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改剧本的那几个同学面不改色。xiashucom
不是说他们男主角看女主角还不如看一棵树有感情吗?
这不。
树来了。
和许恣对戏的部分都改成郁侃了。
小礼堂尖叫声一阵大过一阵。
怎么上台的, 后来怎么演完的,许恣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几句台词他记得滚瓜烂熟, 不用动脑也能过完这个流程。
至于郁侃,这个人完全是临场发挥,说的话许恣一句也听不懂,他只记得自己是被拽下舞台的。
后面还有四班的彩排, 五班的彩排, 还有他们隐藏竞争对手六班的彩排。一部分同学选择留下来看表演,一部分走了。
林巧站在门外等许恣出来,轻轻拍了拍他:“去不去……”
郁侃紧跟许恣身后出来。
“……”林巧目光在他们两身上转了一圈, 反手抓了另一个人走。
郁侃快半步走在许恣身边,留给许恣半个后脑。
从小礼堂走出去很远,人群热烈的起哄声还没散去。许恣回过神,余光从眼尾扫过郁侃, 又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隐蔽在深处密密层层的心思生出细藤条,连着血肉一根一根缠上他的心脏。他在理智和冲动之间纠结过太长时间,天秤摇摇晃晃, 咔嚓裂了。
过界了。他心说。
锅仔要是在这里, 指不定会跳出来喊:“我是不是说了要请郁侃吃饭?”
他有点茫然地想, 要怎么办呢。
许恣张了张口:“开心了?”
郁侃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你说什么?”
许恣说:“你有本事一直装。”
“没本事。”郁侃看了看四周,这附近都是教室,许恣总不能跟他在走廊上打起来。
打打杀杀伤和气。
郁侃想着,慢了半步跟许恣并齐,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和林巧谁演的好?”
“……”许恣嘴角动了动, “你在跟一个女生比谁把公主演的更好?”
郁侃看着他,没过两秒自己先绷不住笑了:“那没办法,剧本已经改了。”
“再改回去就行了。”许恣说。
郁侃低嗤一声:“你果然更喜欢林巧。”
“……”
“你别改。”许恣语气毫无波澜,“你千万别改。”
郁侃压着声笑了。
“秋风漫卷,自古诗人多悲秋。”语文老师凤凤端着热水杯坐下,替理三班打响秋困的前奏。
身为‘浪漫主义小写手’,郁侃也进入了‘悲秋’的时候。只不过他十六七岁少年,大的抱负没有,人生履历有限,十分俗气地愁上了小情小爱……大概算得上。
冷不防找林倍倍改了剧本这种事,别说别人惊诧,改完他自己先吓了一跳。
虽然很爽。
看见许恣在台上发呆很爽。
幼稚。
郁侃对着桌面自我反省,反省的时间一长,凤凤注意到了:“班长?”
郁侃慢吞吞地撩起眼皮。
“班长,你书呢?”凤凤问。
语文课上课这么久,他桌面还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草稿。
郁侃一身夏乏和秋困,懒洋洋等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时候应该把书拿出来。
他旁边陈祥特别积极,探头一看给郁侃马上抽出课本放桌面。
凤凤自然都瞧见了,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佩服地说:“我以为你练成了透过桌板看书的神功。”
全班爆笑。
郁侃也笑,笑完自主请愿去门外吹风醒神。
凤凤挺喜爱这个班长,也没有非要学生钉钉在课堂上的执念,轻飘飘说:“去吧。”
郁侃轻飘飘出去了。
半个身子露在窗外,风一阵,他的头发和衣服顺着一个方向动,后背直板板,居然认真在吹风。
不少女生趁凤凤不注意,偷偷侧目看一眼,心说这棵草往走廊一摆,是不让其他班上女生好好听课了吗?
江潮看这效果蠢蠢欲动想跟出去:“我要是这么出去也会有女生偷看我吗?”
许恣后背靠着椅子,冷声说:“会被吹成傻逼。”
江潮:“……”
即将被吹成傻逼的某人打了个激灵,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儿不妙。
换季降温天,他穿着短袖傻乎乎站在风口。
郁侃左顾右盼,身形一动,顺着楼道走下去,人从理三班窗口消失。
本来想去操场转一转,也不知道算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今天六班有一节体育课,他从器材室旁边的楼道下去,没走到底就听见底下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还耳熟,许恣寝室里的前五名同学。
他的表情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现在高中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总是对一些同学偏好挑楼道说悄悄话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
这个半封闭空间,谁也不知道什么人会从楼上下来。他就在楼梯上,无意撞过不少少年少女青春懵懂的小心思。
“谁没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啊,我们没动原剧情,这不就被压了一头?”
