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修堂堂主来!”盛怒,严厉,气愤至极时的厉声,出自游云庄庄主江可元的口中。xiaoxiaocom
这是极为华丽的房间,奇怪的,竟然没有一个窗子,四周是蓝色的,屋顶中央,吊着一盏琉璃灯,四角也多有四盏吊灯,屋里似不缺光亮,然而与蓝色的墙壁一映,却有一种惨淡的感触。
显然是一处秘室,有几有椅,甚至于床,所有的陈设都极华丽。
与江可元隔桌对坐的是江可亨,在一张躺椅上的是江可利,床上,却是江可贞,江氏四兄妹,都在场!
只有一个女婢,在门口站着伺候。
女婢闻声,起身举步!
突地江可贞道:“慢着!”
女婢闻声停身,回首望去。
只见江可元道:“小妹,什么事!”
江可贞道:“这地方危烽烟来合适吗?”
江可元沉思一下,道:“那么我们到前面去!”
江可贞道:“我看我们不需要将他找来!”
江可元道:“你的意思是?”
江可贞道:“我们决定了通知他就行了!”
江可元道:“这与以往行事不同,恐怕不便吧!”
江可贞道:“没什么不便的,如今我们遭到了从来没有的困扰,就得改一改作风,往日不过是为了笼络他们,才那样做的,如今假若还是按照以往的行事方法,既费时又费事,我们几十年的辛苦,也该按照原定的理想去作了,终不成老听他们的话!”
江可亨突地立起道:“对!我赞同四妹的说法,不管镖局的遭人算计,人亡镖失,招牌被砸,镖局被封,是不是战飞羽那狗娘养的作的,也不管武林集的收购站,与我们作对的是不是战飞羽一伙的,我们现在是该改变改变作风,不需要再作表面的事了,敞开门,用所有与我们为敌的,来个拼搏,才是天事,再这样作下去,这窝囊气,实在受过了!”
江可元蓦然望着江可亨道:“老二,这不似你以前的行为与想法!”
江可亨道:“不错,我变了,我自己也知道,但这原因,我却不知道?”
江可贞突地道:“我知道!”
兄弟三人,同时望向他们的妹妹。
江可贞缓缓的道:“闲鹤死在铁李生之手,他带去的四人,曾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坐在郭大公那老鹰大的囚车上,他们了解了一些战飞羽的小事情,然而,在我听来,却并不认为事情小,我反而觉得甚有价值。”
江可利道:“这与二哥的性情改变,也有关系吗?”
江可贞道:“当然!”
江可元道:“说起此事,我尚想不透,郭大公将他们四个人囚在车上,为什么又会放了呢?”
江可贞道:“那是因为他们认为闲鹤的案子,足可以销了,带着他们,反而累赘,同时,他们似乎也改变了计划!”
江可利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说到与二哥……”
江可贞道:“你的性急,不知坏了多少事,现在还是这样!”
江可利不好意思的耸肩推手道:“江山好改嘛!”
江可贞继续道:“他们四个人说到李铁生同闲鹤门前的对话,就会说,铁李生的性情改变的太大,如同另一个人,对我们游云庄可说是恨到极点,而且本来是不想同闲鹤斗的,是闲鹤逼他,他才不得已,后来这四人在囚车中,曾听到郭大公问战飞羽,为什么铁李生会变,战飞羽又为什么要追赶二哥?给他解穴,战飞羽告诉郭大公,他替铁李生解穴的手法,是无数神功中的指提手法,可以使人改变性情,他要给二哥解穴,意即在此,想从二哥身上,使点手法,要我们兄弟间,心意不一,可惜,阴错阳差的,他的点穴是教那位古怪老婆婆给解的,大概,易天虹的那位干娘的手法,是只能解穴,不能恢复原来个性,因而大受影响吧!”
江可元道:“四妹推测的甚合道理,我突然想起,八极庄的人我们都撤了,那东方俊人同南官秋,易天虹找他们,干什么去了?”
江可贞道:“那是一步狠棋,我在使郭大公,永远法再干捕头!叫他尝一尝公门的无情滋味。只不知易天虹,有没有消息来?”
江可元道:“易天虹已经背叛了我们,怎人有消息来?”
江可贞道:“背叛,那么容易!”
江可元道:“难道你……”
笑笑,江可贞道:“易天虹那种角色,我若控制不了,那我们岂非什么也不要干了?”
江可元道:“四妹你有把握?”
江可贞道:“哼!他死,也会为我们死的,背叛吗?永不会是他做的事,对我来说,可是极为有把握!”
江可利道:“我们暂不谈这个,还是眼前的事要紧!”
江可贞道:“假若易天虹有消息来,对于镖局被毁,武林集被阻的事,我们可能知道点。”
江可利道:“四妹也以为这与战飞羽有关?”
江可贞道:“想想看!江湖上,有谁敢同我们正面为敌?就算上五大门派也没有这个胆量,除了他!还有谁?”
江可利道:“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干脆就宰了他!”
江江可贞道:“谁?你?还是我能够?”
江可利道:“我们四个人不行?”
