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虎卢大刚与江杰,一身利落的打扮,在日正当中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押着一辆镖车,带着几个镖伙,如平日一般,高插着天汉镖局的黄字红底金边风虎旗,扬长的出了镖局,顺大路出城门,直向正南大道行去。mengyuanshucheng
就在他得意的出了镖局之后,对街的绸缎庄中,走出了两个清秀的公子哥儿,走到一条胡同口,向一个小厮打扮的清秀童儿道:“回去吧!就说我们出西城去溜溜就回来!”
那小厮点点头一溜烟走了!
清秀的两个哥儿,却安步当车的紧随着镖车出城而去。
就在镖车出城时——
天汉镖局的后门走出了五短身材的白胡子田姓老者,与细高挑的任姓中等人。
田姓老者二人,顺着胡同,亦走向西城,但在他俩走出镖局后门时,对门的一家人家门口,正有一个乞丐在讨饭,有意无意间,瞟着二人去的方向,亦沿着田姓老者所走的胡同,一家家的乞讨。
当田姓老者二人,走出胡同后乞丐竟然三步并做两步的追到胡同口,向另一个,正自大街上转来的乞丐,讲了两句话,二人即分道而行。
转来的乞丐,有意无意的,尾随着田姓老者二人,原自胡同中出来的乞丐,却斜向对街的一条胡同中走去。
这是一条深长的胡同,胡同低向左右各有弄堂,乞丐熟悉的向左一转,转进弄堂后,走不多远,在一处麇集乞丐的小关帝庙前一停。
突地道:“下面该是谁的班了,到天汉后门去!再下一班的去西城后,接着刘老二的班!绕道去,莫丢了梢,准备好衣服,出城就换!直到有人接班!”
麇集的花子群中,刹时站起了三人,一个瘦削的烂服老化子,一声不吭的走了!
另两个中年黄脸花子,同时进入了关帝庙中。
发话的乞丐,年约三十许,满面灰垢掩不住两眼精光,眼看着轮值的各自采取了行动,继又向其余的花子,沉声道:“这次的事,各位记着要特别精细,可不能出一点漏子!该准备的,要先准备好,别到时丢人现眼,砸锅的话,可就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此时庙中走出了刚进去的两个中年花于,手上,各自挽了个破布包。
看了一眼发话的乞丐,双双向胡同走了出去。
突地,花子群中,一个愣头愣脑的二十来岁的花子,粗状的那种样子,看来就不像个要饭的,粗声粗气的,嚷嚷道:“大爷,这次到底是啥事?那么厉害?”
“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平大爷还会骗你二愣子不成?”
另一个花子,突地急急的接了口,一把将站起来的二愣子给拉了一把蹲了下去。
平大爷笑笑,向那拉二愣子的花子道:“丁老下,从你这话里,可就看出你不老实了呢!其实二愣子没错,他问的是所有兄弟都想知道的问题。只是现在我还没办法讲,不过在这一两天内,大家不用我讲,也会从行动中知道的,就请先闷一会儿吧!咱们的贵客,可在里面?”
丁老十道:“大爷别开玩笑,谁不知道我丁老十是真真正正的顶老实?至于说这两天的事,虽与往日不同,可是从我们那来的三位贵客看,可也知道非常重要呢!”
平大爷笑道:“贵客;实际只有两位,另一位并不是客!”
丁老十蓦地站起,瞪眼道:“不是客?难道会是咱们丐帮的?”
平大爷道:“虽然不是丐帮的,也差不了多少!是扯旗儿的!”
丁老十道:“啊……只不知他……”
平大爷道:“听说过盗君子吗?”
丁老十瞪大了眼睛,道:“那么年轻?”
平大爷道:“有志不在年高!另一位鬼刺客也不大啊?大红云块头大,年龄也不见得比你长!”
丁老十舌桥不下,结结巴已的道:“代执役……役的独行霸鬼刺客戈凉?乖乖!无怪您这家里一条蛇平大爷都亲自出马了呢!没……话说!您忙吧!大爷!”
平大爷笑骂道:“老实,你这贫嘴少在我面前耍,小心我拔你的狗牙!”
丁老十扬扬手道:“不敢不敢……大爷,您请进吧!”
平常笑着迈步了庙门!
小关帝庙后的一间斗室里,围着一号竹桌子,坐着三个人,正是鬼刺客戈凉、盗君子刘须锋、大红云凌刚。
平常未进门,戈凉已站了起来道:“平舵主亲自出马,辛苦了,可是有消息?”
