷到维林身前。

维林睁不开眼，他本能的想抬手，挡一挡风尘。

但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忽然感觉一个宽大的阴影把自己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他一抬头，发现是一双白色翅膀，正像关闭的蚌壳一样保护着身体。

维林向后退了一步，这双白色翅膀便也向后退一步，收了起来。

这竟然是他自己的翅膀！

之后更新可能会比较慢……太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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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