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看着文育希,一个毫无攻击性,一个充满进攻性。胡莱是充满进攻性的那个,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清缴’是什么组织?”
文育希倒是没想到胡莱会问这个问题。他愣怔了一会儿,接着思考起答案,“是......一个什么事都办的单位,主要为‘圣会’做事,昨天那种情况的话,你们叫‘走狗’也好。”他的耳夹式‘监管’闪烁着红光,大概率不是因为他说谎了,而是因为“走狗”是违禁词。
“哦。”胡莱垂下眼眸,随即继续追问,“你为什么离开‘清缴’?”
文育希皱了皱眉,胡莱问话问的很冒昧,但他不算特别介意,只不过他们刚刚听了安老去世的消息怎么.......“嗯,因为这个组织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你们大学毕业了吗?”
“我没读,他.....不清楚......”
“哦......你们该多读点书的......”文育希点了点头,“‘清缴’在大学吸纳成员,它对外宣传是做‘至善’的事情,而且正式入组织了每年能获得50点善值。‘圣会’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因为‘圣会’能调整善恶值,很多人拼命内卷为了进‘圣会’的各个下属机构,他们究竟为什么能做到的呢?要是真有‘斯特弗托斯’,为什么容许这群蛀虫控制着社会,他们真的是善良的吗?......总之‘圣会’和‘清缴’不符合我对善良的定义,所以我离开了。”
.......
离开了船舱又回到了二楼的甲板,他们看见裴国礼站在一楼船尾处,李耀跟着王元从一楼甲板穿插着走到了视线看不见的地方,而理查德夫妇在船头依偎着看海。船上欣欣向荣,运行平稳,除了倒霉的理查德小子丢了他的翻译器,但他现在还傻乐着,跟着胡莱在船上乱晃,嘴里偶尔讲出一些胡莱听得懂的C国话和外语,但总体来还是听不懂。
调查了一圈,最后只能得出结论:昨夜凌晨蔡子维、文育希和理查德一家在二层甲板处呆过,‘监管’的反应能证实5人没有说谎,理查德的翻译器究竟在哪里?
胡莱最后又找到了大副,他正拧眉在驾驶室中看着海面,随后按了几个按钮,再看看地图。
“你昨天丢的什么东西?”他们站在大副身后,在驾驶室看海跟甲板上完全不同,总觉得压迫感更强一些。
大副收地图的手一顿,似乎在思考,“就随手拿的东西,太黑了我也看不清。”
胡莱心里有了个定论,他挑了挑眉,看着理查德,“你的翻译器被丢到岸上了。”他笃定。
理查德听不懂,只听懂了‘你’字,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神色困惑。
这会儿蔡子维反应过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我昨天丢的是他的翻译器?”没等到胡莱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40多岁的中年男人十分诚恳的对小辈道歉,他也会外文,胡莱看着他们交流,慢慢转头去看外面的海景。
再次见到裴国礼已经是胡莱和理查德拜别后的几个钟头后了,夜晚的海是危险的,胡莱已经收拾洗漱好了,还不见其他人回来,本来已经打算睡了,这时候开门进来的是裴国礼。
他看上去极为憔悴,与上午见到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他快速洗漱完上了床铺,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胡莱一下子没了睡意,内心挣扎了一下,他抬手敲了敲上方的床板,直到裴国礼发出沙哑的疑惑,他才直白开口,“大叔,你怎么了?”
“我没......你.......不懂的。”裴国礼的声音在外面翻滚的海浪神中显得格外平静。
“你不说我怎么懂?”胡莱艰难的翻了个身,内心开始模拟起如果其他人死了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最后得出结论,自己不会有什么特殊感受,说到底,这种情况下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狭小的空间很快又安静了起来,良久,裴国礼也翻了身,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他终于再次主动开口,“老安是我大学遇见的导师,那时候政府还存在,学校体系也没有崩溃......我和安老是在一个国家级赛事上结识的,最先我是F大的学生,安老是B大荣誉校长......他邀请我做他的弟子......”
裴国礼又安静下来了,他看着还算干净的船舱内壁,朦胧的想起了大赛取得成绩后遇见老安的情景。
“裴国礼同学,你等一下。”老安在解散后一路小跑着找上了他。
“你要回去哪里?”“你怎么回去?”“我邀请你来B大你能什么时候来?”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问话,只记得在学校的车载着他离开前,安老用三个问题就决定了收他做关门弟子的事情。
“你怎么不跟他在‘清缴’?”胡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有些模糊,先前他不说话,裴国礼还以为他睡了。
裴国礼又翻了身,狭小的围栏挤兑着他的胸口,他一时间有些胸闷,他低沉着声音说:“观念不和。”
“我们在‘自由城’住的地方是你老师的家吗?”
“嗯,那是以前政府专门建给高级知识分子住的。”裴国礼回答完这句话又停住了,似乎在回忆什么。他在床上坐起,掏出了一个眼熟的盒子。
又是长段的安静,直到李耀和黎致秦两人相伴回来,小声洗漱完各自躺好,胡莱才听见裴国礼轻微但坚定的声音,“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