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胸口好像被巨锤猛捶一般,心脏跳的厉害,呼吸也......好疼……耳边一阵嗡鸣……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纪夜明弄清现状,胃部突然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纪夜明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里夹杂着黑色的肉块,看起来格外恐怖。
怎么……这么严重的伤……
纪夜明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擦拭嘴角的血迹,却感到一阵冰凉。
这是……
纪夜明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漆黑的笼手保护起来,不仅如此,手背处还覆有一层红色的铠甲,看起来来坚固无比。
纪夜明低下头,不出所料,自己全身都穿戴着红色的甲胄,甲胄做工精美,刻画着复杂的符文,只是可惜的是,胸甲中央却是有个巨大的凹陷,破坏了这份神秘的美感。
大概率是被震伤了肺部吧……虽然严重,但还不致命。
弄明白了自己的伤势,纪夜明也镇定下来,全身软的厉害,纪夜明索性就瘫坐在废墟里,打量着这末日般的战场。
只见一堵遮天蔽日的巨墙横亘于天地之间,闪烁着刺眼的寒光,可这种在纪夜明看来宛如神明造物般的巨墙此时却被狠狠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无数的殢魃自口子中蜂拥而出,组成一片黑色的浪潮,吞没了一座又一座摩天大厦,爆炸的火光,沸腾的死潮,倒塌的大楼......一切在遍地的玻璃碎片反射下显得是那么的迷乱。
耳边还嗡鸣作响,原本稍有好转的视觉也因为混乱的战场而重新变得昏花,纪夜明索性仰头看向天空,可几只巨大的铁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开摭天蔽日的黑烟,在纪夜明呆滞的眼神中俯冲而下,缓缓打开腹部,将无数和[鹫炮]弹药相同,只是更加巨大的圆柱体丢进死潮。
这些东西一接触地面,就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霎时间,数百米的街道包括周围的建筑都被咆哮的火海所吞没,恐怖的冲击波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刮在纪夜明脸上,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还没等纪夜明反应过来,地面就传来了剧烈的抖动,无数身着奇怪颜色作战服的士兵,端着奇怪的铁器自纪夜明身旁的废墟里钻出来,冲向前方巨大的城墙,手里的铁器不断咆哮,喷出汹涌的火舌,纪夜明什么东西都没看见,但前方不远处的殢魃就全身爆起血雾倒下。
在纪夜明不远处的街道上,一只又一只巨大的铁皮怪物混在士兵群里,大脑袋上的【鹫炮】不断轰鸣,将成群的殢魃炸成一滩滩肉泥,就连空气都被爆散开的血雾染成淡淡的红色,浓郁的血腥味令纪夜明本就受创的肺部更是雪上加霜。
才压下的血腥味又涌了上来,这次的情况更糟,喷出一口血后,纪夜明怎么也止不住咳嗽,鲜血不断从喉咙中涌上来,将气管刺激地生疼,加上胸口那剧烈的钝痛,难受得纪夜明下意识地呻吟起来,可声音都被嘴里涌出的鲜血所淹没。
该死……
纪夜明整个人都嵌在建筑的废墟里,再加上周围一片混乱,压根没人能注意到他。
好在没一会,一位身着银甲的男人自远处的大楼跳下,正在附近焦急地寻找什么。
纪夜明感觉这套银甲有些眼熟,但当务之急是要让男人注意到他,于是随手从旁边摸了块小石子,向男人方向丢了出去。
不知为何,虽然身负重创,但纪夜明竟然出奇地有力,他原本只是想丢在地上搞点动静,甚至都做好了对方听不到的准备,毕竟现在战斗正激烈。
但这一丢居然直接丢到了对方的头上,还把人家砸了个趔趄,纪夜明嘴角忍不住抽动,这下人家看到了说不定都不愿来救了。
不过纪夜明也有些震惊于自己的力量,两人距离好歹也有个二三十米,再加上自己提不起劲,居然能如此轻松,这已然突破了地阶的范畴……
就在纪夜明惊讶于自身的变化时,男子也是回头发现了纪夜明,脸上因为焦急与恼火而扭曲的五官瞬间舒展开来,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纪夜明身边,将他扶起。
灵阶巅峰,还是位君王?看这架势是来找我的?
