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来风雪衣也想到了萃文楼是个什么地方,毕竟只有晚上能去的好去处实在是有限。但她还是跟着去了,一是施瞬真的很热情,不好拒绝,二是她很好奇那种地方是什么样的。以前她最怕的就是灾年里后母把她卖到青楼去,她后母也常常拿这来威胁她,现在摇身一变自己成了……那什么客,毫不冒犯风尘男子反倒引起对方好感,倒传出一段风流韵事的故事,她也听说书先生说过。
到了萃文楼才发现自己真是长见识了,这萃文楼可不是故事里的一栋小楼,而是一个非常大的院子,比风雪衣自己家大了三倍不止,里面更是精巧别致,有小桥流水,有假山奇石,有半遮半掩的亭子,有小戏子在小小的戏台上清唱,也有清俊的少年月下抚琴,更有无处不在的薄纱和犹如星辰的烛火,夜色笼罩下来,饮一杯陈年佳酿,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切,犹如仙境,又纸醉金迷。
里面的男人也不似风雪衣想的花红柳绿的往人身上扑,反而各具特色,热情的见到女子会笑着来请安,孤高的远远见着就转身走了,风雪衣还看见一个游侠打扮的,背后背着一把剑。
风雪衣脑袋上的汗不断的往下淌,她有点怕了,这意境,这氛围,她怕自己迷醉,做出什么对不起闫七月的事。
“施姐姐,这这,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不好。”风雪衣拽着施瞬要走。
“风妹子,”施瞬表情严肃,“你不能有偏见,我们当捕快的不能因为这地方不入流就怠惰,不肯好好查案。”
“查案?”风雪衣诧异。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双脚离地,一阵眩晕过后,已经在房顶上了。
风雪衣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牧灵儿早已自己回家了,那个家中男人七八个的色批,有这么好的机会能不来蹭?。
“萃文楼有八大公子,这八人也有个排序,前天晚上排名第八的苏玉公子被杀了,杀手留言一天杀一个要杀光八大公子,昨天晚上排行第七的也被杀了,这萃文楼背后有些实力,找到了我,让我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查出真相,”她指了指下面的房子,“这里面住的是排行第六的修竹公子,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守着凶手。”
风雪衣,“……”
心里早已叫苦不迭,原来你是带我来查案的?可是你查案带着我来做什么?这晚上还是有点冷,风雪衣不想在房顶趴一夜。
“那凶手手段残忍,万一没能阻止得了,有你在或许能把人救回来,我们打断凶手的计划,我不信她半点不露马脚。”施瞬仰着头,看似十分自信,却不敢看风雪衣。
“我可以去看看之前死的人。”风雪衣苦着脸道。
“来不及了,那两个死的很惨,最好的一个也被砍了头。”
风雪衣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二人趴在房顶看过往的客人和萃文楼的男人们走来走去,施瞬还时不时的说着这是哪里哪里的大人,那是谁家谁家的掌柜,想不到谁家小姐小小年纪就来这种地方,谁谁前天刚成婚今天就忍不住了,两家男子就是不如风尘中的有意思……前半夜热闹,倒还好,可是过了子时,四周渐渐安静下去,唱曲的不唱了,弹琴的也不谈了,没接着客的小倌儿们回屋睡觉了,接了客的屋子渐渐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风雪衣红着脸与施瞬对视,整个夜空都写着尴尬。
刚刚到一切旖旎风光现在想来又都成了红粉骷髅,一梦了就没什么值得留恋。
“没成家的小丫头就是定力不行,赶紧娶个……”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黑影“嗖嗖”几下从不远处的房顶略过来。
“来了。”施瞬说着已经悄悄迎了过去,而那人也是耳聪目明,施瞬一动,就被她发现了,那人掉头就跑,施瞬也略过了两个房顶,只见这时天上一只猎鹰俯冲而下,直奔那逃跑的人头顶。
风雪衣知道那是施瞬的鹰,她的法术正是御兽。几乎同时,风雪衣听见一声男子惨叫,正是来自她脚下的房间。
遭了,调虎离山?风雪衣此时正在房顶,她自己下不去,心里着急却没什么办法。只见此时一头全身雪白的白狼不知从哪里窜出,直接用头顶破门闯进去,进去后发出一声轻微的狼嚎。
正着急的风雪衣感觉到腰间一紧,她又被施瞬提下去了,此时二人已经站在修竹公子房门口。
二人并不犹豫,一起进去,进去后施瞬去查探四周,风雪衣直奔倒在屋中间血泊里的修竹公子。
修竹公子胳膊肘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似乎是凶手正要分尸就被施瞬的白狼惊到,没有继续动手,但他并非因此而重伤,而是脖颈上还有一道又浅又细的伤痕,若风雪衣再晚进来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死定了。
