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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异游戏 [校园] 第49章 心之所向 2

作者:观寂见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0-03-17 03:15:51 来源:文学城

四周皆是熟悉的校园即景,天色却快速转暗。

东东和平常一样,伫立在转角。

以前,他来一年级大楼时,总在那儿等她出来,书包斜背在肩头,很率性的模样。

此刻东东却是一身黑衫,衣裾在狂风中飘扬,几乎跟身后的夜幕融为一体。

他的肤色比日常的模样更为冷白,手腕从墨色袖口伸出,皎白无暇,如月光般绝美。

东东的头发长了些,两侧削薄了,凌乱中透着性感。

他的发色里也添了月光,微微翘起的发尾,却散发出银色辉光,映在他清俊的脸庞上,不似人间。

“小冷。”他轻唤。

夏羽寒握住他的手。

那瞬间,她脚下的地板也一块块崩塌,整栋大楼轰然倒下,颓圮成一片废墟。

夏羽寒倏然一惊,回望时才发现自己腾空而立。

但东东低垂眼眸,看起来波澜不惊,反而把她拉得更近。

“这是我的梦啊。”他说,“毁了什么都不足惜。”

“我在...你的梦里?”夏羽寒问。

“我们互为对方的梦。”

他们很自然的浮在半空中。

校舍在足下变成一片断垣残壁,又快速长出杂草。

天光晦暗,连草看起来都是墨绿色的。

那草张牙舞爪的攀上墙头,滋生成一整片荒烟蔓草,越来越长,化为茂密的荆棘林。

墨绿色的荆棘很快覆盖了整片大地,就像那边从未有建筑物存在。

大气间弥漫着一股甜味,隐微的暗香,幽幽飘散在两人之间。

那荆花有毒。

夏羽寒想着。

花期未至,这只是个开始。

但她就是知道。

“这是我梦里最喜欢的花。”东东半阖着眼,神情忧伤,

“明明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我却想不起别的了。”

她心里一动,伸手轻抚他的眉宇,她想抚开那渐浓的忧郁,可东东闭上眼睛。

她的手掌停在他的脸侧,捧起他的脸,拇指滑过他的唇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吻他。

狠狠的吻上去。

很想很想。

她不了解这念头是怎么来的,冲动的欲情藏在胸口,逐渐膨胀。

她想缩手,却忍不住捏紧东东的下巴,她想捏痛他。

终于,东东重新睁眼,他的双眸如一望无际的深潭,倒映著星光。

她凝视他的眼睛,问:

“你想做什么?让我看什么?”

“我想找你吧,想把一切都毁了。可是你会离开我,你一定会离开我。”

东东一偏头,用力咬住她的手指,让一缕甜腥停留在舌尖。

“菁菁也是你,对吧。”

夏羽寒迟疑了。

刹那间,她的记忆混乱了片刻。

很多属于她或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细细碎碎的溜过,彷佛被潮汐猛然推上岸的贝壳碎片,静静的搁浅在沙滩,褶褶生光。

可当她伸手掬起一捧海沙,试图挑捡出那些发光的什么,想紧握住什么,那些片段又又黯淡下来,风化为尘沙,从她指缝间快速滑落。

“为什么菁菁是我。”

“你想骗我。你们设计了一个局,我看不穿的局,你想把我留在那边,对吧。留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没有你。”

东东提高音量,

“让所有人都遗忘了你,那就是你想要的把戏,你不想让别人记得、提起,以免妨碍我的前进,你消失了,你还试图妨碍别人辨识出你,但我记得,我记得,我就是认得你 ──── ”

东东越说越难过,他低下头,停顿了好一会儿:

“可是......我也想不起其他的,都没有了。没有了.....”

天际间风起云涌,忽然雷声大作,狂风撕扯着她的长发。

她的长发全飞扬起来,又被风吹打在他脸上。

东东的话音也随风流散。

“没有人记得菁菁了。包括我父母。”

“东东你知道吗,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是啊,你就是这么说的。每次都一样。”他沮丧低语。

夏羽寒歪着头想,她何时跟东东说过这句话了?

她甚至没看过他沮丧的样子。

东东总是那么骄傲,潇洒,意气风发。

他永远活跃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闪闪发亮,像天边不可触的星。

或是那不是【这个她】说的?

那又是谁说的?