不对,我为什么能感觉到对方的血统?
纪夜明正疑惑之间,男子往手上戒指一抹,一管红色的药剂便出现于掌心,男子递到纪夜明面前,担忧地说着什么,只可惜纪夜明耳鸣的厉害,根本听不清,但他也明白男子的意思,也不推辞,拿过试剂就喝了下去。
果不其然,纪夜明刚喝下去便感到一股暖流自胃部向全身扩散,肺部的灼痛也随之缓解,耳边的嗡鸣也逐渐消散。
“……大人……大人?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
“那就好,那该死的舐骨王居然晋升成了皇级,情报部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男子愤愤道,“不过我已经与中央取得了联系,天光星大人与天暗星大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要不先暂避锋芒,皇级殢魃的实力真是……”
皇级吗……?
“什么等级?”
不知为何,听到了皇级,纪夜明反而觉得战意汹涌,他拧了拧有些发僵的脖子,问道。
可纪夜明没等来答案,反而等来了银甲男子诧异的眼神,男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大人,您还有些不舒服吗?”
“怎么了?”
纪夜明不明所以,疑惑道。
“大人刚刚可就是被它打飞的呀……”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嗯?”
纪夜明皱了皱眉,自己怎么完全没印象了,是因为撞到了脑袋,一时间忘记了吗……
等等,不对!
如果是它打伤了自己,那现在它必然会……!
纪夜明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柄,可却被那股灼热到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魇]?
纪夜明怔怔地看着腰间的佩刀。
它怎么在这?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正当纪夜明沉思之际,一道恐怖的威压突然降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压抑,原本喧闹轰鸣的战场在一瞬间变得死寂,只留下二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纪夜明只觉得背上压上了千斤巨石,双腿一阵发软,只能死死撑住膝盖,这才保证自己没有倒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压力也随之变强,正当纪夜明快撑不住时,他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身体周遭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随着金光的出现,周围的压力宛如潮水般褪去,虽然还有些压抑,但至少能正常活动。
纪夜明心有余悸地直起身,望向四周,周围那些普通的士兵居然直接昏死过去,天上的铁鸟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废墟里火焰还在垂死地摇曳。
而银甲男子身体周遭同样泛着一圈淡淡的金光,看起来,正是这圈金光抵消了那恐怖的压力。
而男子正手握长枪,一脸严肃地盯着街道远处。
纪夜明压下心中的好奇,顺着男子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向他们缓缓走来,随着人影的靠近,纪夜明心头也越发感到压抑,身体也重新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孤轰中一拳还能不死,你身上的甲胄倒是有些意思,不过......”
沙哑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远处的人影陡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出现在纪夜明面前,漆黑的拳头带起尖利的呼啸声,向着纪夜明胸口砸来。
但纪夜明反应同样迅速,一把抽出腰间的【魇】,血红色的刀身上燃起红黑色的火焰,在半空留下绚烂的尾迹,迎向同样漆黑的拳头。
“轰————!”
霎那间,一股恐怖的冲击波自二者相撞的中心猛然爆发开来,将血黑色的火焰吹得四散纷飞,周遭的大地同样龟裂开来,无数碎屑激射而出,在纪夜明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纪夜明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恐怖的震荡感自刀身上传来,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不由得趔趄一下,手上一松,横刀脱飞而出。
横刀掉在一边的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似是临死前的哀鸣。
不好……!
纪夜明眼睁睁地看着漆黑的拳头在眼前放大,恐怖的拳风甚至压迫得他大脑失血,战场那激烈的爆炸声和狰狞的色彩竟然逐渐自纪夜明五感里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差距居然大到如此地步……
纪夜明绝望地闭上双眼。
嗯?
