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大楼。
样本存放室内,玻璃器皿碎片铺了满地,碎玻璃片反射着莹莹蓝光,地板上水痕漫漫,狼藉一片。
护送高凡的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眼前的场景意味着存放在此的变异标本已经全部出逃,散落到联邦各处,不知又会给联邦带来怎样的危害。
高凡看也不看损毁的地方,换好无菌服,戴上手套,径直来到墙角的无菌箱前。
因为S1样本的珍贵程度,高凡离开前特地给无菌箱外面加了几层防护,还有防震措施,当时有人觉得未免小题大做,如今看来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成君,夏荷,过来帮忙。”
三人围在无菌箱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又一个培养基。
即便加了防震,依然损坏了部分培养基。
高凡为此揪心不已。
好在培养基内,S1样本的生长情况极大的宽慰了他。
看着那一簇簇生机旺盛的嫩芽,夏荷欣喜道:“看来组织培养很成功,竟然不到半日就生长发育为完整的个体。”
成君亦点头:“估计等它们长成我在禁区见到的大小,最慢不出三天。”
见室内三人氛围良好,齐青轩不耐的敲了敲门——高凡博士只允许他的两名学生进去,齐青轩和郁从渊等人只好等在门外——“烦请快些。”
数十分钟前,贺杉元帅授予高凡博士直接命令五六七兵团的权利,除了那两名学生,高凡便只带了包括齐青轩和郁从渊在内的六名护卫人员。
齐青轩起初不放心,但是据夏荷说,变异生物最讨厌的应该就是实验大楼,如果可以自如行动,绝不会在此处多待,因为整栋大楼都散发着生物信号阻断剂的味道。
阻断剂是培养皿和容器内最常见的试剂,具体作用是阻隔神经信号,让变异个体处于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通俗点说,就是只针对变异生物的“镇定剂”,阻碍它们的行动。
不过齐青轩并未被说服。
……样本都出逃了,镇定剂似乎不怎么管用。
一号避难所有条特殊通道直通实验大楼,众人戒备一路,倒也没有遇见什么意外,万籁俱静,一声虫鸣都听不见,平静过了头,也顺利过了头。
这种风雨欲来前的宁静焦灼着齐青轩,下意识摸向口袋,直至手指探进去才想起:没有火机了。
齐青轩来回踱步:“啧。”
室内三人体察他的不耐,动作始终轻缓,却快了不少。
等到所有培养基封装完成,已是十五分钟后。
九人就像来时一般,畅通无阻的回到了避难所。
郁从渊刚摘下氧气罩,郁向阳便扑进他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腹部使劲蹭了蹭,“舅舅你回来啦。”
“嗯。”
“之后还出去吗?”
样本存放室的糟糕景象一闪而过。
郁从渊抿了抿唇,努力牵出一丝笑容:“应该不会了。”
他牵着郁向阳走到角落,盘腿坐下,“困了吗?睡一下吧。”
这一夜太长了,天亮仿佛遥遥无期。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困了。”顺势坐到郁从渊怀里,脑袋靠在肩窝处,是个十分亲昵的姿势。
郁从渊有半秒钟的僵硬,不过郁向阳很快便在他怀里睡熟了,小小软软的一团,倒是没什么重量,只会勾起心中的怜惜。
郁向阳和她母亲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连睡觉时双手喜欢一张一握这一点都完美继承了。
郁从渊垂眸看着,微微晃神。
半晌,郁从渊猛地察觉到一道如狼似虎的视线,被注视的感觉如此强烈,让他瞬间收敛心神,一个抬眸,凌厉扫去。
……然后就见深林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凶狠又委屈地瞪着他。
那目光游离在脸的下方,双腿上方。
那儿只有一个郁向阳。
郁从渊于是解开外衣,把小姑娘囫囵包住了。
深林:“……”
.
这是所有人生命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零点整开启一级戒备,所有人被迫从睡梦中醒来,又坠入另一个噩梦。
距离事发仅过去四个小时,只有A、B、C三区居民成功来到避难所避难,除此之外的几个区域,目前情况尚不明朗。
为了生存,众人已是精疲力竭。
凌晨五点,所有幸运的、还存活下来的人类放任疲惫和睡意侵袭,在昏暗的、气味混杂的小小避难所睡得昏天黑地。
就在这不算美妙的睡梦中,熟悉的、如同末日灾曲般的大地颤动,再次扣响众人心弦。
“怎么了?怎么又在摇晃?还没结束吗?”
“明天到底什么时候到!!?”
——诸如此类哀嚎随处可见。
郁从渊在地面轻微晃动时便已攥紧了墙上的扶手,确保身形稳定。郁向阳揉着惺忪睡眼,一手下意识勾住郁从渊的脖子,“地面怎么在晃啊?”
“没事,很快就会平静下来。”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抖动起来!
砰!砰!
震动幅度一次比一次激烈,震感仿佛翻山倒海,巨大的回声在地下避难室响起,鸟类特有的尖锐啼鸣穿透层层建筑,直取地底。
身处其中的人只觉耳膜疼痛不已,那音波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震慑一片,颅内仿佛变成涟漪阵阵的湖面,震动声协同鸟鸣,化作翻搅湖水的棍棒,直要把脑内神经搅出花来。
灾祸骤降,众人再难保持平衡,摔倒在地随着震荡频率滚来滚去,或相互碰撞,或撞上墙壁,作他人的人肉垫子。
郁向阳捂着耳朵尖叫,郁从渊险些被这近距离的高亢音波掀倒,连忙揽紧郁向阳,分出一手去捂她的嘴。
郁向阳:“啊啊啊啊——唔唔唔???”