墨绿色的荆棘疯狂生长,转瞬间已经延伸至半空中,将两人团团围绕。

那藤蔓柔软,却充满韧性,荆林中银光点点,像是星辉闪耀,地面却积起厚厚的黑泥。

黑泥翻滚着,像冒着沼气的流沙。

夏羽寒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时候她躺在荆花丛里,陷在流沙慢慢下沉,而他便是这样一袭黑袍,挥剑劈开层层藤蔓。

剑气凛冽,青翠的枝叶落了下来,覆盖了她的眼睫,模糊了他的容颜。

那是很古老的记忆,她想不起这世间何处有那样的风景。

东东坐了下来,让自己一寸一寸陷入黑色流沙中,却抬起手,轻握她的发尾:

“我总是梦到你死了。错过这一次,我就再也找不回你了。我很怕...它会成真。”

“啊,我很难死。”

夏羽寒渐趋凝重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她清淡的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自杀过,但没成。”

“不,那是因为陌凛阻挠你。”东东烦乱的甩甩头,

“我在找你啊,我在等你,我想把那些障碍都铲除,这样你就会回来了吧。可是等到真正面对你时,我才发现我做得永远不够。”

随着东东的话语,墨绿色的荆棘林忽然消融在夜色中,周遭变得更加深幽。

风中传来咻咻的声音,夹杂着奇异的高音频。

那音频嘈嘈切切,像是一大群啮齿动物磨牙的噪音,又像罪犯受刑时的惨嚎,

却被蒙上一层厚厚的茧,听起来就变得钝重许多,

全搅在一起,分不出到底在吵什么。

夏羽寒歪着头,试著侧耳聆听。

黑夜中,却骤然开出一簇血花。

东东躺在她脚边,轻扯她的脚踝,软语恳求:

“小冷,陪我看烟花,好不好。”

不知何时,夏羽寒的半身也陷入黑色流沙之中,却没有任何不适感。

彷佛那流沙也是虚幻之物,并不真的把他俩弄脏。

夏羽寒试著抬脚,足下忽然感受到黑色流沙的黏力。

像是泥泞,稠稠的,踩下去却又棉软。

她想起自己应该还在梦里。

这个境里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却又魔幻的不似真实。

所有东西随时都在变异,随著心念流转不定。

这儿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东东浸在墨色的云雾中,他随便一躺,姿态宛如陷入软床那么怡然。

夏羽寒索性靠着他的肩,轻轻躺下来,陪着他。

“看烟花。”她温柔的复述。

“我记忆里的烟花。每一束都是我掐灭的。”他说。

第一簇血花在夜空中绽放。

里面影影绰绰,一个人形物体被关在小房间,那人无声垂首,颈子往一旁歪着,原本精致的马尾全都散乱披在脸上。

那人的手脚全都链住了,身上华贵的装束也被搞得褴褛又狼狈。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带来一束黯淡的微光。

房门迅速又被关上,砰的一声,非常沉重的声响。

东东手上执着一点烛光,他摘下那人嘴里的衔口球。

“伊玖,好久不见。”

那人肿胀的眼皮微微睁开一线,话音却难掩吃惊:

“你......为何在玄严堡?”

“告诉我,菁菁跟你说了什么?她到哪去了?”

“什么?”那人彻底被问题给混乱了,

“菁菁不是我杀的!你应该问外面那群家伙!去对付那群堕神!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菁菁的敌人......”

“啊,你不老实。”

东东的声音清越上扬,好似充满愉悦。

房间内黑雾密布,那奇异的咻咻声又来了。

一缕缕黑色的气丝从东东的轮廓边散出,越发浓密蒸腾,竟像是千百条细蛇在他周身狂乱扭动。

“我是菁菁的弟弟吗?不对,那只是道德伦常的概念,不对,我不是。不是那些。”

东东解开了那人手脚上的镣铐,但黑色气丝却缠绕那人满身,发出一阵阵衣物裂帛声。

“菁菁是我的,菁菁属于我,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她 ──── ”

那人的回答嘎然而止,血花飞溅,一只只黑色的细手洞穿了那人的身躯。

“菁菁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她去了哪里?”东东问。

那些黑色的手全都伸直了,发出咯咯的骨节声,变得更粗长。

一具具枯骨状的手爪,五指尖锐,彷佛想朝天际抓取什么。

“她来玄严堡......停!停!你错了,你疯了!你这些.....你根本不是人了,你背叛了我们,你辜负菁菁的期望───啊!”

那人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东东停下动作,俯身再问:

“菁菁,菁菁跟你说什么?”

“她说她是为了爱而战,你快住手!我不是你的敌人!菁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你在这里,就是拆毁她用生命为你编织的梦,你 ────”

“我不想做梦了。我要你们全付出代价,把无染的世界还给我。”

东东捻熄了唯一的烛火。

房间内终于陷入暗冥,仅剩下液体被挤压出的闷响。

噗的一声,艳红的烟花烧尽,也熄了。

东东微微翻身,把夏羽寒搂入怀中,黑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眸。

晶莹的水光若有似无的滑过他的脸颊。

夏羽寒缩在他的颈边,低低问道:

“你在找我?”

“对,但我做得很差劲。我以为我做了很多了,但总是不够,所以我一直在杀。”东东低喃。

“你很好啊。你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是我第一次狩猎。

伊玖是当年权青社的指导,但我需要一颗仙人真元,来制作苇婷送我的生日礼物......