江可贞道:“四个人,八个也不行,要知道,战飞羽不是傻瓜,他不会要我们四个人同他单独相。”
江可利道:“那么岂不是越多越好?”
江可贞道:“越多越好,三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就凭我们对游云庄的控制尚未达到‘令出必行’的程度吗?你莫忘了,我们笼络他们的方式,太‘温’,所以,到必要时,我们控制不住他们!”
江可利道:“你也莫忘了,我们后院那一步棋!”
江可贞沉吟道:“这得看看……易天虹的消息如何了!”
江可利道:“你有把握?”
蓦地眼睛一亮,江可贞目注着门口,那个婢女肩上落下的信鸽,道:“正是时候,香儿,把脚环解下给我!”
婢女看见,闻声将信鸽腿上的黄色脚环解下,捧给江可贞,江可贞仔细的将脚环扭转,自环中倒出一个纸卷,展开后,纸质非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几乎难以辨认,然而,江可贞却映着光影,仰首细瞧,边看边皱眉头,看完后,怒形于色的道:“可恶,果然是战飞羽这恶魔!”
江可元道:“是谁的?”
江可贞道:“易天虹!”
江可亨急声道:“写的什么?”
江可贞道:“绿女会的人,为了报仇,运用在京师妾侍的力量,将我们的镖局,给毁了,毁秦可威的,是代执役中的佼佼者鬼刺客戈凉,与大红云凌刚!加上盗君子刘须铎。”
江可利道:“绿女会不是已经摆平了吗?”
江可贞,怨怼的,怒哼一声:“三哥!你实在不可如此健忘,绿女会的那一步棋,几个月前就被战飞羽,戈凉勾结了绿女会大会姐把无耻等解决后,也就废了,二会姐不但换了人,那孩子活生生的被他们‘挖苦得气死’了!”
稍等,江可贞继续道:“戈凉同绿女会结成一家,与大会姐成了夫妻,代执役与绿女会合流,我们镖局那几个人,会是戈凉刘须锋,凌刚,与绿女会的对手?”
江可元恨恨的道:“是我们粗心,我们不该轻视他们!”
江可贞道:“不错,我们就是这小地方砸了,知道那在武林集上同我们斗法的是谁吗?”
江可亨道:“是谁?”
江可贞幽幽的道:“金家园子的金老太,久已不闻消息的神仙愁,而出面的还有镇三关卜将军府的卞都统!”
刹时一阵风声的惊呼:“啊……”
金家园子,谁不知道富可敌国,神仙愁武林人,谁不闻之惊魂?江可元大皱眉头道:“易天虹如何得知?”
江可贞道:“因为他现在每天都在‘盛延款待’他们!还有更坏的消息,知道一直在八极庄静养的那怪老婆子是谁吗?”
江可利道:“那是易天虹的干娘啊!”
江可亨道:“唉!不错,我的穴道,就是她为我所解的!她对点我的穴的人,甚是忌恨!”
江可贞道:“现在变了,她不但对点你穴的人不忌恨,而且爱护喜欢的不得了!”
江可亨疑惑的道:“为什么?”
江可贞道:“因为她是霹雳神婆!”
“啊!是她?”
江可亨道:“会是他?那就无怪她能解战飞羽的独门点穴了!”
江可元道:“他们这些人,又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到了八极庄?”
江可贞道:“这是我们最为头疼的事,八极庄来了位智谋心思最为武林人物闻之头疼的人,我们千方百计,想找都找不到的那位!给他们出主意!”
江可元废然道:“是他!”
江可贞道:“正是他,他就一直隐在八极庄旁边,神龙隐居的那个小村落里!”
江可元道:“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遇到了厉害对手?唉!”
江可贞蓦地柳眉倒竖,恨声道:“得不到的就毁了他,毁不了他就斗斗他?大哥,没什么好叹息的,战飞羽,虽然强,但与我们还没分出高低来,如今既然有了更富心机的人,正好,我们就斗斗看,我不相信,我斗不过他!”
江可元道:“我只是叹息,他不能为我所用而已,哪能就此摆休,就此退缩?四妹;我们得提前实施我们最后的计划了!只不知战飞羽同我们相约,一个月的期限,即将到了,他们如何表示?”
江可贞道:“一切都对我们不利,只有此点,确实是有利于我们,他们本是决定要战飞羽一人赴约,但后来变了,改期的通知即将到来!”
江可利道:“战飞羽一人赴约,正是除掉他的机会,改期怎会对我们有利?……”
江可贞嗤之以鼻道:“三哥,你以为战飞羽一人来,能除掉他?”
江可利道:“怎么,不成?”
江可贞道:“凭什么?”
江可利道:“就凭游云庄现有的实力……”
江可元截断了他的话道:“老三,你省省吧!战飞羽的机智武功,两不可欺,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是没有把握的,虽然他讨不了好去,然而想除掉他,可没那么容易,最低限度,在我们现在的状况之下,我们无法将他毁在此地,而他却因为我们本身的未能“统一”而啼可全身而退!”