可过了好一会,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纪夜明缓缓睁开眼,却发现黑色的拳头似乎陷入泥淖一般,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出来它在移动。
纪夜明眨巴眨巴眼睛,向周围看去,一片死寂的世界映入他的眼帘。
无论是银甲男子的表情变化,还是附近火焰的摇曳,甚至于升腾的黑烟,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死灰色之下,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纪夜明想要移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同样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分毫。
是走马灯吗……
看着那缓缓靠近的拳锋,纪夜明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窝在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彼岸]的故事。
母亲说,在人快要死去的时候,时间会可怜他,给予他回忆一生的权利。
是吗?可是……
纪夜明看向母亲,可无论多他怎么用力去看,母亲的容颜都模糊不清。
过了太久了吗,就连母亲的脸都忘记了吗……
明明还记得,小时候的每一个雷雨夜,她都会耐心地哄着胆小的自己。
明明还记得,每一天晚上她都会给自己和弟弟讲睡前故事。
明明还记得,每天早上她都会为大家熬上了一大锅滚烫的小米粥。
明明都记得,为什么,就是忘记,她的脸了呢……
二十年了,母亲还不愿意,见他吗……
一滴泪水不自觉的涌出纪夜明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滴进破碎的大地。
等等……不对!
感受到脸颊上的泪痕,纪夜明突然瞪大了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周围看去。
如果是走马灯,他应该连泪水都流不下来才对。
那既然如此……
纪夜明用力举起双手,试图挡住轰来的拳锋。
不管什么原因,活命要紧。
可纪夜明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泥泞,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但双臂抬起的速度依旧如同慢动作一般,看起来颇为滑稽。
明明恐怖的拳锋就在眼前,可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慢放,连周围的动静都逐渐归于寂静,在这样的折磨下,绝望和痛苦开始自纪夜明内心滋生,冷汗也开始爬满额头。
......
......
“哒。”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纪夜明都想要放弃,听天由命时,一声清脆的脚步自身边传来。
“哒,哒,哒......”
似乎是由远及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纪夜明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不断加速,可对方似乎听到了一般,脚步也同样加快,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纪夜明心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同步。
“哒,哒,哒......”
窒息感再次传来,原本一片灰色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扭曲,纪夜明吃力地转动眼珠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提着一把足有两米之长的弯刀缓缓朝他们走来。
女子一席白发如瀑,与身上黑色的皮衣比起来显得有些刺眼,露在空气外的白皙皮肤上爬满了红色的纹路,看起来格外狰狞,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一双纯灰色的双眼,那菱形的血色瞳孔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渊一般,没有半分光亮。
“哒,哒,哒......”
女子明明步伐不快,但没过一会就走到二人面前,纪夜明惊骇地看着女子举起长刀,那如同白玉铸造般的刀柄缓缓消散,露出如同黑墨一般铸就的刀身。
女子微微阖眼,一滴浑浊的血泪自眼角流下,紧接着身形一闪,下一刻,漆黑的刀身已经划过了殢皇的脖颈——
“哐当——!”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以殢皇为中心,四周的空间都被斩碎,露出了漆黑的裂缝,女子手上却是不停,手腕微转,长刀再次带起凄厉的尖啸,再度横斩向殢皇,而这次,纪夜明也在恐怖的攻击范围内。
纪夜明心中大骇,眼睁睁看着血色的刀锋朝他袭来,他想要侧身抵挡,但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凄厉的血色在眼前不断放大。
哧——
长刀斩过纪夜明身体,却没有带出一丝血气,纪夜明只是感到心中一冷,下一刻,一道裂缝顿时显露于胸口,无数的裂缝开始向四周延伸,甚至于爬上了周围的虚空,而女子不何时已然收刀入鞘,满头的白发也已变黑。
女子轻轻扭头,看向纪夜明,那双已恢复正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
“又多了一笔血债……吗?”
女子喃喃道,轻叹一声,缓缓转过头,看着那背影,纪夜明竟然感到了一丝落寞。
可没等纪夜明反应,只听到“叮——”的一声,眼前的视角骤然分裂,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分做无数的残片四散纷飞,而周围的世界也开始破碎倾踏。
大概是因为身死的缘故,纪夜明感觉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只有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哪怕在满天的碎片中穿行,也依旧清晰。
纪夜明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直到眼前的灰色的虚无都被黑色掩埋,女子的身形完全消失不见,而他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纪夜明突然感到胸腔传来一阵恐怖的撕裂感,剧烈的疼痛仿佛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整个人也不由得咳嗽起来。
纪夜明猛地蹭了起来,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四处摸索着胸口,甚至扯开衣裳,看到完好无损的肌肤,这才长舒一口气,打量着四周。
这是做了一场噩梦吗……?