全部,这些故事全部都连在一起。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独立的,这世界是一体的,完美的近乎毫无破绽。”

苇婷是神裔馆的法器设计师,东东那届再上去的学姊。

她死于期末考事件。

苇婷死的前三天,还兴冲冲抓住东东,死缠烂打强迫推销,硬要帮他设计法器。

“东东的心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刃呢,你是不是这样才没办法谈恋爱啊?可怜的东东。”

苇婷说着,从素描本撕下刚画好的设计图,摺好塞给他,

“啦啦啦~学姊特地设计这个作品给你当生日礼物!对了,我帮它取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就叫做暴食的冷血王权 ── ”

黑雾发出一阵窸窸窣窣,一条蓝黑色的巨蛇从东东的颈边探出尾巴来。

它的尾巴甩了又甩,试探着靠到两人之间,冰凉的蛇身扫过东东的胸膛,又撩起夏羽寒的青丝。

却不敢太靠近。

“暴食蛇不会咬你,它喜欢你。它就是......可能算是我的一部分吧。”东东说。

夏羽寒伸手想抓住蛇尾,那色彩斑斓的蛇尾却异常滑溜,一溜烟就缩了回去。

好像害怕惹她害怕一样,巨蛇眨眨眼,藏入黑雾中,蜷起了美丽的锁链鳞纹,只剩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在东东身后闪闪发光。

察觉到夏羽寒还在看它,巨蛇赶紧闭起眼睑,这回连绿宝石般的圆眼珠都遮蔽了。

“你为什么害怕我?”夏羽寒问。

“怕你讨厌它。”东东答非所问,“还有很多很多烟花。”

夜空中再度出现朵朵焰火。

一簇簇的红此起彼落,溅起缤纷的火树银花,又快速燃尽成灰,消失在虚空中。

一幕一幕,全是东东狩猎的足迹。

他戴起面具,藏在林梢,隐没在黑夜中,他抬腕回身,血光便迤洒开来。

他周身再也没有炽如白昼的白羽,他的气息遍染成墨,一只只黑色枯爪,拉开一长卷炼狱变相图。

他专门袭击为恶的仙官。

不能一笑而过,那就一剑而过。

仙界诸宫开始有些耳语,怀疑治下可能出了极具威胁的异端。

特别反社会的那种。

他无视东土千百年,沁入道德、文化、社会伦常的思想桎梏,举剑向天,一次一次尝试挑战神廷的威权与容忍底限。

他可能是文.革清洗后的新时代结晶,一个彻底摆脱信仰框架的无神论者。

他不信神应该被仰信膜拜,他试图敲打神廷理所当然的治权,偏偏又掌握了仙家术式,不可能是毫无基础的路人。

这一切的描绘,全都自相矛盾。

他或许是道德虚无主义,因为唯有破弃埋在人心深处的业报天谴论,才敢对那些顶着神话故事面皮的仙界官僚体制动手,做得毫无顾忌。

但被消失的对象却有机可循,往往是行事较为猖狂的仙官,集中在地界人间 ─── 那是有明确原则的拣择。

讽刺的是,他比迂腐的道学家和狼狈为奸的官僚群体,更加道德鲜明。

他本身就是天谴。

那么,他真的是人吗?

还是仙界自己内部出了叛徒?

“这世界不是真实的,它是某种赝品,却又是自然形成的,它像是个游戏,但这个游戏围绕着你。

你是等待着【某个事件发生】的系统设计者,但你又是一个不明就里的误入玩家,隐没在宛如蝼蚁的广大人海之中,你想用这样双极性的身分来隐藏你的真身,逃避外来势力的追击 ── 对方的力量跟你匹敌,或许比你更强大,所以倘若你不先消失,不先粉碎记忆骗过自己,你就无法拐他入圈套。

但我猜,这样反覆好几次,你应该已经把最大的敌人消灭了,因为这一年来,我遭遇的阻力前所未有的少,局势好像在扭转。但问题就是你 ───

你,我,我们要怎么走出这个游戏?”

东东望著烟花绚烂的夜空,

“这个被包覆的如此完美、以古今中外的宗教神廷力量合力织起来的封印之网,就覆盖在这世界的外层,遮天蔽日,毫无破绽,它们随时准备捕捉所有生灵的灵魂,一个也不许逃。

这里不允许有人逃出去,因为世界是在你进入的那一刻,才开始被赋予意义。

你一走,所有框架的逻辑自洽性就会逐一崩溃,你的心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而你的最大敌人,早已让伪神们都察觉到这件事。”

夏羽寒明白了。

关于那些红艳艳的烟火,全是东东为了实现游戏条件里的一部分。

他在系统内制造混乱。

既然一时敲不破那些框架,他只能继续等待她重新出现。

所以他乾脆转过头来,促使构筑框架的骨干彼此猜疑,彼此分裂,互相撕扯 ──

“加速主义?”夏羽寒问。

“嗯,所有伪神都想掌握永恒权力,但他们并不团结。

不团结最好,透过削弱体制内的和谐,就能瓦解它对外控制的一致性,这是我的革命啊。”

“那么,整个世界既然非真,

即使你清理了谁,甚至革整个禁锢思维的道德伪神框架,也意味着──你什么没有摧毁。”她说。

东东的眉眼终于有了笑意:

“啊,这就是我想像中的神性:

把并不真实存在的虚伪存在送回虚空之中,我在这条路上试著证悟。

但我的神性之中,绝对包含你,本源的你。

这世界如果是依你而成,那么,所有伪神都会想杀了你。

只要杀了你就好。

就算所有繁华都只是梵天的一场梦,倘若梵天永远不醒呢?”

