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莞尔一笑,“我是听到徐副支队说了一句朱登元撒谎了,我才想明白的。你们村里之前失踪的三个男人,不也是对妻子撒谎了?我就将他们三个和今天的朱登元联系起来了。”
李所长疑惑,“可是,那三个男人都是失踪的,可这朱登元可是被人勒死的,尸体都还在,是同一人所为?”
徐溪说:“连环杀手杀人后,处理尸体的方式也不一定都是相同的。距离上一次案件已经过去三年了,凶手的心性等都有了很大程度的变化也未可知。”
周媛说:“是啊,也许凶手现在不想处理尸体,也说得清啊。毕竟,现在要找一个藏尸的地方,可比当年难多了。”
李所长也觉得有道理,“确实,现在时不时会有从镇上过来这边的游客,有时甚至从山上都会下来一些人。人一多,想挖一个坑来埋人还不被人发现,的确很难。那咱们现在,算是间接找到了失踪案的凶手?”
“的确如此。”徐溪目光悠远,脸上的笑意味深长,“这一次,咱们可不能让他跑了。”
“徐副支队——”
远远的,一声亲切的叫唤传来。周媛回头,穿着便服的崔明海他们也终于到了。
叶子为跟在崔明海身侧,朝周媛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一路疾走,四人终于到了徐溪跟前。
李所长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心里舒坦不少。看样子,让他头疼很久的失踪案似乎就快有结果了。
雨已经停了,围观的人却多了起来。河面上升起了一层薄雾,但很快又被春风吹散了。
徐溪将情况简单说给他们,几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看来,这一桩积攒多年的案子要被破了。
徐溪扫了眼众人,说道:“刚刚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从小路开进这河边小路,房子好像不多。但是咱们得走访调查,看有没有收获。这样,老崔,你和老丁还有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在附近继续搜集,看是否能找到相关证据。我和其他人在附近走访,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任务安排好,大家各司其职。
眼前的竹林十分茂密,下过雨之后,竹林里散发出泥土的芳香,崔明海自顾自走着,时刻注意脚底下的泥土。
但很遗憾,一直到走完整个竹林,崔明海什么发现都没有。
走过竹林,崔明海绕到了一栋平房的围墙后面,抬眼望去,这栋平房很老旧,房顶上的黑瓦片都缺了多处,有的瓦片周围还长了杂草,看起来这栋平房似乎是荒废了。
崔明海四下张望,这栋平房是凶手要去竹林的必经之路,如果这屋子还住的有人,或许可以提供些线索。
崔明海快走几步,到了屋前。脚踩在泥地上,他仰头看着房子的房檐,上面要么是泥铸的鸟窝,要么是很厚的蜘蛛网。
可惜了,没有人。崔明海心道,又去别处查看。
而这边,徐溪带着人又沿着小路出去做走访。从辅路进来到河边,一共有七栋房子,其中有一栋房子装了监控,正好对着路边。
徐溪问主人要了监控,等回去后再看。
之后,他们又多番走访,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徐溪电话联系了崔明海,让他和老丁在镇上的派出所集合。
侯齐借了所里的电脑查看唯一的监控,其他人在休息室开会。
会上,崔明海有些惋惜,“目前,我们在案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徐溪说:“我们这边的走访情况也不乐观,现在就等着侯齐查看监控的记录了。”
几人在办公室里等着,周媛拿着卷宗继续查看,眉头紧锁,仿佛是坐在高考考场上的学生遇到了最难的数学题。
坐在边上的林凯成问:“徐副支队,那咱们现在要从何查起?这四个死者没有任何联系,凶手完全就是随机杀人啊。自从杨云义失踪已经三年了,凶手却在此刻忽然冒出来。要是现在不抓住他,只怕他藏起来后,到时候又会作案。”
周媛闻声,仰起头,连连摆手否认他的话,“不对不对,今天朱登元的案子,让我明白,凶手其实并不是随机杀人的。”
女人说完,十分自信的笑了起来。
崔明海饶有兴致,“是吗?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周媛将手里的卷宗倒扣在茶几上,然后站起身,走到休息室的正中间,“那天,李所长带着樊桂玉等人去了警局,樊桂玉等人在休息室吵闹,她们争吵了很久,但我弄清楚了一点,她们三人都曾受过丈夫的家暴。今天,我见到朱登元的妻子范玉华,她脸上和脖子上都有伤,我问她她不说,后来,从王小民与范玉华的争吵中我才知道,范玉华三天前被丈夫家暴过。你们看,这四名死者的联系不就出来了?”
