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笔录 第18章 —“幼稚”——

车上

两人都沉默着，承最尝试打开车载音乐，以缓解这种两个人无话可说的尴尬气氛，

【hey～don`t you love me?】

【ohhhh~~my babe ,plese don`t forget me......】

“咳咳......”承最战术性清了一下嗓，“哈哈哈，车载随机广播电台，换一个换一个。”

承最脸色不变，按了一次按键。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

【跟我一起做运动！！！左三圈，右三圈……】

“......”

“我突然觉得我们像刚刚那会儿干坐着也挺不错的。”承最关掉车载音乐播放系统。

窗外景色变化，傍晚时分，街边夕阳光散落，路上人影重重。

等待红绿灯时，承最注意到，迟峴额前的刘海已经长到遮挡住他的视线，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碎发的影子却落在脸颊处。

“你头发长长了。”

“嗯。”

又回归到冷漠的气氛，承最有些奇怪，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启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之前还好，但这段时间总是会觉得尴尬，又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

他噤声，看向前方。

街边支起小摊，整条路都显得拥挤起来，承最找了个位置停车，决定和迟峴一起走回去。

下车时，迟峴打开门，等着承最绕过来跟他并行，路过每个小摊时，飘香四溢。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承最询问，停在某家店的烤肠机面前。

迟峴拿出手环，付款，“吃。”

将手上的烤肠递给了承最，这一路下来，两人肚子都已半饱，走到小吃街尽头时，承最注意到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迟峴神情有一瞬的变化，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承最还在挑着糖葫芦，并未注意到。

“我不爱吃这个。”

听到这句话，他迅速回头，承最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皱眉，怀疑地开口：“你确定？”

“嗯。”迟峴往前几步，稍作停留，头也不回地打算往前走，这使得承最只能快速结账，拿着一根糖葫芦才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真不吃啊。”承最边吃边咬一口糖葫芦。

“不吃。”

“真不爱吃啊？”

“不爱吃。”

来到迟峴家门口，承最嚼完口中的糖葫芦，打算吃下一个时，迟峴突然转身，对他说道，“本店打样，承最和像承最的狗不得入内。”

“。”承最要下最后一颗糖葫芦，迟峴的话语随着他口中的糖一同被嚼碎，他嗤笑一声，被关在门外。

“......”

看着紧锁的大门，还有萧瑟的冷风吹过，他觉得有些好笑。

“......闹小脾气了？”承最不解，左手来回转动手中的签子，紧闭的大门没传来一点东西。

“哎～～行吧行吧。”

说完，他向楼下走去，正思索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与摊主聊着天，“呀，小镜又来了呀，要不要吃点，阿姨请你的。”

“不用了，谢谢阿姨。”

“呀，薛同学。”

“承老师？”薛镜牵着耶小耶，注意到来者，向前走去。

“薛同学散步呢？”

“嗯，刚好路过这，顺道来找迟峴。”

“这样啊。”

薛镜看着承最脸上渐渐浮现的笑容，有些奇怪，“我的魅力那么大吗？老师看到我就兴奋开心。”薛镜心里思考着，“看来以后要收敛点了。”

“但我也没刻意做什么啊？”

“哎～果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魅力是无法让人抵抗的，薛镜，你那么早就明白这一点了，你以后的人生会很痛苦的。”

承最完全不知道薛镜心里想着什么，只觉得薛镜呆愣的样子很好笑。

他蹲下来摸了摸耶小耶，“真可爱。”耶小耶卖乖似的蹭了蹭他的手，尾巴晃来晃去的，感觉到它很开心听到这样的话。

楼上

“叮咚......”

室内，迟峴注意到门铃声响，蹙眉，“还在外面吗？”

迟峴放下水杯，打开门，一个柱形桶在他眼前晃悠着，上面还插着几圈糖葫芦，填满每一个缝隙。

“......”

