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它有病 第8章 尸骸

阿树在野萝耳边吐槽：“说的好像你看见了似的，讲的……”

野萝一个眼刀过去，阿树憨笑着合上了嘴。

“本来以为是人干的，但是前日蓝老板的小儿子，也就是咱这梅娘的相好，应是晚上落了单，就横死在咱们楼的后街，死状和那郊外发现的尸体一模一样！梅娘不听劝的，说什么要用故乡的方法招魂，不能让她心爱之人没法转世。”

“我们各种阻拦，结果她还是偷跑了出去。魂也不知招到没，反正把自己招没了。我让人去找，在河边发现了她的尸体……这个不听劝的贱骨头，要是听我的话，就不至于落得那么惨啊！”

老鸨用粗鄙的话骂着梅娘，眼泪却如水柱般涌了出来。

多年的相处情谊加上梅娘的深情，其他人都忍不住流泪。

老鸨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蓝老板请了一位道长招魂，可是魂根本招不回来，那道长说魂被吞食了。道长前去深山除妖，结果自己差点折在那了，如今就在蓝老板家养伤呢。后面去的可就没那个道长道行高了，一个都没能回来，也不知是生是死！”

一个杂役道：“说起这俩人的死法，我倒是想起老辈说过的事。听说三十多年前平阳县死过几个人，死状差不多，当时有人说看见了蛇妖，不过那些人有没有丢魂就不知道了。”

“婴儿失踪不是也有人看见蛇妖了嘛，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蛇妖又来了，会不会还有更多人死于非命啊！”

旁边有个女人补充：“第一个失踪的婴儿，似乎是县上最富的薛员外家。”

又有杂役肯定的道：“对，就是薛员外家。”

数量庞大的婴儿失踪，晚上还有婴灵作祟，现在又出现大人被吃干抹净……

阿树不知想到了什么，抱着头痛不欲生，扯着锁魂绳使劲往外飘，这红香楼似成了炙烤他的炉子。

野萝嘱咐道：“我大概了解了，你们最近不要出去，只要不出这道结界就不会出事，所以老实待着啊。”

众人捣蒜般点头，一个劲的感谢野萝。

出了红香楼，阿树依然抱着头一脸痛苦，野萝问：“你没事儿吧？”

阿树神色都变了，似乎还在努力回忆什么：“有很多记忆排山倒海般涌现，卷着我在那些场景中狂奔，什么都看不清，一片模糊，好多人在说话，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那你先别想了，缓缓，缓缓啊，慢慢想总能记起，我们先去和淇奥会合。”

路上阿树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万一我前世是个小人怎么办啊！”

野萝笑道：“怎么，怕自己前世丢人？既担忧，干脆别记起来得了，去冥界清算一番投胎，彻底和前世两清。”

阿树不干，背着手昂起头：“不去不去，我前世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我那一生定然非常跌宕精彩！我就要和你们一起，说实话我还挺好奇这次的事情，连你们都一头雾水呢，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那蛇妖怪神秘的，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野萝扫了阿树一眼，讽刺道：“了不得呀，居然还有您老感兴趣的事。”

阿树哼了一声，默然不语。

赶到昨夜丢婴儿的那家时，才知淇奥走了，事前也没设个传音，一时不知何处去寻，野萝又去了丧子的蓝老板处，巧的是碰到淇奥从里面出来。

二人在门外互相交换了打探到的信息。

淇奥先是在昨夜丢婴儿的那家查探了一番，那家男人说本来因这事很多有孕之人，家里有婴儿的逃到外地去了。他们家里穷，又因媳妇身子不好，忍受不了长途之苦。

再加上最近有大人死了，近来大半个月都没听哪家丢婴儿的，他们想着会不会那妖物改变目标了，不再偷婴儿了，所以就在家待着，还四处求了很多符纸，觉着有用。

可谁料媳妇亥时刚生完孩子，还没抱两下，转眼孩子就消失了。媳妇生了五个女儿，这胎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就这样没了！说到这里，一个大男人泣不成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晕过去。

那家确实听到子夜时分院中有许多婴儿咯咯地笑，没敢出去，就躲在屋里捂着嘴失声痛哭。

那家男人跟淇奥说了蓝老板丧子的事，淇奥又找到了蓝老板家重伤的道士。

老道说他在深山发现了蛇妖，一番恶斗差点被蛇妖吃了，也不知那蛇妖怎么了，突然就放过他，尾巴一甩游走了。蛇妖虽然变了些样子，不过蛇妖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曾经他与他的师父一直追着这条心思歹毒的蛇妖。