她点头:

“这场梦就没有结束。而伪神也能继续扮演真神。”

“是的。我想保护你别再被发现。反正就是这样。不管我做什么,都不重要,对吧。”

东东小心翼翼看著她的神情。

烟花庆典仍未完尽,亮白色的光猛然在天际爆开,向外洒出无数的细芒,彷佛蒲公英的花瓣,四下纷飞。

这次东东用的是他平时的模样,白羽萦绕于身,剑光回旋之处,雪尘袭卷。

他站在人间的边境,仙界驻防的交界区,仙界大型法器云舆天舟从他身后飞过。

东东回眸淡笑,他打个响指,雷电火光全画面激射而出,爆炸声不绝于耳。

在一片眩目的白光中,汪浩从云舆天舟的边缘,悄悄探出了一只眼睛。

东东没有说话。

夏羽寒亦明白,那是上一届的学长姊,全部。

东东任社长时,他以接天权宫军事仙令为由,从月刑子手上拿到云舆天舟。

那一年,大部分的时候,神裔馆只要离开人间,几乎都在边境。杀。

为仙界司杀。

仙界在人间边境建了一道长墙,说是防御魔敌侵扰人间。

自此之后,没什么人能够看见外面的风景。

所以千百年来的人们相信,人死后要不是成仙、入天国,就是入地府、下地狱受刑。

人们总要多烧纸钱贿赂鬼差或神使,以祈求再度投生的机会,继续做广大无知的绵羊。大部分的宗教框架都这么洗脑。

除此之外,没了。

“只要眼光能凌越那堵墙,就会生出不同的思维,除非我们跟既得利益者绑太紧了。

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说不定会骂我?但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我总是能做些什么吧?而不是蒙着眼睛一直一直装作没事的活。

有净眼的人极少,其实我们根本不该存在这世界。

无论人类改朝换代,天灾战祸,都不会动摇神廷地位,人们只会更加相信君权神授和生死天注,唯独我们,才是真正破坏神廷稳定的因子。

只要有框架的存在,就会产生迫害。如果有人谁想利用人群的愚昧与恐惧,来迫害极少数,反倒变得特别容易,我们终将被塞住嘴,沉到河底,这世间所有人们就失去了解真实的机会,也再也找不到逃出羊圈的方法。”

从生前到死后,人都离不开这个错误的世界。

这世界用道德包装因果,用文化包装宗教,最后彻底吞食人的灵魂,绝对的精神囚牢。

所以东东一不做二不休,把神裔馆所有人都卷入了。

他要所有有机会与神灵匹敌的灵能者共同承担危险,在危险中创造更高的价值。

他想将知情或不知情的人,全化为他的筹码。

“我跟人群活在一起,这也是我爱的世界......恨铁不成钢的爱。我总想着自己应该还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原本,我是希望当你再次回来的时候,世界已经变得乾乾净净的。”

东东抱紧了她,轻嗅着她的发香,他只能在梦中才有勇气对她这样说,这样做。

他害怕她转眼就会消逝影踪。

东东的气息吹在她的额角,穿过发际,在她耳边化为暖暖的轻风。

他想保护她,他必须持剑继续往前走。

他不想要她妨碍他保护她,那就必须放下此刻的她。

“啊,就是现在这样,我遇到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我已经走到这里了,我必须再上去啊。

那些烟花会化为砖墙,为我堆叠成阶,就像...巴别塔*,我会踩着它们上天,去把所有不该存在的错误扯下来。为你开路。

我不能在这儿停下来,牺牲已成,就不能轻言停止。在此止步,就是对自身与牺牲者的背叛。这是我自心的问题。”

“多久了。”夏羽寒问,

“你把神裔馆卷入多久了?多少人?”

“他们没有自觉。大部分啦。”东东抿抿唇,谨慎的补上一句:

“不过大家都相信我啊,而且我也没害谁。”

夏羽寒忍不住抬起头来,睨他一眼。

东东得天独厚,生得特别俊美,他挑眉,他浅笑,他的举手投足,都是迷惑人心的武器,就像夏羽寒不知怎么的就和他困在同一场梦境里,而且不知不觉就靠得这么近!好像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东东的眉眼近在咫尺,眼神看起来竟有几分无辜。

夏羽寒语气只好放软了些,于是那质问听起来便嗔中带媚:

“你为什么这样啊。”

“开始这场游戏的是谁?是林元丰啊。从他开启神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所有人卷入了 ──── 过往二十年来,那些尚在的、消失的所有人!

