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藤 第37章 合虚山消失

玄丹虚脱般从幻境中醒来，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流到颈部。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疑惑并没有随着一个个梦境而解开，反而越来越让他感到迷茫和沉重。他进浴室冲了个澡，想用水的冲击清醒过来。从浴室出来后，他打坐调息，一个大周天还没走完，一团耀阳的光芒将他带入到水镜中，熟悉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问：“找到永生花的主人了？”

“仙帝！”玄丹按压住内心强烈的不满，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怨归怨，规矩还是要有的，他整理了下衣衫双手合握道：“找到了。”玄丹想到与白锦见面的情景说：“既然您知道是她，早跟我说清楚，何苦绕这么大一圈。”

仙帝：“我当时也只是猜测，不能完全确定，那个人诡计多端，我是怕误导你中了他的计。”

“那个人？”玄丹略一思忖：“您早就知道他了？他到底是谁？”

仙帝面色不虞：“我也不知道他应该长什么模样，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自己的身体，他都是通过夺舍而活着，不知道活了多久。”

“他跟天魔什么关系？”玄丹想起那个人居然在他身体里种下了魔气就愤恨不已。

“三万年前，此人找到了一处天魔的封印之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解开了封印，吸收了一半魔气，另一半散布在各界中，导致修仙门派像是着了魔一般地恶斗厮杀，也就是那时永生花现世。”仙帝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转过身看着玄丹：“你与永生花的渊源想必现在也知道了一些，所以，这一世你们最好不要做什么傻事，要按照天道的意愿去封印即将苏醒的天魔，否则，五界将陷入不可挽回的黑暗之中。”仙帝凝视着玄丹：“这是你的责任，无可替代的责任，也是合虚山能存活下来的唯一途径。”

“合虚山？”玄丹心中一紧。

仙帝叹了一口气：“合虚山不见了，在仙界凭空消失，就连我也找不到其中的缘由，太诡异了。”他有些愧疚地看着玄丹：“此人只是拥有了一小部分的魔气，手段就已经到了连我都察觉不到的境界，你要小心。”

“消失了，不见了！”玄丹重复着，内心已是翻江倒海般的汹涌，就在这时，他的神识里有一个阴深的声音说道：“仙帝杀了你的族人，还要求你为仙界做事，太荒唐了！杀了他，取而代之，为你的族人报仇，重建合虚山。”在这段话音出现的同时玄丹的眼前浮现出那些草精灵们个个惨死的模样，合虚山的花海变成了焦黑的屠场，参天古树林成了颓败的枯树林，每一棵树的枝杈扭曲断裂，形态如魑魅魍魉。而站在合虚山山巅之处的那个人正是仙帝，他持剑狂笑，将手中的兰花草精灵一剑割喉。

玄丹双拳紧握，手腕处的神之藤红色和银色的光交融着，犹如一条地狱之河淹没了无数个英魂。

霎时间，神之藤化作一柄利剑出现在玄丹手中，他耳边模模糊糊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他想听清楚是谁在喊他，可越想辨认越是头疼，他心烦气躁，只想用杀戮来平息这种压抑的愤恨。

玄丹抬手，神之藤的剑尖指向了对面那个面容狰狞的人，他一声喝到：“为什么要毁我合虚山！”话音落下的同时，神之藤剑气已经笼罩住了那个人，他心念一动，剑气变成了布满锐刺的藤笼，他五指一握，藤笼收紧的同时，神之藤化作一束光刺向笼中。

一声炸裂，藤笼破损，金光当面袭来，令玄丹布满阴翳的双眸看到了一束光，脑中残存的画面涤荡一清，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神之藤又看了眼拿着剑的仙帝：“我刚才……”

仙帝难以置信地问：“你中了魔气？”又颇为赞赏地说：“嗯，神之藤果然是法宝，有了它你的修为提升的很快。”

玄丹用了个清心咒，闷声说：“是我大意了，中了魔气。”

仙帝眉头微蹙：“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让你过得这般随性，还有时间在凡界享受，原来是给你种下了魔气。”

玄丹脸颊两侧的猫爪骨凸显，他问：“有解吗？”

“有，永生花献祭。”仙帝不等玄丹问，继续道：“在永生花完全苏醒或是仙体归位后，她愿意自毁花瓣，驱除你体内的魔气。花瓣是她的灵魂，神之藤是她的武器，现在她把神之藤给了你，她只剩下花瓣能让她恢复仙身，如果花瓣没有了，其后果你也知道，没有了灵魂，即便做个凡人也是个痴傻的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用神之藤的力量抵御魔气，可方才的你根本用不出这份力量，如果我猜的没错，神之藤也沾染上了魔气？”

玄丹细思极恐，他摇摇头：“不，我可以抵御魔气，不用白锦献祭。”他想到识海中的那个人教给他的神之藤功法，因其太过深奥，他一直没有领悟。

“我就知道你会选择后者。”仙帝说着又给玄丹一个背影：“现在魔界已经大乱，妖界、冥界也都变得不安分起来，合虚山的消失让仙界再一次陷入被围攻的境地，我即便想出来帮你，力量也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你要考虑清楚你该作何选择。”

玄丹用了极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他问道：“合虚山消失难道一点端倪都没有？”