江可利不言语了,因为他听得出来,江可元话中之意,如今的游云庄,是在“尊重每一个组织份子”的先决条件一,才能得以巩固,没有一个真正的发号施令者,立庄以来,游云庄都未曾像现在的强盛过,然而,也从未曾像现在的情况一样,游云庄主,几乎是个对外的代表性傀儡,任何重大事情,都得取之于公决,庄主并不能决定,这就是他们的隐忧。”
江可亨道:“难道说,我们就罢了不成!四妹你说……”
江可贞道:“没有的事,功败垂成我不干!也不甘心!”
江可亨道:“那该怎办?你说对我们有利的是什么?”
江可贞道:“一者运用易天虹这一着棋,知彼工作要做得彻底,一者要运用我们的最后一招,提前实行,将知己工作也做的巩固,对我们有得的,就是他们将期限延长!战飞羽不会在月内来?那么,我们岂不是可以实行我们的计划,将内部先整顿一番?”
江可亨道:“那么就趁早实行!”
江可利道:“你急什么,让我先复了易天虹的信!我们就按计划行事,香儿,传下去,五院院主来密室聚会!”
香儿依话传去!
江可贞就榻前几上,以针醮墨,细细的描写在一张特备的白绫上,始久始停,略为一吹,即卷成寸长一卷,插入信鸽脚环之中,交给香儿,香儿轻灵巧妙的将脚环仍然系在肩上信鸽脚上,香儿削肩一抖,信鸽展翅出室而去。
不多时,五院院主,业已陆续来到。
首先进室的,是那位其貌不扬,矮小干瘦,黄蜡鼠须,眼挂线吊墨晶镜片的糟老头子,人称冬烘先生的武林怪杰,职司游云庄中院院主的安澜。
第二位进来的,却是那位细高桃儿瘦美人,以冷峻寡情出名的女魔头职司后院院主的寒冰娘子玉冷翠。”她一进室,从眉稍眼角中传出了一股寒媚,既冷又媚的使室中人,一个个都各不自在。
紧接着玉冷翠身后,进来的是一男一女,执掌左右的武痴丁南与音韵魔姑铁挣夫妇。
最后进来的是前院院主铁勺子朱添财。
习惯性的笑容,挤在朱添财的胖脸上,两个眼睛又自然的眯成了一条缝,那把终日不离身的铁勺子,插在腰身,一身油腻腻的衣服,油光发亮,尤其是前面那凸突的大肚子上的围裙,更是光亮无比。一进门,朱添财就笑容可掬的向床上的江可贞道:“姑奶奶!找我们来这里,可不大平常,可有什么重大使命要我铁勺子做?只要一句话,咱就拼命!”
江可贞也笑容妩媚的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噢!到真的用得着你拼命的时候,恐怕不大能对现吧!”
面红耳赤,青筋暴露,朱添财丑表功式的急声辩道:“姑奶奶!你可莫冤枉人,我铁勺子在别人面前耍赖,在你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啊!”
寒冰娘子玉冷翠,冷冷的脆声道:“胖子,别丑表功好不?有正事谈的时候,你那么罗嗦干什么?”
两眼挤成一条缝,向玉冷翠道:“是!大妹子,铁勺子听你的,我马上闭嘴!”
冬烘先生安澜,山羊胡子一撅撅的道:“姑奶奶!有啥事把我们给找来,在这个时候,想来定不简单,何不直说,让大家好参详参详!”
江可贞道:“大家先请坐!事情虽然重要,可也不急在一时!”
几人闻声,各自在房中绣凳上坐下。
江可贞直挺身子,扫视室中一遍,然后沉声缓缓的道:“游云庄已面临重大的生死存亡关头,所以特地请五位来商酌!”
室中诸人,均未做声,亦无特异神色。
轻叹一声,江可贞续道:“战飞羽在武林中,伤了我二哥,捣了危烽烟的巢穴,同时也与我们约定了日期,送下了战书,我们的人,处处遭到他的杀害,前些日子,将‘八极庄’也毁了,于今又传来了消息,我们京师的‘天汉’镖局,也已砸了招牌,镖师们全部遭害,武林集的采购站,也遇到了劲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本庄的供应,外来的即将断绝!”
沉默,无人搭腔。
沉重的,江可贞接道:“战飞羽的延期战书,即将到来,而我们如何来对付这件事?要请各位出个主意!”
许久,许久!
山羊胡子一翘,冬烘先生道:“镖局,武林集,也是战飞羽搞的鬼?”
江可贞道:“虽非战飞羽本人,却都是他的朋友,镖局是绿女会同代执役的戈凉、凌刚、盗帮的盗眉子刘须铎,而武林集是金家园子的金老大,日久未行走江湖的神仙愁柳遇春,加上镇三关卜将军府的卞都院。”
冬烘先生道:“如此一来,定不是他们联成一气,同我们作对了?”
铁勺子道:“安老儿您这推断可真是对极了!”
不温不火,冬烘先生道:“朱老弟,你不用语带讥刺,我再问你一句,既然他们联成一气,同我们作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怔,朱胖子道:“吆!老兄,你说话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啊!那当然是我们只有一道路,同他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