平常一抱拳,道:“戈大侠,请坐,平常可不敢当,辛苦更谈不上,对方的金刚罗汉已化装出西城而去,敝帮兄弟业已盯上了梢,后门仍然有人把守,看样子,金刚罗汉是走的暗镖!”
戈凉待京里一条蛇平常,丐帮京城支舵舵主人坐后,方坐下道:“平兄是说那金刚拳王大可与罗汉拳海中英?”
平常道:“正是他俩!”
戈凉沉吟道:“以天汉镖局镖师来衡量,此二人还没有资格保那趟红货!平兄你说可是?”
平常道:“戈大侠说的不错!天汉镖局,一共有十位镖师,而真正扎手的,在道上可以叫得响的,却只有五位!”
大红云凌刚道:“舵主说说看,是哪五位扯手?”
平常道:“当然?荆楚一条鞭傅可威,与双剑秦大海两兄弟,这三人是正副局主,确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角色,除了这三位嘛……”
刘须锋道:“据说秃陈平曹一,那狐狸在天汉?”
平常道:“是,可是在武功上前五位数不上他,论智谋,倒是没人可以同他比!”
戈凉道:“如此说来,剩下的二位,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平舵主可知道他们的底儿?”
平常心底里暗自嘀咕道:人道鬼刺客戈凉,武功心计两胜于人,果然不错,他竟然知道我弦外之音。
心里嘀咕脸上凝重的神色加重,道:“戈大侠,您可听说过二十年前曾闹过华山的那两位吗?”
戈凉双目寒光一闪,道:“你是说那曾是武林人闻之不齿,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大盗,燕子双飞,白玉同蓝红寥那一对淫贼吗?”
平常道:“如今却是天汉镖局的镖师,金镖二郎白锦扬同花枪大保蓝王呢!”
戈凉神目如电道:“您可确定?”
平常道:“戈大侠?您忘了我在没到京城来的匪号!”
刘须锋笑道:“不会的,戈兄怎会忘记平兄乃是天下第一位神目?人只要见一面,永不会忘,听说铁捕凌子影就曾经三番二次的奉天下第一名捕头郭大公之命来敦请过您,可有此事?抑是虚传?”
笑笑,神目平常道:“那是郭老捕头,以长者胸怀,想提拔提拔我,只是我这份个性……”
戈凉笑道:“当然啦!富贵于我如浮云,以平兄平日逍遥惯了的个性,怎愿去受那个拘束,既然平兄确定是他俩,那就好办了,此二人相信较他们的正副局主,更难斗,那就由我们到先定一下吧……”
平常接口道:“红货假若要保的话,按理应该在这两人身上!”
刘须锋道:“平兄之意是说,他二人已走?”
平常道:“除了明的虚大明同江杰以外,他们竟然有三拨暗的,而白玉同蓝红寥,就是暗镖中的第二拨。”
戈凉道:“第一拨是谁?”
平常道:“正副局主,一条鞭傅可威同双剑兄弟!”
刘须锋道:“何时走的?”
平常道:“昨夜入夜后!”
“噢!”
戈凉颇出意外的道:“平兄那时就注意上了?”
笑笑,平常道:“戈大侠莫忘了,丐帮是天生的包打听啊!”
哈哈一笑,戈凉道:“那么双燕也已动身了?”
平常点点头道:“天尚未明,城门初开之时,即已上道。”
戈凉道:“平兄怎么不早说如今已是下午了!”
刘须锋笑道:“戈兄,这怎可以怨平舵主不早说,是我们来的太晚了吧!”
平常道:“是我知道此事太晚,也未曾用心去将前后事实联想一下的关系!”
大红云凌刚,蓦地吼道:“他奶奶,你们别客套了好不?人既然走了,我们得赶紧去追啊……”
戈凉道:“你还坐这儿干什么?”
红云凌刚,长身而起,迈步道:“好!那么,咱们走啊!”
刘须锋一按凌刚肩膀,道:“凌兄,坐下,既然晚了,也不忙在这一时,依你我的脚程,我想也不会丢下多远!我们还是先商量斟酌,安排一下步骤,总较盲目的追要好得多,何况那样会打草惊蛇呢”
凌刚虎目一瞪,发急的吼道:“他奶奶的还商量斟酌个什么?小刘,你就是同我们老大一样的瘟!什么事也不着急,既然知道他们走了,追上去,就干脆作了他们不是截了?”
戈凉瞪他一眼道:“你作哪个,是傅可威?还是双剑兄弟?抑是……”
凌刚吼道:“谁都可以,任何一个,我都包了!”