蛇妖从陈国南境一路逃到了北境，三十多年前流窜到了平阳县，彼时它吸食了人的精血，功力大涨，他们师徒二人废了毕生所学，才将蛇妖封印在了悬崖之下，为此他的师父牺牲了性命，他也深受重伤。

老道痛心疾首，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说当时他本事再高些，能和年迈的师父联手除了蛇妖，蛇妖就不会再度作乱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淇奥安慰那不是老道之错，心底生出必须要收服蛇妖的强烈念头。

蓝老板次子还未出殡，野萝试着招魂，居然招不回来！

既然线索指向了蛇妖，不如去老道去过的深山探一探。

阿树待的那座山是南山，此去之地是北山，叫迷雾山。这山平时也没人敢进来，倒不是因鬼怪传闻，而是这里地形复杂，山势险峻，终年浓雾弥漫，凶兽出没，人踏进去了，往往有去无回，砍柴打猎的人都避着，宁可多走些路，也不去此地玩命。

险峻的山谷间盘旋着弯弯绕绕的溪流，空旷之地有一处圆形深坑，俯身看去，白骨被随意丢进了坑里，挨挨挤挤堆叠成了小山。一眼就能看出那些都是婴儿的骸骨，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却不见蛇妖踪迹。

淇奥不忍再看，转过身去，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阿树喉结一动，震惊道：“这么多，它吃了这么多！”

野萝攥紧拳头，怒意上头，冷静下来后，她双手结印悬在深坑边上，口中喃喃重复着一句口诀。

半晌后落下地面，又是气恼又是困惑：“真是奇怪，我的招魂之术都没用！这么多婴儿一个也招不回来！一个妖能厉害成这样？”

寻遍北山，野兽尸骸遍地，守到丑时都不见蛇妖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先回流光县。

回到清风居，野萝掏出一本无名册，打开招魂术的那页，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鼓着腮帮子气得不行。

没记错啊，以前就算被拘的魂，她招魂也从未失手过，这次怎么回事！

这流光县该不会克她吧！以往手到擒来的事，现在这么费事，还频频失手，她的鬼差生涯头一次碰了壁，真是郁闷。

阿树穿墙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她身边歪头看：“小仙女这次遇到棘手的了？”

野萝要进自己房间时，淇奥又将锁魂绳绑到了自己腕上，即便野萝明言自己并不会休息，淇奥也很是坚持，他还真是个端方君子。

野萝哀怨了一声，无精打采的说：“你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觉得自己同党挺厉害的。”

阿树登时跳了起来，委屈道：“你还怀疑我呢！我牢牢被你们绑着呢！何况我一个鬼干嘛和妖合作！害人提升修为，那是歪门邪道，我才看不上那条臭蛇！”

“哎哟别激动啊，你品行端正、光明磊落，不屑于其为伍行了吧。”

阿树想到什么，又坐在野萝身边：“不过啊，我感觉它行事风格变了。”

阿树语气神秘兮兮的，野萝好奇道：“怎么变了？”

阿树一手捏住锁魂绳一处，扯紧：“那蛇妖脾气爆又自负，以前做事就是一条直线，从样子说话啊，就能看出它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现在……”

他将手腕往里一收，继续说：“曲曲绕绕的看不懂，胆子也大了，还藏着不出来，搞什么鬼婴巡街啊鬼婴挂树，神神叨叨的吓唬人，跟个心思扭曲的变态似的，要不是我今天闻到它的味道，我都以为不是它了。”

野萝眼睛一亮，北冥王当时为什么派她到流光县，因为有妇人一直在北冥庙哭，说自己孩子被鬼抱走了，白天黑夜的哭，再加上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哭诉，听说北冥王被吵得眼冒金星，饭都吃不下去。

本来只有婴儿失踪，现在三个大人接连出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东西需要精血供养，但半个月都没有符合条件的婴儿，所以它开始吃人。

可有一点解释不通，之前它做事很隐秘，往往是悄悄偷走婴儿，尸骨也都堆在迷雾山的深坑，这三条人命，却任凭尸体留在现场。

本就不是同类，妖物再厉害也控制不了鬼魂，也许，真的还有一只鬼藏在背后。

可如果有鬼，为什么和蛇妖合作？

很多时候想法被困在那一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跳出来，是不是就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