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婚礼日期的前一天,风雪衣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她到外院把康同康源一起叫来,把她们的卖身契交还给她们。她们只是普通奴籍,只要主人家愿意,便可以还她们自由身。顺便,又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以后你们就是良民,我每月二十两银子雇你们保护我,如果你们哪天想要离开可以随时。”
康同康源本不想接,但风雪衣说不仅是他们,是世世代代的事,有了自由身康同的子孙也可获得自由,她也不想他们一直是奴仆之身,二人感谢着接了,发誓一生守护风雪衣。
此时宋前从转角出来,见了这一幕期期艾艾的说:“这个……二十两的话,风大人,你还缺护卫不?”要知道,一般人家的护卫一个月也就是一两银子不到,这可是二十倍,就算当捕快一个月也就不到二两!保护一个风雪衣,哪有天天没日没夜的查案累?
风雪衣绕着宋前看了一圈,这个宋前,在施瞬没醒、康源失踪的那几天一直帮她守着家里,单凭这一点风雪衣就很感激她,若她愿意留下自然求之不得,笑道:“缺是缺,可以康家姐弟功夫高、法术好,你能做什么?”
“我功夫也不错,还能、还能在危险的时候把宋后扔出来当垫背的……”宋前知道风雪衣与她玩笑,拍着胸口道。
“两个人只要一个人的价,没问题!”风雪衣一拍手,就这么定了。
“嘶——”宋前忽然觉得自己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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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拙没离开京城时下了死命令,风雪衣是晋级术医的事绝不许外传,可惜白家抄家后没几天她便离开了。随着施瞬的回归,那些参加过葬礼的亲戚朋友、同事邻居,哪个不好奇她是怎么下葬二十多天后又蹦出来的!
有人能起死回生的消息不胫而走。
风雪衣又没故意隐瞒,很快就有人脉广的查到了风雪衣身上,没过几天,几乎半个京城都知道有个风神医能把死人救回来了。
京城王孙贵胄数不胜数,富贵人家多如牛毛,难保谁家就有个三代单传的病秧子、当着高官眼看断气的老祖宗、生死相恋却得了绝症的薄命人……一听到有人能起死回生,谁不是眼前一亮,就算现在不需要,那以后呢?谁还能保证一辈子不出个意外?
于是各家分分到风家门口打探,明的、暗的、卖臭豆腐的……别小看卖臭豆腐的,风家有个西洋人特别爱吃臭豆腐,话又多,吃高兴了问什么说什么,后来连那些明的暗的探子都是在卖臭豆腐的手里买的消息。
终于,大家打听到三天后风神医娶侧夫!如此喜事若备一份厚礼奉上,自家病人不就有希望了?就算暂时不需要,让神医有个印象也是好的,都是大户人家,谁家还差一份礼?
可惜,那个卖臭豆腐的没打听到娶夫已经取消了。
于是原定的风雪衣娶侧夫这天,天刚亮,她家门口就停了整排的马车,马车大大小小,有的华贵些,有的寒酸些,有的七八个人压车,有的只有两个人,但无一不披红戴绿,载着满满当当的礼物,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康同一早打开大门时都被震惊了,左右看看也不知是谁家有喜事发生,按理说邻里之间有喜事应该告诉一声给个请帖的。她已经好几晚没睡好了,康源拒绝了嫁给风雪衣让她无论如何想不通,以康源现在的状况跟着风雪衣以后衣食无忧是她们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要不是受了伤刚好,她肯定狠狠揍他一顿,现在好了,他要当一辈子侍卫,过一辈子刀口舔血的日子,她是弄不明白这个弟弟为何这么倔强。
不过眨眼间,那些马车上的人竟然纷纷下车,奔着康同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恭喜恭喜,恭喜风神医娶夫,我等特意前来贺喜。”
她们不说还好,这一说康同更郁闷了,今天还哪有什么婚礼,不过,这些人是谁?
不过康同还不至于失礼,对已经到门口的和正在赶来的人行礼道:“诸位是?”
“我是安国公家的……”
“我是南平世子的管家……”
“我是城南富贵票号掌柜……”
“在下是国子监……”
竟然全是大人物!康同一时不敢言语了,只好说道:“诸位,在下只是风家护卫,各位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烦请稍等,在下去请家主。”
康同说完,“砰”的一声关好大门,深深喘了一口气才赶紧往内院跑去。
里面一家人正在吃早饭,风雪衣、闫七月、麦格、司南佳都坐在一起,时不逢、孙哨也在一边伺候,正说着想着这几天天气回暖,可以带上一家人去郊外踏青,开医馆的事也该提上日程,家附近有个铺面出售,若要买下来的话手里的钱就不多了……
“大人!”短短一段路,康同跑的脸色都不好了,“外面、外面好些人贺喜来了。”
“贺喜?”风雪衣不解,“什么贺喜?”
