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碧水心的事情好像还没解决。
“碧水心呢?”我忽然问他。
他皱了皱眉,语气闷闷的说,“她发了狂,杀了那那个道士,惊动了圣兽殿的守护神将,已经被带回去了。”
“带回去了?就这样?”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哦,那个老道士给她吃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忽然发狂。”
“不知道。”
算了算了,不问了便是。
“你为什么会在那儿,还刚好救了我?”
他躺了下来,闭眼不语。沉默,沉默,再沉默。沉默着,我又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到处挂满了红绸,四周一片喜庆之色,很热闹。热闹地有点熟悉,我慢慢地走着,看着周围地一切。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明明能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可为什么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就连周围地一切看得都很清楚,可为什么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自语,还是在问那些看不清脸的仙人。没错,是仙人,我能够清楚地看见每个人身上散发的仙气。
就是那些仙气,像一道道彩色的云雾般将他们笼住。
一对穿着红衣的新人走了出来,四周一片杂乱之声,都是祝福之语。
这一对新人的身形我看着有些眼熟,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我便接着往下看,忽然谁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直接撞上了前面的新人,顿时眼前一片红色,我伸手拂了拂,原来是挂在面前的花胜,我把花胜撩起来,本来看不清的脸甚至身形都看清楚了。
原来我就是新人里的新娘,而新郎是……空巳。
我愣愣的看着他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他笑着伸手把我头上的花胜放了下去,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有些晕乎乎的,怎么就直接成亲了呢?
耳边有人高升呼喊着,“一拜天地。”
我被扶着拜了天地,又拜了阿爹阿娘,然后就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等一下,你们不能成亲。”
我转身望去,听寻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声情并茂道,“殿下,你们不能成亲。”
“为,为何?”我结巴着问道。
听寻抓着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期期艾艾的问我,“殿下,你若是与他成了亲,我与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我脑子“嗡”的一下,“孩,孩子,什么孩子?我与你怎么会有孩子?”
“殿下莫不是不想承认我们母子。”
“念念,她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与她有了孩子,你莫不是想要弃了我。”空巳悲痛欲绝的看着我。
我连忙否认,可他们步步逼近,我一脚踏空,眼前由红变黑,一片焦黑,周围都是焦黑的树,地上的草发出荧荧绿光,就连树上有的地方也发出斑驳的绿光。
整个天地似就剩下黑与绿两种色彩。我转身拼命的跑,那树就如有了神识般,也随着我的跑动而挪步。
我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待抬头时,四周竟围了一圈的树,树的枝干像一双双手一样伸向我。
那些树还变幻成许多我熟悉的人的模样,每个人都唤着我的名字。
他们向我伸出手,但伸到我面前的却变成了枯树枝。我拼命地拂开他们的手,忽然不知谁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我。
我抬头看过去,就见空巳抱着个娃娃,笑得十分温和,“念念,我给你生了个娃娃,你只要我一个好不好?”他就要伸手向我抓过来。
“啊——,救命啊。”我一下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空巳。我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一把推开了他,结果自己也向后倒去,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墙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很疼啊,应该不是梦,我无比凄惨,光荣负伤的脑袋啊。
“怎么了,撞到头了,我看一看。”
空巳过来扶住我,把我脑袋捧着认真摸了摸,还很贴心的帮我揉了揉,“怎么样?还疼吗?”
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
“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想起梦里他那句,“念念,我给你生了个娃娃,你只要我一个好不好?”立马点了点头,后又想起他看不见,连忙说道,“是做噩梦了,就是做噩梦了,这个噩梦太可怕了。”
“现在没事了?”
