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二女认命地走进去把嫁衣换好,村长看这些女孩都一脸温顺乖巧,也满意地勾起嘴角。
“那个,村长,跟您说一件事……”在村长等女孩们出来的时候,给村长办事的男人突然支支吾吾地开口。
“什么事啊?”村长心里很着急,他要尽快把祭拜河神的事办完,如果今年收成比去年还少的话,他上级的人也会来找他麻烦。
“就是,就是……不好意思村长,我算错了,这些女孩一共是九位,还,还少了一位……”
男人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村长惊怒:“这你都能数错吗?!”
然而,整个小河村找到的合适女人就这么多了,眼下去哪再变出一个漂亮女人?村长此时心里也不由得想,早知往日那些村民把女婴溺死的时候他就该阻止,有生有养,他们的祭品才能每年有着落啊!
“那怎么办?”屋子里不止村长和男人两人,另一个村民闻言也着急了,马上祭拜的吉时要到,他们都对着河神住的河里说好了是十位!
“爹!娘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外面的村民都等着呢!”此时,一个穿着红色喜庆衣裳的小女孩从门外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看起来才七八岁,女孩是村长的女儿,在家里也算受宠。
此时她天真无邪的笑脸对着大人,还尚不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而身为村长的男人,在看到女孩时,焦虑的表情瞬间顿住,精明浑浊的眼睛闪烁晦暗。
……
“你要干什么?!”村里找的十个女人,或者说十个女孩已经都准备完毕,村民敲锣打鼓,像是在欢送十个新娘,热闹中透着诡异的队伍沿着村道一路向河岸行去。
“你要干什么?!”队伍后头冲进来一个女人,是村长的婆娘,女人拉着男人的衣领,崩溃道:“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放过她吧!”
“娘!”已经融入进祭品群里的村长女儿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娘,娘为何这么伤心?爹爹不是说只是让她去游玩一趟吗?
女孩并不知晓,她的亲爹已经打算把她当作第十位祭品了。至于什么游玩,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话。
原本这件事男人自己决定好了,也不打算让婆娘知道,反正今天过去她再哭再闹也没有用,谁知在他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下去时,还是被女人知道了。
这才有了此刻男人被女人抓着逼问的画面。
“你闹什么?!”男人身为村长,平时在这个村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在外面自己的女人给他闹没了脸面,男人脸色不快,粗鲁地把女人的手掰开,道:“别打扰祭神!”
周围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停下了脚步,此时纷纷不赞同地看着女人:“你这是干啥大妹子,你女儿是要献给河神大人的,这是多大的荣耀!别哭丧着一张脸了!”一个年长女人的妇人说道。
“就是,别人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能平安长到现在,都是河神大人庇佑我们,你快别添乱了!”
“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女儿?怎可对河神,对家里的男人生出忤逆之心呐?”
“就说不能给这女人好脸色吧,村长,您家女人都要爬到您头上咯!”
“把她带下去吧,如果她再闹,把她关起来,或者送给河神。”
“……”
女人,男人,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女人为了维护男人的利益,这根深蒂固的念头,使得小河村的村民上下一致齐心。
除了那些个别的。
而村长的女人就是那个别者,她不能接受女儿被送给河神,去了那还有活命的可能吗?女儿去了就是去送死的,所以她阻拦,只是,她高估平日男人对女儿的宠爱,那种不痛不痒的宠,只是在没有涉及到男人的自身利益。
村长的女人很快被人带走,不让她破坏河神祭祀典礼,徐家大女孩看着离开的村长女人,说道:“自己女儿知道痛了,之前也没见她……”
“嘘!”徐家小女孩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完,低声:“都听着呢。”
虽然,姐姐说得也没有错,村长的女人只是知道反抗,但反抗的时间太晚了,之前亲眼目睹过许多次女孩被作为祭品死去,那么今日也许就是报应吧。
就是可惜了她的女儿,才七岁。
“娘!娘!”村长的女儿这时看到娘亲被拖下去,再傻也知道不对了,哭着要去找她娘,村长上前一步,“啪”地一声给了一耳光,“闭嘴!”
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果然,村长女儿不哭不闹了。抽抽搭搭地躲在人群里。
村长这才满意,又对村民说:“好,我们继续!”