“恭贺您娶新夫。”康同说的有点别扭。
“那不都取消了?再说请帖也没法出去。”风雪衣疑惑,“白大人已经走了,来的是施姐姐还是牧姐姐?”
康同摇头,“都不是,是、安国公家的、南平世子家的、富贵票号的……”
风雪衣也被惊着了,康同说的这些她连听都没听过,“这都是些什么人?”
“属下不知。”康同很无辜。
“她们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娶夫的?可是这都已经取消了。”
正在喝粥的麦格猛地咳嗽几声,雪白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红。
“哥?”风雪衣见麦格不对,问。
“我、我出去买臭豆腐的时候说过。”麦格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买臭豆腐跟那些大人物又有什么关系?
“跟卖臭豆腐的说过四遍,卖豆浆的说过两遍,卖胭脂的说过一次……”自己妹妹娶夫,麦格很高兴,所以跟他能说得上话的都说了,后来婚礼取消,他觉得挺没劲的,憋了几天没出门,也就没人告诉那些人。
闫七月摆摆手,打断了麦格,“不能怪大哥,再说咱们又采买东西,又定制喜服,他们随便打听就能想到,只怕源头还是妻主你。”
“我?”风雪衣一时没有想通。
“纸里包不住火,应该是妻主起死回生的本事传扬开了,那些大人物听了自然要四处打听,咱们家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有心人自然能打听到。”闫七月道:“不过想来她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讨好一下神医,最多是想妻主帮她们治病罢了。”
“她们还带了满车的礼物。”康同补充道:“加起来有几十车。”
“这可怎么办?”风雪衣犯愁了,这礼不收要得罪人,收了她得给多少人看病?
“这倒好办,妻主也不必出面,”闫七月道:“康同你只去说妻主不在家,也根本没有什么婚礼,实在不便收下贺礼,若谁家有病人只管将病人的病情写好送过来,妻主过几日会依着病情过去看。我们大人是神医,神医自然要有神医的脾气。”
康同咬牙,她虽功夫不错,也不过是个侍卫罢了,哪见过这场面,本想拉着康源一起,走到院里却看见他恍恍惚惚的,心想还是算了,恰巧见到宋前从屋里出来正要去厨房找吃的,一把扯上她,说什么也要她一起。
“难为康同了。”风雪衣苦笑道。
闫七月到不慎在乎,一边喝粥一边道:“以后妻主名声越来越大,来求妻主的大人物自然也越来越多,她迟早要适应的。”
风雪衣点头,闫七月说的有礼。
谁知才有吃了几口,康同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连着宋前比康同还慌张,赶紧找个角落躲着,不敢出来了。
“又怎么了?”风雪衣问。
“内、内官传圣旨,宣大人进宫。”
“噗”风雪衣一口水没喝完全吐了出来,“进皇宫?”
“看来,妻主也要习惯。”闫七月道。
“你们的皇宫是什么样的?”麦格好奇的问。
但显然没人有心情理他。
“人已经来了,要大人随她们去呢。”康同指了指外面。
这次轮到风雪衣慌张了,问闫七月,“这怎么办?进皇宫见皇帝?”
闫七月也摇头,“七月也未曾觐见过圣上。不过,一般觐见至少要先演礼数日,这般急着找妻主前去,恐怕宫里也是出了事要妻主去救人的,只尽力就好,妻主不必太过紧张。”
风雪衣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指着自己湿透的衣服,“你们谁去招呼一下,我去换套衣服。”
康同赶紧摆手,“属下是下人,招呼内官大人太失礼了。”
宋前也从门后说道:“我是个死人,招待内官更不合适。”
闫七月道:“奴是男人,又是侍人,上不了台面。”
“西洋人我是个,你们的话@#¥%。”后面的大家都没听懂,麦格两手一摊。
“师父……”司南佳四周看看,就剩她没说话了,委屈的都要哭了。
风雪衣欲哭无泪,“算了,一会儿多给些感谢钱,我尽快去换衣服。”
闫七月帮着风雪衣换了她最好的一套衣服,深绿色的,上面绣了大片的牡丹花,看起来雍容华贵,也把风雪衣衬得稳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