耶小耶率先窜进家里，薛镜痛苦发言，“不是，你别干站着啊，帮个忙，搭把手，很重的好吗？”

迟峴帮忙把这个“巨型糖葫芦”带进来，找个地方放好，还要那些东西给他固定住。

“你这是打算摆摊吗？”迟峴无语道。

“不是啊，承老师让我带上来的。”

“他说......”薛镜想摸自己的发尾，发现自己是短头发，收了手，轻咳几声，模仿道，“迟峴同学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吃到糖葫芦，不然我就引爆这个世界。’身为他的朋友，怎么能不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呢~~你说是吧，薛同学。”

“然后他就让我端着这个上来了，还说你一定会特别开心，特别感动，还不会浪费粮食。”

“......”承最......你......

“你还好这口啊，我怎么不知道。”薛镜真诚发问。

“他骗你的。”

“额......”薛镜神情呆滞，“你们关系很熟吗？”

说着他走到了沙发上，直直躺下去，“累死我了。”

“不熟。”

“那他怎么对你那么好？” 薛镜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双手合十放在腹部，长舒一口气。

迟峴还在捉摸着这些糖葫芦要怎么办时，薛镜又开始发问了，“欸？你还喜欢看这类书吗？”

迟峴回头，发现薛镜正拿着一本书仔细研究着，“没记错的话，这本书晦涩难懂，我之前每次看都最多只能看到一半，最后还是边看边求着自己才看完的。”

“他的。”

“？”薛镜不解，“谁的。”

他以为迟峴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谁的？”眼里满是求真的渴望，他把视线投向迟峴，想从他那听到答案，见迟峴不语，忽而，薛镜反应过来，“不会是……承老师的吧？”

“嗯。”

薛镜把书放回原位，当做从来没拿过。

这回迟峴又回到了厨房，“你要吃点什么吗？”

“都行，我跟我妈说一声。”

迟峴在厨房里开始煮面，“之前用的那顶锅呢？它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个吗？你每次煮饭都用它。”

“炸了。”

“你厨艺退步到这种地步？”

“承最弄坏的。”

“......”你不是说不熟吗？都叫人家大名了，还不熟？当我是三岁小孩好打发吗？

迟峴顺带给耶小耶加餐，它蹭了蹭迟峴的腿，迟峴蹲下摸摸它的头，此刻他觉得耶小耶长得真顺眼，真好看，比某位无赖好多了。

此时的某位无赖，正开着车，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笑着自言自语，“某位别扭鬼又在背后偷偷骂我了。”

车子刚好行驶到要转弯的路口。

吃过饭后，薛镜与他告别，迟峴给他包了几根糖葫芦让他带走，路上吃。

等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时，他端着这一大串东西来到楼下，正在规划着自己的路线时，一位老奶奶上前，犹豫着开口，“那个，小伙子，我能不能买一串这个啊？”

她指了指上面的红色的糖葫芦，“我家有个小孩子特别喜欢吃这个......”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上拿着拨浪鼓，低头不敢与他对视，但声音恳切，生怕迟峴不信任她。

“送您。”迟峴拿下一根，递给了他。

那位老奶奶抬头，眼神满是感激，“谢谢，谢谢你，不过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的。”

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如今很少人会用到这些，毕竟货币几乎都以电子化的形式成现在市场上了。

“不用了。”迟峴多拿了一串给她，然后抱着这一大束糖葫芦离开了。

“谢谢你啊。”老奶奶对着他的背影道谢，不管他能不能听到。

迟峴来到广场，路上很多人来跟他买，有几个小姑娘还特地买糖葫芦就为了加他的联系方式，他一一回绝掉，并且将糖葫芦都送给了她们。

几番折腾下来，糖葫芦也没了，剩最后一个时，承最坐在长椅上，拿下最顶端的那一串，正打算收下时，一个小孩子突然上前，用怯生地语气开口询问，“哥哥，这个多少钱啊。”

那小女孩指着他手里的糖葫芦，眼中还闪着亮光，“这个？”

他递出去，语气轻柔缓和地道，“你家长没有说过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吗？”

小女孩刚伸出去的手兀的又收回来，“说过的。”她把手背到后面，用一只脚划着地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

“你相信我吗？”迟峴问道，

“我......”小女孩扭捏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可以相信我。”他将糖葫芦递出去，那小女孩眼里放光，投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做回应。

