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苑华庭 第18章 婚事恐变

五品马、步军都指挥使袁时谦袁府中，袁大娘子和赵大娘子挨坐着，袁家有一子一女都到适婚年龄，昨日媒婆上门，说是陆家有意她女儿，不过说的是陆家二公子，她袁家上月刚来汴京，对汴京知之甚少。

“两日前媒婆专门来了我家，意思是有意我佳儿与陆家二公子，赵姐姐，你看如何？”袁大娘子沾沾自喜，她袁家不是想高攀，是那陆家自己主动上门来问的。

“陆侯府家的二公子？”

“是啊，就是那陆二公子，媒婆说那公子个头高，七尺八寸的，说是剑眉星目，一表人才，人脾气极好，上进又孝顺，可是个良配。”

“妹妹，媒婆的嘴你也相信？”

“怎么？那陆二公子不好？昨日我家官人还见过陆二，说是长得仙人一般的俊。”她自己丈夫都那么说，袁大娘子当然是开心，

“妹妹，看女婿可不能只看外表，那陆二是俊俏，不过姐姐觉得他可不是个良配。”

“这话怎么说？”袁大娘子好奇，“姐姐，听说那公子都二十一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娶亲，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这倒是没听说，只是偶尔听过几句闲言碎语说那陆二好男色，不过姐姐是不相信的。”

袁大娘子惊，“我听说他和襄王交好，不会？”

“妹妹可不能这么说话，如今你可是在京城。”

袁大娘子赶紧闭嘴。

“陆家二郎是不是有那种问题我是不知道的，听说早年陆家也是给他张罗了一门婚事，不过那家姑娘没有福气，还没过门就病死了。而襄王殿下肯定没有那方面的问题，殿下都娶过王妃还有子嗣了，前王妃死了两年，如今陛下不又在张罗新王妃人选了嘛。”

“那是那是。”袁大娘子附和，“听说襄王是个没脾气的大善人，我家刚到京城为官不久，许王殿下就举办的马球塞，许王和襄王两位殿下都特意前来问候我家官人。”袁大娘子甚为得意。

赵大娘子不接话，心想着：你袁家能来京城是我赵家在官家面前说了好话的，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家二郎和襄王殿下交好，想来脾气秉性和殿下差不多吧？”

“这倒不是，襄王殿下活泼，更招人喜欢，那陆二就是个闷葫芦，比较内向，外表英俊文雅的，其实啊没什么能耐，听说他也不怎么读书，又不爱应酬，在京中没几个朋友，他啊就一个普通的公子，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多少能耐的。”

袁大娘子奇怪，“那如何这二人好相交？”

“说是六七年前一次春猎，襄王殿下因为猎一只兔子而误入禁区，在禁区中遇到两只野狼险些丧命，而刚好那陆二马匹受惊也进了禁区，那野狼扑食了疯马，又被两人一道射杀。听说两个时辰后当众人找到二人时，二人脸上都没有血色，尤其是陆二，说是为了救襄王殿下，小腿被野狼咬得鲜血直流险些没命。”

“还有这种事？这也是多亏陆家二郎啊！”

“襄王殿下毕竟是皇子，福泽深厚，肯定能大难不死的。陆二救了皇子，官家既赏了他多少银钱啊，并且他都没有中举就得了一个七品的宣奉郎的官，这也是官家特意开恩赐的，我看这次事故陆二还挣了呢。”赵大娘子巴拉巴拉地说着，她想到一件事，对袁大娘子道：“妹妹，你可知陆家原相中的是哪家姑娘？”

袁大娘子摇头。

“张侯府家的嫡女。”

“张锦芝吗？不是说许王殿下对她很中意吗？”袁大娘子好奇，她家虽然到京城不久，不过也是有所耳闻此事。

“可不就是张锦芝嘛，这之前陆侯府可是很中意这姑娘的，听说张侯也是有和陆家联姻的意思，所以侯府两家走得近，可是啊人家姑娘家看不上陆二，听说张大娘子更是反对这门亲事，在家里闹了好几天，现在张姑娘被许王殿下看上了，陆家和张家估计要僵。”赵大娘子笑，那许王都有王妃了，还是陆侯夫人的亲妹妹，张侯府若要去许王后院分一杯羹，那陆侯夫人不急着跳脚才怪。

“怪不得现在陆家的来我家说亲。”袁大娘子脸上喜，笑着说：“姐姐，如此这般，那陆二也应该也不会差哪里去啊，怎么姐姐却说他不是良配呢？”

“妹妹你有所不知，那陆二是个庶出的公子。”

“庶出？未曾听闻陆侯还有妾侍。”

“妹妹您初到京城，不知这其中曲折，这也是陈年旧事，当年我家也不在汴京，所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不知是什么曲折？”

赵大娘子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那陆家对外啊都说二公子是大娘子生的，不过啊这汴京城一直都是说陆二公子是个庶子，听说陆二的妾侍娘从不露面，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农家女子。”