你知道第一届创社元老为什么全消声匿迹了吗?怀璧其罪,他们的现世神通太过头了,又不懂得藏,一定会遭遇制裁。

林元丰其实没有害人之心吧,可是他好像也认得你 ───【最后一人】,林元丰在创社影片里用的是这个词。

他知道最后一人出现时,就是世界的洗牌,所以他想把你找出来。当然,这部份是我的推论。他为了这个理由开启神木,为了这个理由招引有净眼的灵能者,并建立神裔馆。

但林元丰太单纯,他以为自己干自己的就好,灵能者集合在一起啥都能玩,又不碍谁。讲白一点,就是他缺少政治敏锐性、决断路线错误,他真以为仙界说神裔馆自治,就是永久的自治区.....呵,所以政治觉悟特高的沈希泽,就踩着林元丰上位了。

在沈希泽之后,全界禁制反过来成了我们所有人的天花板,谁都无法再修出现世神通,这是沈希泽对体制维.稳.的最大贡献吧。

所以我想,保护你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你放在神裔馆,他们总是以为敌人在外头。”

东东低头吻了她的眉心,又向下索取。

她阖上眼睛,东东的唇瓣熨贴在她的眼皮,慎重又温柔。

“现在,我把我的神裔馆交给你。”

他的语息温凉,几绺细发刮搔着夏羽寒的脸颊,一阵微痒。

东东身上有着独特的味道,沁凉带点薄荷香,却好像还有别的,他的吻逸出一丝黑色的魔气──就是夏羽寒之前看着感觉很美味的神秘气息,弄得她晕,像是浅酌后的微醺。

“但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是菁菁,或是更早于这些的存在?说不定我不是。”她呐呐的问。

“因为我也在那边啊,我记得你。

我跟你,都在那里。在晴空之上。”

东东的吻滑过她的鼻梁,停在她的唇边,探询更多。

“让我为你多做一些......证明。你喜欢。”

夏羽寒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夏季的阳光简直锐不可挡,即使门窗紧闭,光线仍坚持从帘幕的细缝间强闯而入,窗边的一小隅全都被晒到发热。

夏羽寒的脸颊没被日光直射,但感觉**辣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昨晚她做了一场瑰丽的乱梦。

梦的最后,她陷落在荆棘林中,墨绿的粗藤,青翠的细蔓爬过她的手脚,缚着她,但被荆棘的细刺插到了,竟也不觉疼。

身下传来的异样感觉,荡漾着,遍布她的全身。

东东在那儿,他低头趴在她的腿畔,以舌以唇细细撩拨。

她听到他藏不住愉悦的轻笑,感觉到他舌尖骤然抽离的空虚,那是她未曾感受过的奇妙觉触。

她忍不住娇吟一声,想摆脱他的支配。

梦境终于一片一片剥离,就像被倾倒的拼图一样,散碎了。

夏羽寒拿起手机。

两人之间的对话框,停留在昨日的时间。

【小冷,我今晚跟你说。如果你坚持要我见苏莞静,那我就见吧。】

夏羽寒轻咬嘴唇,脸颊微热,淡淡的红晕。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东东!

正事还是要做,但她连想传讯息约地点,手指好像都发生障碍。

她忍不住就想起他昨晚的模样。他的脸埋在她身下,指尖在她腿根掐出半圈浅浅的印痕。

夏羽寒下意识缩起身子,思绪有点凌乱。

她应该是谁?

在东东的心里,她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东东没有回答她抛出的疑问,他说他要用行动证明,夏羽寒听得糊糊的,好奇等着他自证。

在梦里一切都超乎常理,她不知道东东接下来还要给她什么。

结果东东不仅没有解除疑惑,还扩大她内心的混乱!这是什么奇怪的自证法?

夏羽寒有点生气,她很想揪住东东的耳朵,直接骂:

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那样啦?

不对,这样说完全不行!

东东一定不会承认。

他会眨眨眼,露出坏坏的邪笑:“我怎样哪样了?”

故意要听她亲口描述。

这闷亏她吃定了。

夏羽寒从浴室走出来,拿起按摩木梳从头顶用力梳了十来下,才把乱七八糟的绮念挥出思绪。

她终于定下心来,对那张为人民服务的复古头贴发送一则讯息:

【你走了之后,你希望我在神裔馆怎么做?】

虽然她还不确定东东想完成什么,但她想试著相信。

相信天外之处还有值得他和她远眺的奇迹,相信他,也相信未知的自己。

从这一刻开始,她真正成为他的共谋。

东东回过神来时,天光未晞。

他恨恨的盯着融化在掌中的回梦录。

怎搞的?这颗回梦录竟然还有使用时间限制?