“真的吗？谢谢哥哥！！！哥哥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哥哥，再见。”那小孩一手拿着一个糖葫芦，一边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终于发完了，迟峴想。

隔日

“配料表……核桃……”

承最来到了一间超市里，他和南字沂正买着他们的生活必需品。

南字沂提着刚打包好的水果，就看到承最在牛奶面前挑挑拣拣，嘴里还念着什么。

“你买那么多牛奶干什么？”

“喝啊。”

承最又拿了两箱牛奶，迟峴跟他差不多高吧，187左右吧。

“他那样子，弱不禁风的，多买点好了。”

“你说谁弱不禁风？”南字沂将手上的水果放进购物车里，顺着他的话问道。

“迟峴啊。”

迟峴？谁？不会是那个“一半一半”吧！！！

“你说那个187大高个徒手跟鲨鱼单挑百八十回还能活着回来的那个？”

“有那么夸张吗？”

“……………………………………………………………………………”

南字沂的无语写在脸上，“这叫夸张啊？我还以为这叫实话实说呢。”

承最被他的发言逗笑，没理会，继续挑着东西。

“你怎么不买点你爱吃的？”注意到里面的东西，承最放下一箱牛奶，问向那个正在在挑着大米和面条的人。

“我不爱吃那些。”南字沂认真比对配料表，生怕有其他不健康的添加剂什么的。

“零食什么的也没有？”

“不吃零食，不健康。”

“好吧。”

结账后各自告别，承最来到迟峴家楼下，抬起手环，滑动闪出来的虚拟页面，点开通讯录，看着置顶的联系人，按下拨通键。

“嗨喽呀，小迟迟，想我没。”

“……”

“我在你家楼下哦，东西有点多，麻烦你来接我一下，谢谢。”

“不要。”

承最挂断电话，迟峴拒绝得话语他就当作没听到，几分钟后，迟峴穿着家居服下来了，“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顺带问问你昨天的糖葫芦时不时好吃到更想引爆世界了？”

“……”

迟峴还没完全清醒，完全不想理会，颇有些无奈，他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啊是啊，你顺道一起吧。”

“那么狠心啊。”

迟峴想要回应的嘴巴看到承最车里后备箱那几箱牛奶闭上了。

“你买那么多牛奶干嘛？”

“给你啊。”

“我要那么多牛奶干嘛？”

“你瘦弱，需要多补充营养。”

迟峴不语，他是对瘦弱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吗？

迟峴借了个推车，将这些东西送回家里。

承最自来熟的坐在沙发上，“哦，记得给薛同学带一些过去。”

承最四处打量，家里被收拾的很干净，于是他问道，“你刚刚在干嘛呢？”

“投屏看了一部电影，什么电影？”

迟峴眼神闪躲，“……没什么。”

“不过我来呢，是有事要跟你说。”承最卖起关子。

“什么事？”

“你过来，靠近点我跟你说。”

“……”迟峴听话的朝他走了几步。

“你觉得我们之间这种隔了一个沙发一个小过道的距离讲这些事情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说是这样说，迟峴还是往前挪了一些。

看不下去的承最直接站起身，神情有些期待地靠近迟峴的耳边，但还隔有一段距离，较为安全的距离，轻声说道，“你……”

承最没忍住笑了一声，又接着道，

“要期末考了。”

“……”

迟峴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有点无语又觉得好笑，他想做出什么动作或者什么反应，但又发现没什么必要，嗤笑一声，拿出背后靠着的抱枕，一把扔在了承最那里。

一个完美闪避，承最稳稳接住了那个抱枕。

“哈哈哈哈……话给你送到了，我走了。”

“你去哪？”

“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我当然是避～嫌～啊。”

“……”

“好好复习哦。”

承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贱兮兮地对迟峴抛了个媚眼，“袋子里还有几斤核桃，还给你买了些核桃奶，学累了就补补脑子哦～～拜～～～”

迟峴回头时，他已经合上门离开了，只留下一声关门的啪嗒声。

“……无聊。”

他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收拾了一些出来，“怎么老喜欢把握当小孩子养啊，我们明明相差也不是很多啊。”

迟峴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还是会有一些模糊的东西时不时会在他脑子里，跟他一起确认着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