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无恙 第14章 第十四章

“阿妹，”未来嫂子正在镜子前试着嫁衣。

我对她笑笑算是应了，其实我并不擅长与我不熟悉的人寒暄，我就静静的坐在桌子旁。

云淑嫂子也笑了笑，“知棠说你不太喜欢说话。”

我有些惊讶，二哥怎么会知道？

“其实知棠总是说起你。”她放下手中的嫁衣，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给我。

这我知道，我二哥的桃花没有几个不知道我的。我就奇怪了，他老拿我出来炫耀干嘛。

“他说你活泼可爱，小时候可淘气了，还喜欢捉弄他。每次被他抓到，都会跑去纤尘君的书房里躲着。”

纤尘是我阿兄白启的字，二哥的字是知棠。

还有这事？好像……是有的吧？二哥果真是记仇。

“其实知棠很关心你的。”

恩，是很关心我。

许是看出了我有些敷衍，云淑嫂子便不再说什么了。

就让我先回去了。

我去一号他们那里晃了晃，又去酒窖里取了一壶苦栀酒。

今日的酒特别苦，苦的我心肝脾肺肾都纠结在一起了。我想，如果阿兄在这，那该有多好啊。

我头痛，特别痛，比那日被妘姬咬的时候还痛。双腿也很痒，我卷起裙摆想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看见腿时，我咋了一跳，我的腿上，布满了鳞片。不像上次那样稍现即逝，我伸手摸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摸到鳞片。忽然我的双腿便成了蛇尾，我惊的大叫，却猛然醒来。

阿娘可能是听到我的声音了，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轻拍着我道，“念之乖，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紧张的抓住娘的手，“阿娘，我，我的腿，我的腿……。”我卷起裙摆想给阿娘看，可什么都没有。

“别怕，那只是一个梦。”

我看了看，腿上确实什么都没有。真的是梦，可我嘴里泛这栀子香的苦涩味是怎么回事？

这……真的只是个梦吗？

可如果不是梦，阿娘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没有去问，因为我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

婚礼这天很热闹，青丘二殿下娶妻，但凡接到请柬的没有不来的。当然也可能现在的神仙都太闲了，好容易有事情热闹热闹，便都聚在了一起。

阿娘看着二哥二嫂拜了天地，忽然哭了，抹着眼泪道，“若是阿启还在，就好了。”

阿爹听着也沉默了。

阿爹阿娘虽然从不说，但他们一直记着阿兄。

我忽然想告诉他们阿兄真的还在，可是阿兄不让我说，阿兄与我说过他要轮回七世方才能重归身为，我见他那一世是第一世，也是因为意外才保留了原本的记忆，他说待他历劫重归之后，再向阿爹阿娘解释。

守门的侍卫忽然走了进来，对着我阿爹耳语了几句。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见我阿爹的眉头死死的皱着。面色都不大好，阿爹这是生气了，我还从未见过阿爹动怒的样子。

阿娘上前问道，“夫君，怎么了？”

阿爹没答娘，却转过头来看我，“念之，你替我们招待一下客人，我和你阿娘去去就回。”

阿爹带着阿娘离开了，我虽疑惑却不能失了礼数。

凤沅也在这里，独自拎了一壶酒坐在角落，对于那些向她敬酒的仙家很是抗拒。那些仙家也不是什么没眼色的，渐渐的也就不过去了。

我走过去的时候，凤沅很是敷衍的举起酒杯对着我，脸却转向一边。

“阿沅。”

我叫了她一声，凤沅转脸看向我，送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我家啊。”

“你家？新郎与你什么关系？”

“我二哥。”

“哦，恭喜恭喜。”

“谢谢。”

总觉得凤沅有些奇怪，以前她可从不对我们这般客气，在青丘和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如今倒是拘谨的很。

“你要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去后山。”

我给她指了路，她拎上两壶酒就去了后山。

一转身，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他的席位不低，相必是哪位上神，我略施了一礼，打算离去，却不想他起身向我走了过来。

“阿瑾。”

他竟知道我的名字。他站在我面前，好像在打量我，“这些年，过的好吗？”

我不明白他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试探着问，“您，认识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仙上？”

“出云渊，风钦原。”

出云渊我知道，伏羲一族所居之地，遂更恭敬的向他施了一礼，“钦原上神。”