“都说那陆二公子长得俊俏，如果他娘上不了台面，那怎么生出这么俊的孩儿呢？”

赵大娘子小声说：“听说那个女子是被贬官流放的官家女子。”

“是嘛，被流放还能回来京城？”

“我也只是听说，说是原来秦家的女儿。”

“秦家？哪个秦家？”

“宗正少卿秦宏杰家的。”

“秦宏杰？这个名字我有一点点耳熟。”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妹妹你还在闺阁呢，听说李家看上了陆家的三公子，也就是现在的陆侯，不过当时陆侯因为刚和秦家定下婚约，所以也就拒了李家的，秦家也是倒霉，秦家遭了贼，被贼人偷了许多钱，然后牵出秦家贪污的事来，后来秦家就被抄了，一家子还被流放到广东，妹妹，你也知道广东那边天气闷热又潮湿得很，当年那边又发生了鼠疫，所以秦家也就都死了。”

“姐姐，你的意思是那个陆二亲生母亲是秦氏？”

“别人也没有和我明说，我对号入座猜是秦氏。”赵大娘子小声说：“妹妹，你是我表妹我才同你说这事的，你可不能再向别的人说了啊。”

“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吗？妹妹我从小就是个口严实的。”袁大娘子很是好奇，“姐姐，那秦氏都被流放到广东，怎么回得来京城？这传言妹妹怎么觉得不可信呢。”

“姐姐我也是怀疑，半信半疑吧。”

“既然陆二是个庶出的，李大娘子容得下吗？”

“大家都说陆侯大娘子大度，可你我想一想，你我还不大度吗？你说你我会喜欢家中的庶子？”

袁大娘子笑，容得下才怪？不作践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既是庶出的公子，怎么之前张侯还会愿意考虑陆二呢？张侯可是侯爵之家啊。”

“妹妹，张家的侯爵之位是前朝周世宗在位时期封赏的，先皇礼重前朝的官员，所以才保留了张老侯爷的侯爵之位，不过张老侯爷在世时，张侯府也是有名无权的一个侯家，后来爵位传给了前任张升平侯爷，他是个病秧子，不过人是真的好，还很有才，更是懂得韬光养晦，张升平侯爷在的时候张侯府的家业向上走，可惜这样一个好人没能多活几年，现在张家是二房的弟弟张升明继承侯爵之位，他在朝中根本就没有人脉和根基，要不是几年前送大女儿进宫为妃，生下一个皇子，估计张侯府的家业很难保住。

“那陆侯府连着李将军府和许王府，难道，不会张侯是想攀这个关系吧？”袁大娘子小声问。

“谁知道呢，不过他家的夫人和姑娘都不愿意，所以即使张侯有那个心也是白搭。”赵大娘子说道：“妹妹，你家刚来京城，京城中大户人家的事可是比其他地方的复杂多了，我是看着佳儿长大的，她人单纯，受不住嫁给陆二这种侯家庶子背景的人的。”

袁大娘子深呼吸，可不是！她袁家很不容易，她原是一官家的庶女，从小因为庶出而倍受欺凌，而她家官人也是个庶出的，官人从小也被欺负的，凭着一身本事几经杀场，一直兢兢业业忠君为国，好不容易才有了袁家现在的基业。她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她和官人从小因为庶出受过很多苦，所以对儿女更多的是包容，尤其是女儿，生的眉清目秀，从小就活泼可爱，她更是爱护有加，所以女儿从小没吃过苦，人也单纯如一只白兔一样，她是万万不会与愿意为了家里的前程将女儿嫁给庶出的男子去受罪的。袁大娘子对赵大娘子道：“昨日婆子来我家，将那陆二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也是疑惑那陆家高门大户，怎么就这么相中我家的傻女儿了，现在想来他陆家的门我家不敢高攀。姐姐哦，也就是有你家在，往后在京城中还须得你们关照呢。”

“你我有亲，夫君又都在朝为官，两家当然要互帮互助了，我哪能睁眼看着佳儿入虎穴啊。”

赵大娘子轻轻拍了拍袁大娘子的手，她赵家与袁家的同在朝为官，今日她赵家卖个人情给袁家，对她家可是只有好处。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佳儿模样标志，又懂事明理，我怎么能看着姑娘进狼窝呢。”

“是啊，姐姐说的极对。佳儿和绅儿是表亲，年级也相当，我啊以前就想，若是佳儿和绅儿能一块是最合适的，可惜了绅儿早有婚配，又是个侯爵家的姐儿，我啊也是不敢妄想。”

赵大娘子突然一个激灵，近来赵大娘子是越来越不满意她那位未来的儿媳妇了，她听说她那位未来的儿媳妇前些日子还和陆家庶出的公子在街上亲亲热热的，真是有失妇道。张侯府那位现如今就占了个侯府家姑娘的名，实则无任何靠背的，她绅儿未来娶张家那位已然无亲家扶持，还不如袁家的呢。赵大娘子心痒痒的，与袁家娘子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方才满脸心事的离开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