“恩,没事了。”我又点了点头。
空巳把我抱进怀里,我想到梦里的空巳,觉得这反差实在太大了,一时有些不大适应。
我头痛。
我不想睡了。
空巳出去了。
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我对着铜镜解开缠在头上的纱布,可能是这玩意儿缠的太紧,勒的我头痛。
我摸了摸额头,在我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个印记。像是蛇形的印记,我摸印记的时候,印记会轻闪出淡淡的光芒。这个印记在今日之前,我从未在我头上见过。
不过,我在钦原上神的镜子里见过,就是……美人姐姐的头上有这个东西。
最近我的身上还经常会出现一些紫色的鳞片。
我一个人待着心里有点慌,就去圣兽宫看看碧水心,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刹那我的法力使不出来。
碧水心被关在冰牢里,手脚都被冰链锁住,冻的眉毛上都结出了霜花。看到我,她问我,“他可还活着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我不太清楚。不过,你是想他活呢,还是想他死呢?”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只是凡间的碧水湖里一条普通的修蛇,因为饮了女娲后裔的血而修成了仙,还成了这圣兽宫的生肖守护兽。”
“你,认识我娘?”我问她,如果如她所说,我那时法力使不出来是不是跟我阿娘有关系?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接着道,“碧水心,碧水者,天心也,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她给取我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你的血脉里流的是女娲大神的血,你是女娲的后裔,你还是三十三重天阙女娲神殿的执掌者。”
碧水心显的有些激动,我向后退了两步。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恨,但我从不后悔爱上过他,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依旧会那么选。”
“其实,我犹豫了很久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他,是个将军,即使被敌军追捕,为了让他的将士活下去,他一个人引开了敌军,那时候我觉得,他真是个傻子。”
碧水心一会说我娘,一会又说起陆长元。到最后我都分不清楚她说的是谁,又在说什么。
可看她有些疯狂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说,“其实,转世轮回了,他未必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他,他当将军那世,你喜欢上了他,那是你的缘起,可他死的那时,便是你的缘灭。”
“是这样吗?那也,太短暂了些。”
“他没有经历过你说的那些,即便那时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可对于今世的他而言,那只是一场戏,只有你入了戏,成了那戏中人。”
“原是如此,一直以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你能不能给我解开这链子?”她问我。
我犹豫的看向她。
她轻笑,“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而且,我也逃不了,不是吗?”
我解开了她手脚上的冰链,无支撑的她向下跌去,我伸手扶住她,她撑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拂开我的手,靠在后面的墙上。
“帮我把那链子捡一下吧。”
我弯下腰去,在起身时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带着温热的血喷了几滴在我的脸上。
我愣愣的看着碧水心,在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时,伸手去抓了她一下,只抓到了冰冷的空气。
碧水心消失前,我听见她说,“我想过很长时间的,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了,他却不是当初我喜欢的那个他了。你说的对,入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我就这样看着她的魂魄在我眼前消散。
冰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空巳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带出了冰牢。圣兽宫上方的天柱上刻着生肖蛇的地方碧水心的名字消失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有新的生肖守护神补上,再过个几百上千年,只有翻开史书,才会知道,神界有过一位叫碧水心的生肖守护神。
“你怎么来了?”我问空巳。
“我看你不见了,就来找你。”
我看着天柱原本刻着碧水心名字的地方,都说凡人的命格是由司命星君所掌管的,那神仙呢?神仙的命格又是谁来管的,神仙的命运又是怎样的?
一阵恍惚,我眼前景象就变了。一抬头,便看见殿宇上用上古梵文所书写的三个大字:娲皇殿。
我站在娲皇殿的前面,金字牌匾上蒙上了灰尘,这里应该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吧,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就是我阿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关闭的大门忽然自己打开了,入眼的就是女娲娘娘的神像,端庄肃穆,我阿娘与女娲娘娘的相貌相似。
我跪在女娲娘娘神像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想,这样应该会好些。
女娲娘娘的神像上渐渐地泛起了金光,隐隐约约中,我觉得女娲娘娘好像在看着我。
我忽然头疼的厉害。
疼的我想往墙上撞过去。
脑子里有零碎的片段冒了出来,从模糊到清晰,从零碎到完整。
我想起来了,原来当年北地的那场战役上,我也去了。
那天我从噩梦中惊醒,心中很是不安,我担心阿兄的安危,便瞒着二哥和听寻跑出了青丘去了北地。
我赶到北地时,正遇上被围困的凤沅,我也因而被魔兵缠住,我法力不高,我的出现给凤沅增加了负担。
但我有身上带了很多保命的符咒,足以自保,因而不需她太担心我。
等我们脱困赶去与阿兄会合时,那操纵灭神花之人竟然在周围施了结界。自四周而起,汇到上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赤红色结界。
就在结界在上空要汇聚之时,凤沅现出凤凰真身,向上空中的结界撞过去,才没让结界形成。也是凤沅那不要命的一撞,使凤沅受了重伤,让她在凤凰渡劫的涅槃中出了意外。
后来,我见到了阿兄,那灭神花已将大哥身边的天兵将吞噬,只余阿兄一人苦苦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