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阳光斑驳的落在地上,隐约间传来的兽鸣,让众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穿过了林间层层障碍,森林的深处隐藏着一个诺大的湖泊,湖面本该平静,却被风吹拂起一道道波澜,湖边环绕的树木更好的形成了保护层,将这诺大的湖泊掩盖。
而隐约透过林间的兽鸣,却是从这湖泊深处传出。
“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神识收回,确定暂时没有危险,韶卿吩咐下去,众人赶路的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
天黑的时候,众人才离开了森林中央,赶到了外围区,中途君渺没有醒过,可在路上,韶卿也不能停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让林茂给她诊断。
由于君渺昏迷,韶卿等人路上匆匆寻了些东西果腹,便紧赶慢赶的离开了森林。
等到确定可以停下休息的时候,众护卫才松了口气,虽然他们都见惯了生死,但真正到了危险的时候,是个人都会提心吊胆。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马车停下的时候,君渺还未从识海中抽身,却不知为何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连呼吸都弱了几分。
之前的君渺,因身体虚弱而不曾修行,这虽然让她活到了七岁,却因为身体实在太弱,几日前病发去世,而君渺也是在她死后成为了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占了她的身子,君渺肯定是要活下去的!
兀然间睁眼,君渺咽下嘴里的腥甜,平静的看着车顶,目光澄澈,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渺渺,你醒了,先出来吃些东西吧。”
正沉默着,车帘被掀开,对上韶卿关心的目光,君渺依然懵懂,却是扬起了笑容。
她能够感觉到,一路上爷爷对她的关心,也可以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那是见她安然无恙后,才放下了心中的恐惧。
“爷爷抱。”
虽然君渺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但韶卿看来,却以为是她坐马车的不适,想着接下来赶路,要更加照顾她才行,韶卿一边朝她伸出手。
乖乖被韶卿抱出来,君渺披着狐裘坐在火堆旁喝粥,顺便看着护卫大哥们吃肉。
修炼之人,多有储物器傍身,所以君渺纵是喝着热乎乎的白粥,也不足为奇。
这也是因为她身子弱,不能吃太过油腻之物,所以韶卿在储物袋中,为她备了不少食物。
就是怕路上条件不够,耽搁了她的身子。
低眸看了看碗里见底的白粥,君渺一口一口喝的缓慢。
她从未尝过人类的食物,纵然在话本中见过相关的描述,却不知酸甜苦辣,分别是何味道,自以为他们吃的与自己碗里的想同。
因为没有尝过,所以不会垂涎。
乖乖喝完了一碗粥,见韶卿没再拿给她,君渺回头看了看,正此时,护卫们在一旁饮酒作乐,用这热闹驱散夜间的微凉。
而君渺更是懵懂的将空碗捧高,学着护卫喝完酒的模样,高高举起,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从始至终看着君渺的举动,韶卿微楞片刻,随即便笑开了,闻声看来的众人,亦是如此。
可叹君渺小小孩童,体质又弱,纵然全力将碗扔到地上,可仅仅磕破了个角。
懵懂的看着众人失笑,君渺看了看护卫脚边的碎片,又看了看自己面前,仅磕破了角的瓷碗,眼中不免染了几分困惑。
“渺渺还小,力气不够是应当的,等你长大有力气了,自然就能做到了。”
看出孙女的小情绪,韶卿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人抱在怀里轻哄。
但韶卿语重心长的话,并没有解除君渺的疑惑,只是她虽然不懂原因,却也听出来,这些人是在笑她,所以难得别扭的躲回了车上。
只是却掩不住,身后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啧,声音更大了!
一夜无话。
从汇安到临淼城,紧赶慢赶需要五天路程,因韶卿时刻用结界护着君渺,所以这个时间并没有被延长,离开林子后又过了四日,总算在黄昏之际抵达。
进城后,韶卿并没有离开带君渺去池家,反倒寻了个客栈休息。
而此时,被韶卿勒令在房间的君渺,并不知这是哪里,可爷爷说,只要她乖乖听话,一觉醒来便能见到凌染了,所以君渺很乖的待在房间。
但爷爷,似乎带着人出去了,夜幕降临都没有回来。
夜深,有风从窗户缝隙渗入,带来了一墙之隔的声音。
恍惚间,女孩睁开眼从床上惊坐起来。
入目的黑暗,让人隐约烦闷,唯有窗间溢散的几分月亮,带着几分宁静,黑暗中,君渺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
爷爷明明告诉她的是,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凌染。
可如今她都睡了一觉,为什么睁开眼睛,还是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烦闷之下,碍于天色君渺没有去吵爷爷,而是起身推开窗。
屋内没有点火,从窗户洒落进来的月色,让人眼前一亮,可君渺却仿佛透过这片月色,看到了记忆中无法忘记的那个人。
那个本该死了的人!
在记忆中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君渺却从爷爷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之所以记着来见他,也是想要早一点确定,这个世界的凌染,是不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念念不忘这个词,是她从书里看来的,据说,是用来表达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思念,就是会一直想起他,一直想见他的意思。
这种感觉,和君渺的一样!
只不同的是,君渺还多了一丝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才急切的想要见到他!因为不安,所以想尽快确定他的存在!
亦或者说,君渺更想确定的是,这一世的凌染,是否还会走上与前世相同的道路?而她的到来,又能改变什么?
若一切不变,她却是不想死,所以,凌染这个人,定然是要放在身边看着的!
前世对凌染的了解,对他一生的旁观,终究是让君渺有些烦闷的,虽然来找凌染,一半是想把他带走,好好看着,以免他重蹈覆辙。
另一半,又何尝不是关心呢?
“凌染……”
目光眺望着天际的皎月,周身有种微凉的感觉,却很舒服。
踏踏踏……
兀然落入耳中的脚步声,唤回了君渺纷飞的思绪,好奇的将目光投向月光下的身影,却发现那是个孩子,因位置原因,君渺看不清他的脸。
可不知为何,见到这个男孩,君渺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要脱离原本的位置,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这种怪异的感觉,君渺从未感受过,前世只是灵体的她,根本就没有心跳,就更不用说感受这种心跳如雷的悸动了。
所以,在这份好奇的驱使下,让她从客栈溜了出去。
韶卿不知是还未回来的缘故,亦或者是前段时间的赶路太过劳累,以至于君渺从客栈离开,竟没有人发现。
夜幕下的街道很是安静,偶尔传来的虫鸣,却显得整条街更加空荡,远处隐约可见的身影,君渺小跑着跟了上去。
空荡的街道上,君渺的小跑没有刻意掩盖,所以急促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前面的孩子不知是否有察觉,只见他转身换了个方向,等君渺跟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看了看空荡的巷子,漆黑的宛如异兽张大的嘴,而君渺的关注并不在此,只寻不见那个孩子,莫名的有些失落。
微微低头的情绪,君渺没有看到,身后一抹黑影闪过,不待她反应,整个人便被扑倒在地上。
或许是两个孩子的动作太过贴近,君渺总算看清了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让她忘了自己还被人压制着。
“凌染!”
女孩的双眸,许是看到了什么珍稀之物,瞬间明亮起来,那绽放的色彩,便是在以后失去了她,再想起时,凌染亦忍不住勾唇。
只是此时,凌染却死死压着小孩,并不因为君渺愈发苍白的脸色而放松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