戈凉冷哼一声道:“包一位剩下两位给谁?”
凌刚道:“怎么!你同小刘……”
戈凉道:“你耳朵里长了驴毛?你没听到我同刘兄定下那一以淫贼白玉同蓝红寥那一对燕子双飞?”
凌刚道:“那怎么成?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们三个人!”
怜哼一声,戈凉沉声道:“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对付不了,就请少安勿躁,坐下来听我们商量,斟酌!”
一声不吭,凌刚坐了下去。
戈凉一抬眼向神目平常,京城一条蛇,丐帮的支舵主道:“平兄,王府可有消息来?”
平常摇摇头!
戈凉眉头一皱——
此时,突地一个小花子,在门口一闪,平常叱道:“小猴兔崽子,你干什么?”
小花子,迈步进屋,嘻嘻一笑道:“有个年轻小哥儿,长得同花儿似的,说要见大爷你呐?”
平常笑骂道:“兔崽子,你还不快请人家小哥进来?”
小花子一回头,伸手向门外一拉,拉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来道:“我领他来了,不用请啦,大爷!”
戈凉一见来人,道:“绿玉是你,怎么,有消息了?”
来人竟是绿女会的行堂使雷绿玉所改扮,只是清秀掩不住那份娇媚,得意的笑笑,先向神目平常,一抱拳道:“小女子绿女会雷绿玉,见过平舵主!”
神目平常,蓦地离坐而起,忙不迭的还礼道:“不敢当,雷姑娘请坐!”
雷绿玉笑笑,又向盗君子刘须锋一施礼。
刘须锋蓦地离桌起身,扬声笑道:“雷姑娘!这个时候,可不需要多礼!有事你就快说吧!”
雷绿玉,打眼闪过戈凉,恭声道:“大会姐要我向姐夫禀告,傅可威同双剑,已于昨晚起身,敝会姐妹,业已盯牢,另一拨二人,我们会中,竟无人认识,但却传来消息,傅可威已与那两人会合本来是两拨出城的,却在二十里外就同行了。那保明镖的江杰同虬虎卢大刚,却也与另一拨金刚罗汉二人,会合后,沿着前面傅可威的路线,向前急赶,大会姐判断他们可能要在黄河渡口合流!计算时日不久,想请姐夫同刘凌两位大侠,预先到黄河渡口去等他们!”
戈凉沉吟道:“黄河渡口,人多眼杂,在渡口前十里处,有一个哑口,那儿倒是个好地方!你回去就说,我们先他们二天在黄河渡口会面,然后,再回头迎他们吧!”
雷绿玉略作沉吟道:“假若我们不能在黄河渡口预先会面,那么也一定要在哑口碰面,我的意思是说行程赶不及的话,是不是可以这样约定?”
戈凉略一扬眉道:“你是说,你们准备盯他们的梢?”
雷绿玉点点头道:“是,这样比较稳当!”
戈凉沉吟一人,叮咛道:“但你们不可以先下手,必得我出现在他们正面后,你们才可以现身!”
雷绿玉笑道:“姐夫是怕我们收拾不了荆楚一条鞭同双剑?”
戈凉道:“以你们的力量,对他们三人,当可摆平,但你们可知道那另两人是谁?那是二十年前即已经大闹华山的燕子双飞白玉同蓝红蓼!”
面现惊容,雷绿玉道:“是那两个刹胚!”
戈凉道:“正是,所以,你一定要同你大会姐讲。必得等我,而且盯梢的人,也请退后一点,由丐帮兄弟在前,你们就同他们保持联络,要在未会合之前不要于二人面前现身,或者太过于接近就好,以免漏出破绽,徒增麻烦!”
雷绿玉哪会听不出戈凉的话中之意,乃是怕他们盯梢之人,若果暴露了女儿身的身份在淫贼白玉同蓝红寥面前,会有不可收拾的场面?因此恭谨地道:“是!我会向大会姐禀告的!”
戈凉倏地又道:“京里砸他们“天汉镖局”招牌的事,可有安排?”
雷绿玉笑道:“还是由我们原来的二会姐出面,我想不会有问题吧!”
戈凉道:“砸招牌没问题,解决留在镖局里的镖师,恐怕有困难。”
雷绿玉道:“留置的是谁?”
戈凉道:“秃陈平曹一!”
雷绿玉道:“是他?奇怪,为什么他不能同去?按理说,他的坏点子多,而且江湖经验也是第一流的……”
戈凉道:“他们用这种明暗行程,定然是秃陈平出的主意,他一向自负,智计出众,万无一失,十个能顶大梁的镖师,走了九个,留下他,也是很合理,很正常的!”