看着熟悉的房间,纪夜明的思绪却一片混乱,明明刚刚还被[魇]反噬……
对了,纪夜明突然翻身下床,翻找起自己的包裹。
不出所料,无鞘仍安静的躺在那里,但那把血红色的刀却没了踪影。
纪夜明微微皱起眉。
对于他而言,失去这把刀并不是值得惋惜的事,毕竟它太过诡异,唯一不好办的就是怎么向寒伶交待。
但是嘛……
纪夜明抬起头,看着镜子中憔悴不堪的人,苦笑一声。
能活着逃出去就不错了。
只是这几天倒还能算安逸,等祭典结束后,又该怎么办呢……?
摩挲下巴上的那久未梳理过的胡子拉碴,纪夜明一边打量着镜子前的自己。
岑霈的意思很明白,不希望这个时间段小队给他添麻烦,呆在这里被他们的监控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但外面死潮肆虐,估计这几天已经到了明亚城了。
明亚是西部最大的后勤基地,如果明亚沦陷,军部将彻底丧失主动权......
那只能寄希望于睦月还有幸存者了。
但是......
纪夜明苦涩地撇撇嘴,凑近镜子,他刚刚好像看到胸膛上有点什么。
但是对方蓄谋已久,目标真的会仅仅是睦月城吗?
要知道,仅仅偷袭睦月城是没有收益的,作为西部战区的行政大脑,消灭其也不过是造成部队之间的联络瘫痪,但对于殢魃这样的低智慧生物意义是不大的。
因为想要战胜成建制的人类军团,只能由领主甚至更高级别血统的君王指挥殢魃形成规模庞大的死潮进行分割围剿,并且部队之间的联络是层层下属,哪怕攻破睦月城,也不过是造成战区下属的几个军团之间失去联络,但和秀的每一个战役军团都拥有完整的侦察系统,总人数远超十万人,据他所知,第五近卫军团总人数甚至高达二十万之巨。
与其花大力气渗透战线袭击睦月,还不如去搜捕人类定期巡游的战术兵团,那样收益说不定还要大些。
但敌人偏偏就这么做了。
费劲心思渗透战线,长途奔袭睦月,纪夜明稍微一动脑子便知道,敌人的目标只能是皇都——洛泽。
但想到这,纪夜明看着镜子中自己古铜色的胸膛,不由得皱起了眉。
要知道,冰之女皇可是神皇,那可是十阶,天下最强大的存在,殢魃怎么敢去攻击女皇陛下的......
纪夜明心绪开始有些混乱,除开找死的可能性,那便是殢魃有了对抗女皇的王牌......
既然有这样的王牌,那睦月战役他们必然有后手,确保睦月的人完全发不出消息,这样的话,女皇就来不及反应......
纪夜明越想越觉得可怕,狠狠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哪怕是圣陨会战,据他所知也不过陨落了一两位神阶,更何况殢魃只是有可能突袭睦月,打一个非常规。
再说了,与其担心和秀,担心女皇,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更何况......
纪夜明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道很浅的印痕,如果不是刚刚纪夜明凑近了些,都看不到这道印痕。
这到底是什么.......
摩挲着就是肌肤的触感,可是这颜色怎么有些发灰......
灰色......
纪夜明猛地想到,梦里那双灰色的眸子。
不能吧......梦里的事又怎么会影响现实呢?最近有点太神经质了,兴许是在森林里遇到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待会找个大夫看看就是。
纪夜明耸耸肩,将此事抛掷脑后,整理好衣服朝门口走去。
出了昨天那个事,该找明岚商议一下往后的打算了。
.....................