下一刻,郁向阳惊恐的瞪大双眼。
——为了让她闭嘴,她舅松开了扶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衡的感觉过于可怕,郁向阳死死窝在郁从渊怀里,攥着他的衣襟低低啜泣,未料预想中的磕碰与疼痛并未传来,——她忽然觉得耳朵也不痛了——腰上锢着两条手臂。
并不都是郁从渊的。
另一条手臂是……
郁向阳睁眼扭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下巴尖和两个鼻孔,不过对方深褐色的长发磨得她耳朵尖很痒。
深林一手从下方穿过,拽着她的腰,大手掐得她很痛,另一只手却温柔至极的横过二人的身体,手掌护着郁从渊的背脊,以一个无可匹敌的保护之姿,将两人护在怀中。
郁从渊刚从混乱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与深林是这么一个暧昧姿势——他的后背抵着冰冷墙面,唯有深林手掌护着的地方温度灼灼,对比鲜明。
不知有意无意,深林的指尖总是摩挲着他的后颈皮肤,逗弄一般抚过发梢,激起阵阵酥痒。
郁从渊急促的喘了一口气:“你……”
“唔。”
只听深林闷哼一声,漂亮的眉眼皱到一起,搭在郁从渊后颈的手一个用力,紧紧捏住了那块突出的脊骨。
郁从渊几不可查的颤了颤,腰身顿时软了下来。
接二连三的人翻滚着撞到深林后背,约莫是撞到了脊骨,眼中湿红一片。
但他同时抬脚,蹬着墙面抵御这股冲力,不让自己挤压到怀里的人。
郁从渊忽然就忘记了要说的话。
“从渊,你没事吧?”
郁从渊望进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终是缓缓摇头,道了声谢。
深林抿出一个浅浅的笑窝,精致的五官舒展开来,仿若画卷。
这时,又有一连串的人摔向角落。郁从渊粗略数到四,而深林还在傻乎乎笑着,他的肌肉因此放松下来,若是这四人的重量摔下来……
电光火石间,郁从渊撑起身子,单臂横过深林肩头,利落翻身,随即展开双臂,撑在墙面,当了一次肉盾。
那一连串的人重重砸在郁从渊后背,冲撞力推挤着他往深林身上撞。
二人霎时贴合得无一丝缝隙。
郁从渊的唇角甚至擦过了深林的额头。
深林那沉淀着极深欲念的双眼瞬间瞪大,像是冬去春来,破冰的一瞬间,生机与喜悦同时在这双眼里迸发。
他不顾周遭一切,伸出双臂勒紧郁从渊的腰身,看似稳稳抵住郁从渊的身体,实则把人压向自己。
郁从渊很快察觉到对方诚实的反应,微微一顿。
“抱歉。”
他如是说。
深林则仿佛害羞了一般,红着耳朵埋进他颈间,声音细细弱弱的:“没事的。”
然而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一隅,深林闭着眼,贪婪而沉迷的嗅着郁从渊身上的味道。
因为过分用力的嗅闻,呼吸愈发沉重。
『从渊、从渊。』
他用远古而奇特的声音呼唤道。
『喜欢……』
『好喜欢你。』
.
与此同时,战时指挥部内,仪器四散,满地狼藉,唯有屏幕摔得七分八裂的通讯仪还在顽强工作。
“总部总部!收到请回答!”
“初步判断鸟类变异兽的啼鸣能够招来其他变异兽,并操纵它们为其作战,那只类人变异兽行动呆滞,行为模式单一,我猜测它也是被怪鸟招来的变异兽!只要击败怪鸟,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总部……啧,元帅?在吗在吗?”
略显聒噪的声音从通讯仪中传出,带出了几分说话之人的毛躁。
一条带伤的手臂拾起通讯仪。
“我是元帅贺杉。”
那头的人像是忽然被禁声了一样,只字不发。
贺杉扫视过乌七八糟的指挥部,目光落到哀嚎的手下身上,叹息道:“这些仅是你的推测,有根据吗?”
通讯仪那端的人:“……没有。”
贺杉:“没有根据的话你叫我拿什么信你?你是哪个团的,叫什么?”
那人:“回禀元帅,我是二团的,我的名字是威克斯。”
“行,威克斯是吧,你的上级是谁,叫他出来说话。”
威克斯沉默片刻,说:“元帅,出来105架小型战机,还没坠毁的,除了我,剩下20架不到。”
“什么?”因着方才的地动与鸟鸣,画面输送设备发生故障,屏幕上只剩下雪花白,贺杉此刻便成了失去眼睛的主帅,难以预料战场上的风云既变。
“等等——”
威克斯猛地提了一口气,贺杉也被他这一下弄得提心吊胆,眉头拧得死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发生什么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元帅等等,让我先冷静冷静。”
贺杉正要出言训斥,威克斯却在这时快速说道:“元帅,禁区的考察报告应该在第一时间发到你手上了,禁区里那棵消失的巨树你知道吧?”
威克斯吞了口唾沫,声音透着兴奋与微微的颤栗:
“它跑到这儿来了。”
-关于吸引上校注意力
深林:我是专业的-v-
-关于突然现出原形
深林:对不起,是我太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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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职,大概率没有更新
估计以后要变成隔日更了qwq
不要抛弃我啊呜呜呜【尔康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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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