雷绿玉道:“那是个老狐狸,我们二会姐?”
神目平常,突地插口道:“看样子,我们丐帮子弟,除了盯梢报信外,用不着动手了,我看,秃陈平就交给我,由我来斗斗他吧!”
戈凉一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先祝平兄成功!”
平常笑道:“若真成功了,不想别的,戈大侠同绿女会大会姐的喜事,我没赶上,只希望此事了后,戈大侠同大会姐赏个脸,特意到京里来,让我们共贺两位一杯!”
戈凉脸上一红,笑道:“不敢,到时候,假若飞羽兄那儿,没有重要差遗,我俩定然返京来,专程请贵帮兄弟,尽情的痛饮一番!”
平常突地抱拳道:“要饭的吃八方,是真正的穷人,戈大侠可别忘了你这份诺言!”
戈凉笑道:“一定!一定!”
雷绿玉道:“姐夫若没事,我先回去了!”
刘须锋突地向站在门口的小花子道:“小要饭的,看你瞪着那一对小史,目不假瞬的盯着雷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花子一笑,道:“乖乖,这位原来是位两截穿衣的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小花子刚才不知,我这脏手,占了他一手的灰,可真是不好意思呢?”
平常笑叱道:“小猴儿,没大没小的,在这胡说些什么,还不快滚!”
雷绿玉,蓦地一闪身,到了小花子面前,伸手拉起了他那一双小黑手,两只玉葱般的纤手,合着小脏手道:“小兄弟没关系,你这双手不会脏了我的,因为你的心地,我看得出是最纯洁的!”
小花子只急得,小黑脸变得发紫胀的结结已巴的道:“吆……吆……大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您……快放手!”
咯咯娇笑声中,雷绿玉放手扭头向戈凉道:“姐夫再见,刘大侠,平舵主,凌大侠再见!”
袅袅停娇的,走出门去。
小花子,小舌头一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笑道:“好大的手劲!”
雷绿玉突地一闪身转回,向小花子道:“对不起,小兄弟,还疼不?再见啊!”
一闪不见,小花子快速的闪至门口,伸头向外一望,回头向屋内作了个鬼脸,悄投声的走了!
戈凉注视小花子的行动,一瞬不瞬,此时另向神目平常:“平兄,你这个小兄弟,假若有机会,希望能来桃园小筑呆个二三天,如何?”
平常一抱拳道:“平常代小猴儿谢谢戈大侠,日后如有成就,当系戈大侠之赐,我丐帮永铭不忘!”
凌刚道:“文绉绉的,他奶奶的哪里像要饭的说话!”
平常一怔,突地笑道:“凌兄快人快语,兄弟以后注意就是了!”
凌刚道:“注意个屁,痛快点就行了,说实话,我们到底要怎么个走法?快走啊!难不成要我在这儿也吃一辈子的剩菜冷饭不成!”
刘须择笑道:“凌兄若是在这里能呆一辈子,那就有福了,相信不?我敢与你扛赌,你一天也呆不下去!”
凌刚瞪大了眼睛:“可不是,我连这半天都感到蹩得慌呢!”
刘须锋道:“我不是那意思!”
凌刚一怔,道:“那是什么意思?”
刘须锋道:“我是说你没法讨得一碗残饭冷羹,你相信不?”
凌刚服气的点点头道:“服气!服气!他奶奶的,假若到了人家门上,我可真开不了口!”
戈凉道:“这叫做‘处处皆学问’。”
凌刚道:“这也算学问?”
戈凉道:“你不能做,而丐帮兄弟能做,你能做的而丐帮兄弟也能做!你说,这不是学问是什么?”
凌刚道:“听你说起来,好像有理,可就是不大对劲!”
平常笑笑道:“凌兄快人!却也有些道理,行乞虽是微不足道,可是在本帮兄弟中,却有些儿窍门;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只不知三位何时起程,饭后如何?尝尝我们丐帮的‘花子鸡’和‘皇帝酒’然后再走如何?”
刘须择道:“那真是有口福了,丐帮的花子鸡,皇帝酒乃是两绝,美食中的美食,戈兄凌兄,如何?我们酒足饭饱后,再上路如何?”
戈凉道:“那就有劳平兄,打扰了!”
凌刚道:“这倒是求之不得的,老平,那么就请快一点吧!”
平常笑笑道:“马上就来,三位请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