明明外观看起来很精致,结果 ───

现在东东只想恨恨骂一句:

特么的哪来粗制滥造的赝品!

他都还没正式开始做!就没了!

可恶,呜呜呜呜。

他只好轻舐嘴角,回味舌尖所触的柔软感受,小冷那带点湿润的隐香。

她的肌肤摸起来光滑又诱人,她扭动纤腰时,在他眼下画出最美丽的弧度。

她如欲开的花苞,为他徐徐舒展花瓣,逐渐松开,彷佛在试探花期。

但外头有人轻敲窗棂。

东东蓦然抬眼,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静坐了一夜。

一张短发女鬼的脸凑在窗棂边,不太确定的等待东东回应。

那是他的外卫,平常主要就是巡逻里世界小区周边。

短发女鬼不敢吵刚静坐完的主人,刚获准进入,就赶紧把讯息推到东东手中,又悄悄的退出去。

那纸笺薄如蝉翼,又透著灰蒙蒙的鬼雾,东东把它提起来甩一甩,耳边传来冥界女王弁采的问候:

“小狼,姊这边终于把阿拉伯之春所有死亡的鬼口都清点出来了呀!多谢你帮忙指认呵呵呵呵呵呵呵.....

西方冥王无明说,应该要把这大礼送还给我们,所以姊就偷偷透漏一些内幕给你啦。

你那位杀千刀的代行学长准备回国了,你呀,你打算怎么办呢?”

东东立刻警觉坐起,剑眉紧蹙。

沈希泽终于要回来了?

那是神裔馆第三届的大学长,也是神裔馆全盛时期最后一位现世神通者。

沈希泽后来成为十二宫的代行神使,又代表紫源仙尊,参与西方神廷的秘密实验,不知道怎么搞出让西方冥王恨之如骨的无头公案。

代行神使的真实身分,一直被仙界以内层机密保护着。

女王弁采说要投桃报李回馈东东,就是感谢东东大义灭亲的指认。

要不然冥界从2014年忙到现在,都没弄清烂摊子的始作俑者是哪边,他们抓不出神廷介入的证据。

东东尽量不对人类出手,但在他看来,沈希泽已经不算人了。

就像他。

人类活在梦中,宗教与仙官贩梦,而代行神始负责售后服务,修补梦的裂痕。

为了圆满人们的梦,代行神使也打破了凡人刻板的善恶观,而牺牲了自己做梦的机会。

一个不为人知的美梦修补者,大概是沈希泽笃信的正义。

这正义让东东觉得悚然,却浮起一抹恶趣的笑。他就想会会这位大学长,神廷眼里的大公至善,他眼里的极恶非道。

而灵能者的爆发力多少受到年龄影响,盛极必衰,此刻的东东正值旭日初升,沈希泽几岁了?

东东就想知道,自己在历届社长中,实力大概排在哪里 ───

冥界女王弁采大概也算准了他狂傲的心思。

可恶,呜呜呜呜。不能认真理!

但如果,沈希泽先回神裔馆来怎办?

他是十二宫悬赏的狩神者,但现在,他有小冷了。

东东趴在床上滚来滚去,拿起手机,想联系汪浩。

夏羽寒的讯息却弹了出来:

“你走了之后,你希望我在神裔馆怎么做?

我想喝咖啡。下半场加苏莞静。”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虽然很不想见苏莞静,但东东还是先到了。

那是他选择的地点,没有谍目,鲜少闲杂人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夏羽寒今天穿着雪纺衫,下搭粉红热裤,紧接着是一双极致修长的**,足下却踩着休闲帆布鞋,露出嫩白的足踝。

“还你外套。”

夏羽寒把一件军装连帽外套交给他,是那日车内冷气太凉,他借给夏羽寒披上的,她后来就穿回家。

东东接过来,夹克的刷毛内里,飘出淡淡的玫瑰芳香。

他笑了起来。

她还特地帮他洗过了!这是多避嫌?

东东以净眼盯着夏羽寒的手腕,少了太子那串水蓝琉璃,却也没有戴上他给的指鬘。

他内心有点失落。

“就这样啊。”东东啜饮了一口飘浮冰咖啡。

今天东东也是一派休闲,他穿着灰色T搭合身的窄版牛仔裤,一手戴着黑色运动护腕,带着街头风格的打扮,顾盼之间,依旧神采亦亦。

他把书包扔在桌边的窗台,像是刚结束返校自习,又像是准备去返校自习似的,但摊在面前的书却不是教科书。

夏羽寒伸手翻弄桌上的扉页,东东把长得像符的书签抽起来,轻轻衔在唇边。

“你在看什么?”