没死跟死了救治花费的灵力和时间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又有一波人进来,似乎是这萃文楼的老板和几个护卫,见风雪衣正在为修竹治疗,也是有些吃惊,一般而言,术医高高在上是不会给风尘中人治疗的。
很快,施瞬查探过整个房间,却没有收获,跟白狼交流一番后,环顾四周,说道:“人没出屋,应该是隐形类的法术,杨掌柜,多派些人手把守此处,我也把白狼留下,我们守株待兔。”
“好,好,全听施大人的。”萃文楼掌柜杨春莲问。
同时,风雪衣也治好了修竹,他的伤属于那种不算太重别的大夫却很难救的。
修竹醒来后原地跪下,“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对,多谢这位姑娘。”萃文楼掌柜杨春莲也跟着道谢,“只是,修竹虽救了过来,明日会不会又遭毒手?还请施大人尽快破案才是。”
“施某知道,那凶手有些特别,不杀了修竹公子应当不会动第五名的雅致公子,”施瞬眼睛亮亮的,嘴角一侧上弯,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其实办法也简单,不如请去风神医家住几天吧,一方面感谢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在风神医身边也安全些,还打乱了凶手的计划,一举三得。”
风雪衣目瞪口呆,本以为今晚只是陪施瞬办正事的她想不到施瞬还有后手?就刚刚在房顶上,施瞬说过萃文楼八大公子在京城非常有名且卖艺不卖身,想要见一面尚且很难,若要想要单独请他们弹上一曲更是难上加难,直接送到家里包下几天,几乎是不可能的……
修竹人如其名是个有些冷清的男子,身材不矮,却十分瘦弱,一身墨绿色的衣衫更显得文弱。他的屋子也是十分素雅的装饰,以绿色和竹子的图案为主,配了几件玉器。
“施大人,修竹是清倌啊!”杨春莲惊道。
施瞬撇嘴,“若非我这朋友,他就是个死倌,不,八个死倌。”
杨春莲不再说话。
“施姐姐,这是做什么?”风雪衣问,自己出门一趟就带个挺暧昧的男人回家,风雪衣觉得这样不好。
“就当帮我个忙吧,凶手杀人是有顺序的,若中间一环断了,她很可能暂时收手。”施瞬道,“这样我们也好再多些时间彻查。”
风雪衣也只能答应。
修竹一直低头跪着,听到此,才低声说:“修竹、修竹愿意伺候风大人。”
“修竹,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破了身,你就不能只卖艺了。”杨春莲提醒道。
“修竹明白。”修竹道。
施瞬又交代了几句,因为这杨掌柜不想耽误生意所以没让捕快们进来,只是派了萃文楼护院把守,施瞬也留下了她的鹰和狼。交代好后施瞬、风雪衣和修竹出来,看着身边抱着琴的修竹风雪衣总觉得别扭。
“让这杨春莲阻挠查案,害得我不得不带着风妹妹以身犯险。”施瞬很得意,“我要了她一块心头肉的清白,妹妹,你可别手软,该做的事得做。”
本来一切都没有那么复杂,可是杨春莲死活不愿声张,也不肯让捕快进萃文楼,她背后有些了不得的势力,施瞬也不能太过违拗,这才只身带着风雪衣过来抓人。本以为一套计策将计就计,可以让白狼将凶手堵在屋里,也可让风雪衣救下修竹,谁知这凶手诡异得很,这都没捉住。
施瞬心里不痛快这才把修竹弄来给风雪衣,不过她说的为了打破凶手行凶的话也不是骗人的。
“施姐姐。”风雪衣有点不好意思,她可没打算跟这个修竹怎么样。
“你们这些青龙女子总是放不开,这次可要把这男人的好处尝个够,我保证他在你那至少住三天以上,这三天若是让他双脚沾了地,就说明你不行……”
风雪衣一开始没明白,只见身边的修竹脸上爆红,羞得拿琴挡着脸,却还是笑吟吟的并不恼怒,自己也忽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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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风雪衣出发,闫七月就忐忑的等着,一直到子时终于有了动静,若是没有留宿,想来是听了曲儿寻了点乐子就回来了。谁知回来的只有康同,说是风雪衣今晚不回来了,让闫七月早点休息。闫七月眼前一黑,风雪衣当真与青楼男子……
此时夜色已深,除了陪着他的武进别人已经都睡下了,闫七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在雌璇的大家族,此时正夫该去祠堂跪着反省了,可这不是雌璇,也不是大家族,他也不是正夫。
如果是一个侍人,是没有权利管这事的,玩物而已,只管打扮的花枝招斩哄妻主开心就好,可是,他宁可风雪衣多娶几个,也不愿见她流连风月场所。
一时心中百转千回,只想立刻见到风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