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天国记事 第126章 CⅩⅩⅥ

说是请萨麦尔带路，其实是别西卜比对方更熟悉这座王城。所以现实情况是倒过来，别西卜走在前头，反而是萨麦尔落后了两步，冷彻的目光时不时地盯着别西卜的背影，像是在监视前方的人。

“萨麦尔大人怎么走到我的后头去了呢？”别西卜故意转头问道。

“这里你可比我更熟悉，我又何必在此卖弄？”萨麦尔一副八风不动的姿态。

“怎么会？现在这里可是你们的城池了，连我们这些故国之人也只能住在待客区静候陛下的召见。”别西卜的话语别有深意。

“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在国君面前你都是要谨守你的礼仪。”萨麦尔冷淡地说道。

“不愧是天国的前典狱长，无论何时都遵守着礼教……”别西卜停下脚步，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现在大人也离开了天国，神的教条对你已经不适用了，接下你打算信奉路西法的教条吗？”

“……”萨麦尔闻言，脑门上青筋暴突，偏偏他还得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别西卜大人和陛下的恩怨，还是由你亲自去跟陛下清算比较好。至于我将来要信奉谁的教条，那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了。”

“呵，和陛下的恩怨……”别西卜像是被戳中痛处似的，冷笑了一声。之后他就继续往前走，不再发起任何谈话。

踏过冗长的台阶，走过漫长的走廊，前方就是宏大不失奢华的镜厅。镜厅尽头的王座上，路西法堂而皇之地坐着，贝利亚配坐在王座的左侧，脸上端着一副温和的笑意；其他跟随而来的长老也已经坐在赏赐下来的座位上，不知他们在谈论什么，一副宾主尽欢的氛围。

别西卜走进镜厅的瞬间，讨论声像按下暂停键一样的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来者的身上，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别西卜大人这些天住下来感觉如何？重新修缮好的王城能不能给你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路西法没有要求别西卜行什么大礼，温和的声音像和好友随意的交谈。

“陛下费心了。”别西卜不知对方打得什么主意，本能地绷着身子，紧紧地盯着路西法。

“毕竟是故国的城池，多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路西法姑且把别西卜的回答当作一句赞美，并坦然地接受了，“现在还只是修好了王城和周围的一部分区域，大书库和祭坛将来也是要修好的。”

“……”别西卜心中不屑，他可不会认为路西法大费周章地修复国土是出于对故国的怀念。路西法这么做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演给这些老家伙看……偏偏他们还是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

“所以你们特地来到此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的？”路西法用亲切地语气询问道。

“大贤者大人……不，陛下！”最年长的长老从座椅上起身，“噗通”一声跪在路西法的王座前，“我等愿意归顺与您，将蛾摩拉魔域的领地献给您！”

“这话怎么这样说？”路西法露出惊愕的神情，“诸位一直都是信仰混沌之神的臣民，虽然一度流离失所，但心却从未分离，现在诸位能够回归，也是我心之向往的。”

这番话语说得真心实意，在别西卜听来更是肉麻到恶心。但其余长老闻言，皆是热泪盈眶，纷纷离座跪倒在王座前，哽咽地呼喊着陛下。

“千万不可如此！”路西法适时地从王座上走下来，双手扶起年长的长老，“诸位皆是混沌之国的臣民，我也深切地明白诸位回归心切，我既作为国土的统治者，必定会为大家殚精竭虑。”

“陛下一直都记着我们……”长老老泪纵横，顾不得礼数地用衣袖擦拭，“我们也一定会全力回报陛下！”

又经过了一番动情地诉说，路西法才送长老们回到待客区。而别西卜则一直在队伍的末尾，不耐烦地看着路西法的表演，同时，贝利亚和萨麦尔也一并跟随。

“想不到一贯不假辞色的大贤者居然也能说出如此深情款款的话，真叫我大开眼界。”别西卜不掩讽刺地说道。

“叫我陛下。”路西法收了先前和长老们和颜悦色的神情，一脸的冷漠肃杀，“以前你在我面前一贯伏低做小，现在倒是有了能耐张牙舞爪起来……可惜你这点伎俩在我眼里根本不够看。”

“……”别西卜眉头紧蹙，显然他是不愿低头喊路西法“陛下”的。

“不愿意吗？反正我也没指望你现在就喊。”路西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把视线转向贝利亚，“贝利亚，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吧。”

“是，陛下。”贝利亚颔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了上层的盒盖，里面现出红丝绒的垫子，中间放着一颗黑色的、像药丸一样的球体。

“把它吃下去。”路西法的话语对准了别西卜，纯粹的命令，不容置疑，“吃下去了，你可以不必喊我陛下，甚至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我都不会介意。”