“The Republic。柏拉图理想国。”

夏羽寒翻动目录,回想对这位哲学家的稀薄印象:

“噢,理型论?我们的世界之所以长这样,是因为世界的外面,有一个理型世界长这样,是万物性质的来源。”

“嗯,Pure Land。我们的世界是外面那个Pure Land的歪曲,就像投影一样。”

东东双手托腮,微倾上身,兴味盎然盯着夏羽寒:。

“所以应该走出去寻找真理。”

“如果这世界外面,还有一层世界,结果也不完美,不是纯粹的Pure Land,那怎办?”夏羽寒问。

“那就把它像鸡蛋一样,一个一个敲碎,结束它。”

“你用什么方法敲碎?”

“找一把称手的剑,总会有方法的。”东东翻转书本,推到夏羽寒面前:“对第七章有印象吗,地穴论。”

苏格拉底:我要你想象下列这个情境:

有一个黑暗的地洞中,里面有一群从小就被监.禁.的囚犯,他们的双脚与脖子都被紧紧绑住,以致于只能向前看,而不能转头。

在他们背后上方烧着熊熊火焰,在火与囚犯之间有一条走道相通。这条通道的前端矗立着一堵墙,这堵墙就像是表演皮影戏时,介于表演者与观众之间的布幕。

这道墙之后有人正在搬运各种束西,包括了用木材或石头制造的人形或动物。很自然的,这些人里有些在谈话,有些沉默不语。

葛乐康:真是古怪的景象,古怪的囚犯。

苏格拉底:不,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这些可怜的囚犯,除了火炬的光亮投射在洞穴墙上的影子之外,能不能看见自己或者身边的同伴呢?

葛乐康:假若这些囚犯没办法转过头去,那他们怎么能看得见呢?影子是他们唯一能见的东西。

苏格拉底:那么,他们看得见在通道上被搬运的那些东西吗?

葛乐康:当然不行。

苏格拉底:如果他们可以彼此交谈,那么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看见的影子就是真实事物?

葛乐康:这是必然的。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其中有一人被解除了桎梏,突然被迫站起来,转头环视,走动,抬头看望火光,你认为这时他会怎样呢?

他在做这些动作时会感觉痛苦,由于眼花潦乱,他无法看见那些他原来只看见其阴影的实物。

如果有人告诉他,说他过去惯常看到的全然是虚假,如今他由于被扭向了比较真实的器物,比较地接近了真实,你认为他听了这话会说些什么呢?

如果再有人把墙头上过去的每一器物指给他看,并逼他说出那些是什么,你不认为,这时他会不知说什么是好,并且认为他过去所看到的阴影比现在所看到的实物更真实吗?

葛乐康:更真实得多呀!

苏格拉底:如果他被迫看火光本身,他的眼睛会感到痛苦,他会想要转身走开,仍旧逃向那些他能够看清的影子。不是吗?

葛乐康:毋庸置疑。

苏格拉底:再说,如果有人硬拉他走上一条陡峭崎岖的坡道,直到把他拉出洞穴见到了外面的阳光,不让他中途退回去,他会觉得这样被强迫着走很痛苦,并且感到恼火;

当他来到阳光下时,他会觉得眼前金星乱蹦,以致无法看见任何一个现在被称为真实的事物。

葛乐康:噢,的确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得见。

苏格拉底:因此我认为,要他能在洞穴外面的高处看得见东西,大概需要有一个逐渐习惯的过程。

首先大概看阴影是最容易,其次,看人和其他东西在水中的倒影容易,再次是看东西本身;经过这些之后他大概会觉得在夜里观察天象和天空本身,看月光和星光,比白天看太阳和太阳光容易......

葛乐康:当然啦。

苏格拉底:如果他回想自己当初的穴居、那个时候的智力水平,以及禁锢中的伙伴们,你不认为,他会庆幸自己思想的变迁,而替伙伴们遗憾吗?

葛乐康:当然。

苏格拉底:如果囚徒们之间曾有过某种选举,也有人在其中赢得过尊荣,而那些敏于辨别、且最能记住影像的囚徒还得到过奖励,你认为这个既已解放的人,他会再热衷于这种奖赏吗?

对那些受到囚徒们尊重并成了囚徒领袖的人,他还会心怀嫉妒,和他们争夺那里的权力地位吗?

或者,还是会像荷马所说的那样,他宁愿活在世间受苦受难,也不愿和囚徒们有共同意见,再过他们那种生活呢?

葛乐康:我想,他会宁愿忍受任何苦楚,也不愿再过囚徒生活。

苏格拉底:如果他又回到地穴中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你认为会怎么样呢?他由于突然地离开阳光走进地穴,他的眼睛不会因黑暗而变得什么也看不见吗?

葛乐康:一定是这样。

苏格拉底:这时他的视力还很模糊,还没来得及习惯于黑暗——再习惯于黑暗所需的时间也不会是很短的。

人家不会嘲笑他说,到上面去走了一趟,回来眼睛就坏了,不会说甚至连起一个往上去的念头都是不值得的吗?

