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触手和他的月光 第20章 第 20 章

谁能想到呢？好不容易与此世的阿比斯相遇，下一刻便成了阶下囚。正式穿越的第一天，当真是波澜不断。

一个漆黑的海底洞穴，也不知道人鱼族是怎么找的，竟真的比一般的海域更为阴冷。闻硕身处其中，手臂肉眼可见地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也不知人鱼们是心大还是笃信这牢笼能困住他，竟没有派守卫看守。

闻硕本就计划着离开，这不正好顺了他的意吗？他碰了碰一路都沉默不语的阿比斯：“阿比斯大人，天黑了，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阿比斯一动不动。

“阿比斯大人？”

见闻硕实在是不明就里，阿比斯开口道：“你该让我杀了他们，一劳永逸。你这样优柔寡断，怎么算得上是我的信徒？”

闻硕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笑了：“那怎样才能成为您合格的信徒呢？”

阿比斯瞥了闻硕一眼：“最起码，你不该畏惧鲜血。”

“为了您，我从来不畏惧鲜血。”闻硕直白道，“不过，我们也该避免无谓的麻烦，不是吗？”

“但他们如此对待你。”阿比斯道，“唯有懦弱之徒才会逆来顺受。”

闻硕想了想：“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也算抚养我长大？”或者说，这群人鱼对原身如何，并不是闻硕所了解的。如果真是受尽欺压，他自然该以牙还牙，但如果这不是原身所愿，来自未来的他又怎么能越过原身去做决定呢？

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这是一种傲慢。

闻硕目前并不想和人鱼的族群起冲突，但这在阿比斯看来，便是心有不忍，恋恋难舍了。

“话说回来，阿比斯大人，那几条死去的人鱼……”

闻硕话未说完，便听阿比斯道：“我杀的。”

“为什么？”闻硕有些惊讶，“他们身上有不对的地方？”

阿比斯反问：“为什么是他们身上不对，而不是我生性嗜血残杀了他们呢？”

闻硕想都没想：“您从来懒得干这些事。”

“……”阿比斯沉默了。

“您从来只重伤人。”闻硕一副诚恳和理所当然的模样。也的确，在他看来，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阿比斯从来不取人性命，这难道不是自家神明大人的仁慈吗？被大象踩过的蚂蚁只断了几条腿，这是多么伟大的神迹啊！

阿比斯继续沉默，然后原本攀附在闻硕手臂的他，默默地滑了下去。

“阿比斯大人？”

阿比斯游向闪着幽光的栏杆：“……我带你出去。”

闻硕有些无奈：“您可以继续在我身上休息的。”

本就觉得人鱼的温度燥热无比的阿比斯，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发烫了：“安静一些。”

黑色的丝线出现在牢笼内，很快缠满了栏杆，密密麻麻的，像是蚁群正在吞噬。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材质特殊的栏杆便被吞噬殆尽了。

“走吧。”阿比斯道。

触手往前游的身躯被一双手重新包裹住，面对阿比斯不满的神情，闻硕回以微笑：“还是由我来带路吧。”

牢狱位于人鱼村落的边缘之地，闻硕一开始还小心谨慎，躲躲藏藏就怕路上碰到了其他人鱼。但后来他发现这不过是多此一举，别说是人鱼了，此处连活物都看不到。

有些古怪。

是这个村子天生如此？还是有人给自己开了路？

闻硕凝神感受了一番，除了荡漾的海水，感受不到其他，他只能向阿比斯求证：“阿比斯大人，您能感受到什么吗？”

“你是指这里的腐尸？还是指这里的怨气？”阿比斯问道。

两人正经过一条狭长的海峡，两边的石壁并不粗糙，反倒有着一层滑腻的油脂感。底部，更是横呈着厚厚的肥沃的黑土。

可不正是肥沃吗？在阿比斯示意下，闻硕敲碎了一处石壁，要不是他反应快，那翻滚而出的人鱼尸体，几乎可以将他掩埋。

无数的白骨随着水流往下沉去，它们已然完全腐化，一块肉都没有剩下。漆黑的海沟，一堆白骨便这样突兀地堆积了起来。

“人鱼的坟场？不，不像，太过简陋了。这是坑杀？”不能怪闻硕多想，这副样子不就是万人坑的模样吗？不过这里死去的都是人鱼罢了。

“为什么这么想？”突然的问话，自上方传了下来。

闻硕一个闪身，已然从下方游了上去。

黑暗中，慈祥的人鱼族长正在微笑。

面对一脸警惕的闻硕，族长依旧温和：“别这样看我，孩子，你该明白是我在帮助你。”