周媛说完,又弓身端起茶几上的水,小抿几口,气定神闲。
林凯成立刻明了,“原来,凶手杀的人,都是家暴妻子的丈夫。他这是把自己当做古代的侠客一样,打抱不平啊。”
周媛点头,“对啊,而且,范玉华被朱登元家暴,动静闹得大,这里就这么大,又过了这么几天,村里的人估计都知道了,那凶手肯定也就知道了。所以,凶手才会杀了朱登元。”
林凯成连连“哦”了好几声,激动的站起身来,右手食指竖起,像是在讲课一般,一边说一边动着食指,“凶手憎恨家暴妻子的丈夫,把他们都杀了。所以,凶手是女人,曾经,凶手也许也被自己的丈夫家暴过。”
周媛说:“或许,她不一定结过婚,但她被人用暴力殴打过,导致她才会如此憎恨对女人大打出手的男人。”
崔明海挑眉,“凶手一定是女人吗?”
林凯成说:“一般来说,女性的共情能力高于男性,女性更能体会女性的不易。”
崔明海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可这四个被害的男人都是做苦力活儿的,有的是力气,女人一般很难杀了他们。除非......”
周媛说:“除非,凶手先借助什么药物,让被害者昏迷,凶手之后再动的手。”
她又看向徐溪:“徐副支队,你的想法呢?”
徐溪抬眸,“林凯成是从女性更容易共情女性的角度猜测凶手是女人,我要从事实出发,确认凶手是女人。”
大家都看着他。
徐溪也站起身,问大家:“你们认为,这个案子里最反常的一点是什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明海看了眼周媛倒扣在茶几上的卷宗,答了句:“我觉得,这个案子里最反常的一点,就是这四名受害者出门之前,都对妻子撒谎了。”
徐溪笑,“不错。先前的三个案子,都是案卷上记载丈夫出门时,对妻子撒了谎。今天的这个案子,我亲身经历,死者朱登元对妻子范玉华撒谎,假借要和王小民去钓鱼,顺利出门。后来,周媛的话让我想通了,或许,朱登元并不是为了钓鱼才出门,他是为了去见什么人才出门。而他要去见谁呢?”
徐溪的目光扫过众人,“试问,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在深夜这种特殊的时间段里,去见什么人才不得不对自己的妻子撒谎呢?”
“是去见女人。”
几人齐声回答。
“对,他们撒谎的原因,都是为了在深夜去见一个女人。那些骗妻子的话术大差不差,出去夜钓啊,出去打牌啊,都差不多,我估摸着,这都是凶手想出来让他们说给妻子听的。”徐溪目光悠远,肯定说:“凶手一定是女人。”
李所长站在门口,连连拍掌。
“太好了,徐副支队长,咱们离破案越来越近了。”李所长高兴坏了,本来就爱笑的他此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崔明海说:“一个女人,能在深夜私会有妇之夫,后面又能顺利藏尸,谁都没有察觉到。那么,她大概是独居,她的年纪应该在20岁至45岁之间,身体健康,模样漂亮,可能曾经有过被男性殴打的经历。李所长,你们片区民警对这块儿熟悉,还希望你能按照这些要求,找出可疑的人员名单。”
李所长面容严肃起来,立刻出门。
很快,玉河村村的村书记和妇女主任都被李所长叫来了,他们比警察又更了解村里的情况,问他们更节约时间。
村支书和妇女主任根据李所长的提示,提供了四个名单。
名单一,黎容,34岁,玉河村4组人,八年前嫁人,丈夫六年前出了车祸,自己腿部也受了很重的伤,回了玉河村娘家,一直没有再嫁。母亲前年去世,父亲健在,但年事已高。
名单二,杨元元,30岁,玉河村3组人。无父无母,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爷爷奶奶均已去世,目前在家待业。
名单三,周玉,38岁,玉河村6组人,七年前丈夫车祸去世,怀着孕回了娘家。没有另嫁,两年前,母亲去世,目前自己一个人在娘家带孩子。父亲早就去世多年。
名单四,苏枝云,40岁,玉河村9组人。九年前结过婚,听说流产了三次,五年前和丈夫离婚后,回了娘家,一直没有结婚。母亲健在,父亲中风后瘫痪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