一大批人又风风光光,满脸喜色地朝河岸走去,而被围着的十个女孩,有的表情麻木,有的神色紧张,身为“幸运”的祭品没有女孩能笑得出来,远处似乎有鸦鸟飞过,嘎嘎乱叫,为这荒诞一幕添上浓厚一笔。
残阳如血,明明是夕阳的光辉此刻却如鲜血般艳红,只是此刻还沉浸在祭拜河神结束后会能得偿所愿的村民似乎还没感受到,危险,就要来临,他们朝着河神的方向,却不知脚下已是踏入死亡边缘,而正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
徐家老太爷兴奋地拍了拍身边的男儿,道:“一会儿让你娘子向河神许愿给我们家生个男娃!”
“放心吧爹,我娘子知道该怎么做。”
“爹,不然过几日在村里帮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人,您年纪大了,没个人照顾您孩儿心里不放心啊!”徐家男儿道。
“这,这怎么可以,我都这把岁数了,而且你娘……”
“我娘不会回来了,哎,相信她也能理解。”
“是啊,要不是娘离开了,您这几天也不会没人照顾。”另一个徐家男儿说。
这些徐家男人都对徐老太的离开颇有怨言。
即使是母亲,但是习惯了使唤女人,对女人不用客气,就算那个女人是他们母亲又怎么样呢?
而徐家的几个女人听到这些对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们是小河村里的女人,在这里生长,在这里嫁人,有时候她们男人的利益受到威胁,她们会比男人还要着急。
徐老太爷就这么假惺惺推辞了两句,然后顺着男儿的话应了下来,开玩笑,他还年轻,一点不老,身边怎么能没有女人呢?!
而且女人才值几个钱,他就是能轻松再找个女人伺候他。
唢呐声停下,他们终于到达地方。村长带着村里的巫师,一个男人,走到河的对岸,男巫师赤脚踩在地面,一双眼睛左右并不对称,伸出手,也仅有四根手指,这样的天残,却在小河村当起除了村长外权力最大的巫师,也是因为他是男人。
如果是女人生下来就残疾,或者不用残疾,即使是健康的女婴,也有很大可能被扔到河里。
但是这名男巫师对外的说辞却是,因为他是上天眷顾的巫师,带有向神沟通的能力,所以这点身体残缺是上天收回的恩赐,不然他作为凡人就太无敌了。
而这种说辞,不管男人是否有真本事,都让小河村的村民接受了。村里的巫师一般只有一个,在老巫师快死时会找一个继承人,把毕生所学倾受给他,也不知现在这名巫师当时用了什么办法当选的。
此刻,男巫师手上拿着祭拜用的物品,闭着眼睛在那念念有词,而底下的小河村村民,包括村长早已跪在地上,按照巫师的说法,这流程现在是在请神,对,由他向河神传达凡人声音,请神的过程可谓复杂,也特别消耗他的命数。
“神呐,尊贵无比的河神大人呐,我等在此等候您,您大驾光临……”
“神庇佑我等,我等是您最忠诚的信徒啊……”
“河神,河神大人……”
“……”
男巫师絮絮叨叨一阵子,这段请神语录他已经倒背如流,男巫师的脸色无比的虔诚,庄重,而这种气氛也影响着后头的村民。
呼——啦——
黄色的符纸哗啦飞腾,男巫师眼睛一睁,他请神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神仙有了反应!
男巫师脸皮颤抖,心情格外激动,但是仪式还没有完,于是他继续闭上眼睛,强压住心情完成仪式。
“这是我们献给您的十位祭品哟,您能看一眼我等就欣喜万分……”
十位祭品此刻排成一排,在最前方跪下。
巫师忽然扬声道:“河神!您要现身了吗?!”
“大胆!”
河水中,蛟妖带着水气从水里跃出,动静之大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不可谓不望,毕竟这可是,这可是河神啊!
这下,听到动静的男巫激动地睁开眼,然后扑通声音清脆地跪于地上,头深深埋在地面:“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底下的村民一个比一个兴奋,天哪,这可是河神!他们小小凡人,竟然也有见到神仙的这天吗!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天已经足够他们铭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