前五名满腹嘲讽地哼一声:“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好看啊。”
“找两个男的,谁知道他们班是不是有病?恶心。”洪奇跟这几个人提着球筐出去,“你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期中考试上。”
……
郁侃从楼上翻身跳到他们面前时,亲眼看着这几人脸色怎么变得惨白的。
“还以为你只会哼哼呢。”郁侃似笑非笑地在洪奇脸上看了一眼,穿过器材室走了。
他本来要找唐泊虎,路过小卖部的时候看见里面两个人吃东西吃得挺香的。
路过网状围栏,郁侃打了个响指:“看见虎子没?”
“看见了。”俞绥头也不抬。
“哪呢?”
俞绥一抬眼,但答非所问:“买不买笔记?”
什么玩意儿?
郁侃目光转向他旁边那人。
刚就注意这兄弟了,兜着件26中的外套,但是底下的校裤明明是桃李一中的。
“一本四十九块九,两本一百。”那兄弟拿着两线装本,封面是A4打印,手绘的香炉,冒着烟那种。
俞绥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说:“哥,买吧。马上期中考了。”
“一本四十九块九,两本一百?”郁侃重复了一遍。
俞绥转头看着那兄弟:“对哦,两本一百?”
这位桃李一中的兄弟抓着网边可劲儿笑,也不知道刚才憋多久了。
俞绥还是买了两本,从网眼中强行卷出去给郁侃,说那本是理科的他用不上。
郁侃对这东西没兴趣,这看着就欺骗性满满,封面还手绘一香炉,是成绩天注定,烧香拜佛保平安这意思?
还没等他嘲讽,那兄弟隔着网眼虚虚对他看了一眼:“朋友,我给你算一卦。”
“嗯?”郁侃卷起香炉书,盘腿坐了下来,他还是头一回听别人对他胡诌。
“我给你算两件事。”桃李兄弟也蹲下来,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根两手掌宽的毛笔在手上翻转。
郁侃礼貌道:“你说。”
“第一件事。”桃李兄弟说,“你桃花要跑了。”
郁侃登时笑了,:“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桃李兄弟看着镇定,其实一直在提防郁侃翻过来打人。仔细一看他装备齐全,一件校服外套里改的全是口袋,没准真是个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说:“第二件事,你要生病了。”
秋风漫卷,郁侃自古逢秋必生病。
当天晚上回去就感冒,缠人的感冒跟了几天不下去,全校师生喜迎国庆假期的时候他光荣从感冒升级为更严重的发烧。
许恣一个人收拾两人份的作业,动作不算快也不慢,但是学校里人逢假期如野马撒疆,上上下下人去楼空。
走得晚的学委孙瑶走得欲言又止:“窗户要记得关,灯,也要关,记得锁门,封条在讲台上,等会儿也要拿出来。”
“好。”郁侃沙哑着嗓闷闷地应。
“我不是跟你说的。”孙瑶看着半死不活的班长更郁闷了。
孙瑶摆着麻花辫远去。
许恣掂了掂保温杯,出去重新打了杯水放他桌上。
郁侃嗓子又干又疼,说话特费劲,又想逗许恣说话,艰难道:“那天还有个算命的说我要生病了。”
“哪天?”许恣把试卷拢到一块用长尾夹卡上,统统放进郁侃的包里。
“凤凤放我出去那天。”郁侃喝了口水,“在操场遇见的,披着我们学校的外套。”
哦,那天。
许恣短促地冷笑一声,极度嘲讽。
谁站在操场上看见个傻逼大风天穿着短袖四处乱跑,都能上去来一句,我掐指一算,你马上得病。
郁侃自己趴在桌上笑了。
吭哧吭哧,破风眼嗓子,真难受。
他总感觉这段时间里什么东西卡在他们两之间,莫名横生一道摸不着的隔阂,许恣也总在一个飘忽不定的界限里走来走去。
郁侃还想逗许恣说点什么,比如那个算命的还说我桃花跑了。
刚张口又觉得没意思。
这么说话特矫情。
他手指扣着桌角正想着,见许恣收拾东西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郁侃问。
许恣拿着封信封,像平时装资料那种。
封口没封紧,几片纸顺着封口滑出来,没等他收拾,郁侃从后面晃悠悠靠近了。
“哦,”郁侃在电影票上那张便签纸上扫了一眼,“有人约你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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