仙帝想了片刻说：“合虚山有结界，只有你的符咒才能在结界下自行出入。而那天我赶到时，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里面蕴含着你的功法，但又不完全是，你想想，什么人能有你的功法传承。”

“青羽。”玄丹想都不用想，青羽是他唯一的徒弟，也只有他的气息与他相近。

“青羽……”仙帝回想着那一日的每一帧画面，他冷哼一声：“你自己判断吧。”他手一挥将那天的情景展现给玄丹。

仙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合虚山结界出现了裂口，龟裂的纹路延伸在山巅之上，山谷之中，古树林里乃至清澈的溪水旁，黑色的符文如种子般扎入土中，形成了一个阵法，而阵中是在一片竹林里，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竹林中蔓延，令合虚山的结界的裂口越来越大，阵法上黑色的符文也随之扩大，当完全吞没了外面的结界时，一个庞大的暗影笼罩住了整座合虚山，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待暗影消失后，合虚山也就不见了，此刻，那里空茫一片，如虚空般悬浮在仙界之中。在合虚山消失的同一时间，永生岛上电闪雷鸣，一道道如龙柱的闪电凭空落下，将无妄海和永生岛与五界彻底分离，原本禁区的无妄海成为了禁地中的禁地，方圆千里无法靠近。

“阵法的力量由阵眼提供，而从阵眼中凸显出的灵力确实是青羽的灵力。”玄丹内心否定再否定：“不会是青羽，他一直跟我在一起，绝不是他！”

仙帝：“那个人神出鬼没，无孔不入，就连我也差点着了他的道，被他夺舍。”

“怎么可能？”玄丹不敢相信这是仙帝能说出来的话。

“他能窥探到每个人的心思，利用**来夺舍。”仙帝低下头：“我很惭愧，修仙千万年，竟然差点丢了最浅显的道。还好当他要进入我的识海时，被我发现了端倪及时制止了。当时我只看到一团黑影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化成一股烟雾逃走了，那时我受了伤，没有追到他，不过他临走时说，天魔即将现世，即便是永生花、神之藤也奈何不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玄丹问。

“就在你被打入凡界后，青羽来找我时我正在养伤。”说到青羽仙帝仍有一丝怀疑：“你确定不是青羽？”

玄丹：“我确定。”

仙帝:“我信你，也会信你信任的人。”

“梦境的事你也知道？”玄丹现在真想狠狠地揍一顿仙帝，这个人太磨叽，问一句答半句。

仙帝一哂，看出了玄丹的不满，他伸出胳膊，撩开袍袖，一个符文赫然出现在玄丹的眼前。玄丹不敢相信，一个威震五界的仙帝怎么像是个面团一般被人下了真言咒。他问道：“谁给你下的？你不会告诉我也是吸了魔气的人吧，如果是他，我也别打了，自己抹了脖子得了。”真言咒是最简单的法咒，但是适用范围只遵循修为高的修者用真言咒压制修为低的修者，当修为提高以后，自会解开真言咒，像仙帝这般修为的人被下了真言咒，以他玄丹现在的修为是根本无法比拟的。

“不是他，那个人还没有这个本事。”仙帝安抚玄丹，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直接抹了脖子。

“那是谁？”玄丹问。

“跟永生花有关系的所有事情，我能说的都是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也同样说不出来，这就是我体内的真言咒。”仙帝看着玄丹，希望这根木头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她！”玄丹想到了梦境中白锦在临死前曾说过五界中的所有人都会忘记这段过往，难道仙帝就是这时被下的真言咒。

仙帝笑而不语，他在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根呆木头总算是灵光了一些，凡界没有白来。他挥挥手：“你回去吧，能说得我都说了，以后要小心，我找你的机会只能越来越少，我必须要在你封印天魔之前守住仙界，否则等你封印了天魔，仙界也成了魔窟了。”仙帝说着拿出一块发着莹莹蓝光的玉石：“这是天池上长出来的蓝玉，对你克制体内的魔气有一定的帮助。”

玄丹嘴角微勾，也不知为何想起白锦拿仙界和魇魔组织做比较，他一向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得不是很重，今天收到仙帝给的天池蓝玉居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唉，穷日子过得久了，连心性都变了。他接过蓝玉，清澈透明，还能听到阵阵的流水声，令人心旷神怡。玄丹将蓝玉揣进怀中说：“还有一事，白锦有个朋友叫雪山，有灵根，但我看不透他，这种感觉在白锦身上有，白锦是因为她是永生花的主人，可雪山为什么会有此屏障？”

仙帝思考了片刻问：“他身上有符咒？”

玄丹摇头：“没有。”

仙帝又问：“他有什么不同之处？”

玄丹想了想，指着太阳穴说：“感觉他脑子有问题，总会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仙帝瞪了眼玄丹：“胡闹，你以为灵根是白菜吗？说长就长的出来。既然能生出灵根就一定不是普通的凡人。”仙帝手一挥：“我的分身时间有限，雪山的事我会留意的。”

“等等。”玄丹拦住了仙帝：“我想回合虚山看看，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回去？”玄丹知道仙帝的分身因凡界的禁制存在的时间有限，但是他想以分身通往仙界或者回到合虚山却行不通，除了能找到适合的传送阵，别无他法。

“该让你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你不是也感觉到了，你在凡界的时间有限吗？”仙帝说着身形已经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