“那又如何？没有你，我一样会离开。反倒是你，”闻硕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能获得幸福。”

闻硕瞥了一眼海沟：“像他们一样？”他本以为族长多多少少会狡辩或者掩饰什么，想不到，对方大方地承认了。

“没错，像他们一样。”族长脸上的笑不似作假，“为我们的族群付出一切，这难道不是幸福吗？我的孩子，你该明白，我们之所以能从贫瘠的深海来到这片富饶的海域，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啊。”

“他们就是代价？”闻硕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族长道。

闻硕嘲讽地笑了：“或许你该问问他们的意见。”

族长面带可惜地摇头：“我不怪你，你还小。”话虽如此，下一刻族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靠近，利爪直直地朝着闻硕的脖子袭来。

闻硕反手一挡，另一只手想都没想反击了回去。但是下一刻，他的手臂被贯穿了——一道光束自上而下，刺穿了他的手臂。

鲜血在闻硕面前散开，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闻硕并没有抬头去看是谁发出的攻击，也不在乎族长脸上那种得意的笑容，身形一转，却是朝着外围疾泳而去。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又是数道光锥落下，闻硕险险避开，然后在转过一快岩石时，迎面看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

那一瞬间，闻硕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疼，似乎被什么穿透了，像是细密的线切过了他的脖子。但再一眨眼，这不过是他的幻觉。

人影的手臂抬了起来，那并非人类的模样，却是一条触手，而且是闻硕极为熟悉的触手。

【你就是祭品？】非人的声音在闻硕脑海中响起。

闻硕呆呆地看着斗篷人，又去看手臂上的阿比斯。

顺着闻硕的目光，斗篷人也看到了阿比斯：【啊，是你啊。】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触手自斗篷的面部急涌而出，直朝着阿比斯而去。而阿比斯也如箭一般脱离了闻硕，下一刻化作巨大的触手，迎面对上了对面的攻击。

“砰”的一声，海底发出了巨大的震荡。

水流爆裂开来，将闻硕和人鱼族长冲了开去。闻硕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攀住了一块礁石，艰难地去看那斗在一起的两只深海巨兽。

哪里有问题？是哪里不对？为什么这个斗篷男会有阿比斯大人的力量，甚至于他的部分躯体？

但留给闻硕思考的时间并不多，族长已然杀到了他的身后。

族长并不在乎那两个一模一样的邪神，他只知道必须尽快献祭，否则一旦违约，对他的族群绝无好处。

这边“阿比斯们”斗在了一处，那一边，两条人鱼也是彼此厮杀起来。

人鱼以强者为尊，族长虽然年岁不轻，但是力量依旧可怖。闻硕呢？身为能存活到现在的白子，他本身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也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族长终究落了下风。

“邪神大人！请取走您的祭品！”眼见即将落败，族长大喊起来，“让他作为您的养分，让他祝您获得胜利！”

远处那缠斗的两只巨兽也快分出胜负了，其中一只的手足被绞断后，被对面不断地吸收着。听到族长的呼唤，其中一只如梦初醒，触手如绽放的海葵一般张开：【你的虔诚，我感受到了。】

有什么在被呼唤，不容拒绝，残忍诱惑。

闻硕晃了晃神，才发现自己被触手包裹着，密不透风。身边，是本在微笑，却忽然僵硬如人偶的人鱼族长。

“邪神大人？”

【一条人鱼不够，献上你所有的族群吧，我的信徒。】邪神这样说道。

阿比斯：懒散又有点正义感的邪神？他喜欢那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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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