“……这是什么？”别西卜警惕地问道。从那颗小小的药丸上他察觉到非常的浓烈的、阴邪的气息。

“死者的怨恨。我让法天使们在祭坛举行了渡魂仪式，送走了徘徊在此的灵魂，但是他们的怨恨留下来，凝结成了”路西法也不隐瞒，“至于你吞下去会产生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至于拒绝的后果是什么，那我可就说不准了。”

“？！”别西卜当然不能一股脑儿地把东西往嘴里送，在他掀起祸端之时，无数怨灵的诅咒就如附骨之疽缠绵于他的身体，导致他时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现在再来一个由亡者怨恨集结而成的药丸……路西法果然没安好心。

贝利亚依旧捧着盒子，面带平和的微笑，耐心地等待别西卜的动作。

“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很爽快地把东西吞下去吗？”路西法不知是真诧异还是故作诧异，“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可是一直以挑衅我为你的第一要务。”

“……？！”别西卜咬牙，心中早已把路西法骂了千万遍，即使再多不愿，他还是选择跪下，膝盖在触到地面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万钧之力。是屈辱？还是憎恨？不重要了，双方之间的对决依旧是以己方的败北收场。

“唉，我还以为你会更有骨气一点呢。”路西法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别西卜，并没有要伸手扶他起来的意思，“也不对……因为‘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对吗？”

“……陛下说得是。”

打发走了不情不愿的别西卜之后，贝利亚跟随着路西法回到主宫殿。

“陛下就这样放过他了？”贝利亚问道。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路西法意兴阑珊地踢着一颗小石头，“他这么能干，就先叫他去修新王都吧。”

“……新王都？”贝利亚愣神了片刻才意识到什么意思，颇为意外地看着路西法：“让别西卜去修吗？”你的心可真大。

“不然呢？还有谁更适合做这个苦力活？”路西法反问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贝利亚腹诽了一句，面上一片愁云，“修建新王城是把双刃剑，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要交给亲信才能放心。当然若是修坏了，也会被贻笑大方。”

“别西卜不行的话，这件事就交给你好了。”路西法的语调突然明快起来，恶作剧似的。

“……为什么？”贝利亚的脑筋有点转不过弯。

“你自己说了，要交给亲信。目前来说，你是我最亲信的枢密官，不是吗？”路西法说得理所应当，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孩子的天真。

“……”贝利亚莫名一阵头晕，心中生出了一种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那还是交给别西卜吧，他可比我能干多了。”

“哦……”路西法长吁一口气，故作难过地说道：“真是遗憾啊——”

“……”遗憾个锤子！老子才不会遗憾！贝利亚难得在心里爆了个大粗口。

蛾摩拉宣布效忠路西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地狱，这也让地狱各魔域的领主们惊掉了下巴：蛾摩拉一向以难搞著称，即使巴尔称霸地狱也没能让别西卜宣誓效忠。没想到路西法都还没发起战争，别西卜就带队投降了，实在是有违他们一贯维持的风格。

这般不战而降，又如此动作迅速，也让一些领主对其产生了恶劣的揣测，他们更担心接下来要发动的战争：毕竟是路西法，能把黑暗神丢进混沌之海的怪兽。

“听说你准备发动战争，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阿撒兹勒狗腿似的凑到路西法身旁，“这么长时间休养操练，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

“可是打战很费事的……”路西法一副忧虑的模样，“我们的人数看起来很多，可战争一旦开启，牺牲就是不可避免的，我们现在可没有别的途径去补充我们的队伍。”

“别这么悲观嘛——”阿撒兹勒瞪圆了眼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就不会腹背受敌，论战术和战力我自信我们是不会输给其他任何一方的领主，就是他们纠集在一起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看他们之前的战争就知道了。”

“你继续说。”路西法学着对方瞪眼的样子，颔首道。

阿撒兹勒得到了鼓励，再接再厉：“到时候我们逐个击破，处理掉原来的领主，重新分割领土，那你的统治不就牢不可破了？”

“哇哦，看不出来，你进步不小。”路西法对阿撒兹勒所说的不置可否，但还是很认真地表扬了他一句。

“那是，怎么说我也是跟着你这么久了，皮毛也该学得会。”阿撒兹勒颇为自得地说道。

“嗯，我也有这样的考虑……不过你知道的，今时不同往日，走错一步那可就是万丈深渊了。”路西法说着，拍了拍亲信的肩膀，“等要开战了，这先锋的位置一定会给你的~”

“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啦~”得到了君主承诺，阿撒兹勒又和路西法扯皮了几句，然后开溜。

“也是哦……”路西法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独一无二的明星，“我也该考虑一下我的霸业了。”

路西法（得瑟）：要叫我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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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卡文，写得慢了些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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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CⅩⅩ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