纪夜明不知道,这道浅浅的印痕,惊动了整个世界。
在万里之遥的[彼岸],有一棵神树,遮天蔽日,伞盖的半径都超过了十里,对于[彼岸]的人来说,那是神迹,不仅是因为其格外的高大,毕竟在这末世,一些怪兽都庞大得紧,比如芙灼山脉中的天灾蛛皇,其总体就如同一座小山般庞大,索性它平日里都趴着沉睡,不然曙光又要多些麻烦。
让其被称为神树的原因是在它脚底建立的曙光城不仅不如寻常树荫下阴暗潮湿,反而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平日里也几乎没有蚊虫之类。
神树百年一开花,花开一百年。
当花开百年之后,原来的猩红花瓣会逐渐抽条变绿,成为树叶,而新的花朵会从原来的花蕊的位置诞生,如此轮回往复,直至今日。
由于其花期的特殊,导致它被很多年轻人称为爱神树,月老树,但它的真实名字其实叫普雅,是由张清河在灾厄之初亲手种植的。
虽然张清河已经由救世主沦为了人人喊打的罪人,但是普雅依旧是很多曙光人心中的神树,因为它曾在一次死潮中挡住了一名殢皇的自爆,拯救了无数生灵。
而依树而建曙光城,则被冠以了“圣城”的称号,毕竟这来,流水几转,但曙光不移。
作为人类最为强大的根据地,曙光圣城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的殢皇兽王,庇佑着数千万百姓休养生息。
似乎是有意借助神树的名号,曙光的最高执行官,天念星于据地千米的树干处修葺七星阁,只有七星和下属的十三飞将有权进入其中。
穿过宏伟的议事大厅,就会来到足有百余平米的房间,能左右整个曙光的大型规划都是由这发出。
也因此,刚踏进门的黑发男子对这里的装横非常不满,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足有蒲团大小的黑白棋子,来到房间的另一端,向着那茶几上的全息投影挥了挥手。
下一刻,房间内的地板缓缓打开,那些棋子纷纷如瓦砾般坠落,不过多时,地板上重新恢复得空空荡荡,只有一条条黑线横竖交纵,将整个房间划分为一张巨大的棋盘。
“我觉得你研究那盘棋已经够久了,不如来和我开盘新的试试?”
男子轻笑一声,伸手在投影的右下角虚点一下,下一秒,一颗巨大的黑色棋子自天花板而将,稳稳落在房间对应的位置。
“......”在茶几的另一边,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子轻叹一口气,道,“希望天光大人您能说些我感兴趣的消息,否则的话,我可是要责怪您打扰我的雅兴了。”
“啧,知道我为什么平时不来找你吗,欧阳。”男子轻嗤一声,不等白发男子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你说话老是文邹邹的,我怀疑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落了个残疾的下场,毕竟这样就可以永远是一副风雅的模样。”
面对男子明显的挑衅,被唤作欧阳的人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在黑子旁虚点一下,黑发男子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欧阳竟然要正面与他搏杀。
看着男子有些愕然,欧阳轻笑一声,道:“天光大人结束战斗,还没来得及卸甲便匆匆赶来,挠是如此,天光之威也是名副其实,那甲上的金光是那么夺目,属实是让我有些睁不开眼了。”
“哼。”
男子低头,这才发觉身上的金甲在灯光的照耀下确实有点晃眼,冷哼一声,身上金甲竟然如液体一般缓缓褪去,全部收进左手的戒指上。
有些不适应地扭了扭肩,男子这才落子,同时正色道:“梦中人,拔刀了。”
“哦?”
听到此话,欧阳刚想落子的手微微一顿。
“这次的【梦醒】能量出现于和秀,有意思的是,据[摆渡人]的报告,在千手掩日间发现了疑似初代飞将,或者初代铠甲的持有者。你说......”
看着白字那刁钻的位置,男子好看的双目微微眯了眯。
“会不会是他?”
“无论是不是,共和国的荣誉都不容侵犯。让[摆渡人]去解决吧。”
眼见黑子一刺破了布局,欧阳却丝毫不乱,而是迎着黑子的锋锐落子挡上,“至于梦中人在和秀拔刀,对于我们而言影响应该不大,只是不知道那位女皇大人还能否坐得住呢?”
“......”
眼见攻势被挡住,男子长叹一声,道:“你还是执着于那盘棋吗,你应该知道,除了他的方法,我们别无选择。”
欧阳不语,而是目光投向窗外,看向和秀的方向。
顺着欧阳的目光延伸万里开外,在一座满是冰雕的花园中,一名女孩缓缓停下秋千站起身,睁开了双眼。
那双瞳孔如同冰雪般洁白晶莹,但同样刺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