如果可以把那个打算释放他们的人逮住杀掉的话,他们不会杀掉他吗?

葛乐康:他们一定会的。毋庸置疑。

夏羽寒一行一行逐字读着,东东并没有开口。

在这章节里的对话,已经帮他讲完了。

那是他无法在神裔馆完成的事,

他眼里的高度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屑如幻影般的地位与荣誉,但返回地穴拯救别人却更为艰辛,他不想被原来的同伴杀了。

所以他必须继续往前走,把神裔馆留在后方,给她。

神裔馆会成为她最安全的保护色,而掌握神裔馆的她,将会成为他的后盾。

东东低头,以吸管轻戳着飘在咖啡上的乳白色冰淇淋。

融解剩半球状的冰淇淋沉下去,随即又再度浮起来。

“我想问,第一个囚徒,如何挣脱枷锁?”夏羽寒说,

“是谁帮他的?他怎可能自己办到?”

“不明干预,an unexplained intervention。世主之眼,是天外天来的。”

东东中止了柏拉图的延伸议题,反而抽了一张餐巾纸摊开在两人之间,

“有些事我还在想。我不能带着你走,所以当前状况是你需要御从......

狩神者生存法则第四条,慎选你的御从。错选御从如饮毒,宁缺勿滥。”

东东在餐巾纸上,开始以黑笔画出几个同心圆。

狩神者)主教)骑士)侍者,按照信息安全层级,区分内外卫。

“你需要更完备、更紧密的的防护网,何君不够。小冷,我得说句残酷的话,你最好做好何君随时会牺牲的打算。

我希望你能选出一些愿意为你而战、胆敢为你与全世界为敌,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御从。从现在开始,用你的眼睛去确认,用你的聪明去试探,用你的魅力去引诱,建立自己的安全领域。”

夏羽寒屏息听着,东东洞悉了她最大的不安全感。

单刀直入,切开她心底仍游移不定的想法,她的确需要保护。

东东也认为她最需要的是防护网,透过手段,在身边建立起层层的防卫。

他谈论的却无关于爱。

这之间的关系或许是爱,或许无爱,但能相信她、保护她的人就是真的。

就像东东跟汪浩的关系。

“对了,书生很聪明,但不太可靠,他有时候会见喵忘友,不管你再迷人,都敌不过阿猫。”东东说。

“书生跟毛毛是跨物种的真爱啊。”夏羽寒噗哧一笑。

东东把餐巾纸折好,夹入书中阖上,一并送给她。

两人手指相缠,停在理想国的烫金书封上。

那一刻,夏羽寒清楚意识到:

东东已经准备好了,他正要离开她。

那个,东东的记忆比目前的小冷多,所以他的感情很强烈。

但小冷能力成长后,会取回全数记忆。

关于用典:

※东东翻书的那段,是理想国/柏拉图的「地穴论」。

上一节的「会饮」之名,也是出自于该书的条目。

※东东在梦里,提到巴别塔,这边放一些原典吧。

创世纪 11:4-9

人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了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被分散到世界各地。”

但是耶和华降临看到了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

耶和华说,“看哪,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说着同一种语言,如今他们既然能做起这事,以后他们想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了。让我们下去,在那里打乱他们的语言,让他们不能知晓别人的意思。”

于是耶和华使他们分散到了世界各地,他们也就停止建造那座城。

因为耶和华在那里打乱了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到了世界各地,所以那座城名叫巴别。

巴别这名字源自于希伯来语,有【混乱】之意。

然后我一定要说一下(对不起啊我好爱聊这类的冷知识),其实在拉比文献相关,巴别塔有更深入的描述,而且很有趣。

有些人是鹰派:他们试著朝天空射箭,发现见到射上天空的箭掉下来染有血迹时,他们备受鼓舞,确认了自己有能力可以对神宣战。

而有些人只是想放雕像(?)

雕像派说:上帝无权居住在天堂,却把人丢在凡间,感觉很恶劣。因此我们要建一座高塔,在塔上安一个持剑者的雕塑。

指剑向天,对神宣战的意思。精神抗议一下,属于鸽派。

还有实用主义派:

有人主张对付神可以防灾,因为天堂每隔1656年就会故意摇晃一次,把天上过多的积水倒给人间,以疏散天界自己的水灾,所以他们要用巴别塔当柱子撑著,不给你再倒废水给楼下了!你们这些制造环境污染的辣鸡神!

虽然以上故事很诡异,但那就是某教的信仰,信徒用这个警惕自己,不可以太骄傲喔!遇到神要跪下来....

那男主角的抗议到底属于哪一种?我也不知道。

关于第一季前情:

东东与弁采的交易,第一季 § 158章。

沈希泽背叛创社元老的剧情,§ 113章。

暴食蛇在 § 164章曾经被小冷当做垃圾桶,还劝导东东不该虐待动物。

东东是 § 44-45章匿名的天谴王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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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心之所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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