“你该叫我一声舅舅，你的阿娘是我的妹妹。”

我阿娘乃是家中长女，便是舅舅，也不该是她的兄长，更别说这个舅舅住在出云渊这个地方，这位上神当真是十分奇怪。

“你说你是我舅舅，那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只是称呼罢了，不必在意，这个，送给你，当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雕花的盒子出现在我面前，我犹豫着接过了，他摸着我的头，“真乖，比你阿娘小时候可爱多了。”

这个舅舅奇奇怪怪的，他把盒子给我后就走了。我打开盒子看了看，是一对镯子，这镯子还挺好看的，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我用手碰了碰，这镯子竟然直接套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怎么都拿不下来。

摘了半天都摘不下来，看着戴着还行，也就没摘。

在场的客人也是三五成群的喝酒，二哥在陪着，我直觉应付不了，而且奇怪的客人不止刚才那一位，还有一位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很是不自在。

想着阿爹阿娘怎么去了这么久，便去找一找。

我向后山走去，却在半道上看见了涂山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连忙藏了起来。

涂山菱径直往后山，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我青丘？难倒真是阿爹的旧相好？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对青丘那么熟悉，而且还是直接去了后山。

青丘后山有几处禁地。

我阿姑和离后一直住在那，她不想被人打扰，我阿爹便将她住的地方划为禁地，禁止别人到那里去打扰阿姑清修。

就算涂山菱不知道，她也不该在别人家里乱走啊？

我跟着她，直到在个小木屋前停下。

涂山菱在屋前站了许久，才道“阿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又是许久，小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身素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我看着她，记忆中有模糊的印像，她就是我的阿姑，紫玄。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是来炫耀的吗？”阿姑开口道，她的声音很是沙哑。

涂山菱轻笑，“许久不见，趁着今日你的侄儿白知棠成亲，来看看你。怎么，你的侄儿成亲，你的阿兄都没与你这个做阿妹的说吗，他可是忘了，这青丘后山里还住着你这个阿妹。”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真的是来看你的，毕竟，我们曾经也是那么好的朋友。”

“朋友？”阿姑笑的很讽刺，“我紫玄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抢了我的丈夫，这便也罢了，那种负心的男人也不值得我留恋，可你，你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朋友？你给我滚，滚出去。”

涂山菱忽然笑了，“阿玄，你说错了，害死你的孩子的人可不是我，是祁渊，是他宁愿选择我，也不愿意要你和他的女儿。”

阿姑的脸瞬间变的苍白。

涂山菱接着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在凡间遇见一个孩子，她说她叫白瑾，听说她是白元祉的女儿。”

我阿爹，姓白名楠字元祉。

“你又要做什么？不许动她。”

“你着什么急呀，我只是觉得奇怪，白元祉的女儿，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当初那位亦黎仙君呢？”

“元祉的孩子长得像谁又与你何干？怎么，如今竟然也管起闲事来了，这便是你们涂山的家风吗？”

“可我只是看她的眼睛长的倒像是……”

“闭嘴。”

我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阿姑去世的兄嫂，阿姑有两个哥哥，阿爹还在，那就是阿伯了。阿伯还有妻子吗？这我倒是不知道。

涂山菱走了后，我也准备开溜，却被阿姑发现了。

“谁在那里，给我出来。”我默默地挪了出去。阿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念之吗”

我点了点头，后又觉得奇怪，我乳名叫念念，可这两日，阿爹阿娘他们总是叫我念之，现在连阿姑都这么叫。

阿姑叹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

“阿姑。”我叫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都听见了。”阿姑又问我。

我看了看周围，没了涂山菱的身影。“跟着刚才那个女的来的，听到了一些，就是听不大明白。”

看到阿姑的身形晃了晃，我安慰她道，“放心吧阿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阿姑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好，不可以告诉你阿爹阿娘我今日见过那人。”

“嗯嗯，我发誓，绝不告诉阿爹阿娘。”

“阿姑，”我小心的问，“阿伯他有妻子吗？”

阿姑的脚步停了一下，“有，”她转过身来看向我，“那是个很有趣也很漂亮的女子。”

“那为何重华阁中却没有她的牌位？”

我看向阿姑，没由来的，我觉得她在透过我看别人。

“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成亲，你可知道，阿兄真的是喜欢极了她，定下婚期后，我时常看见阿兄的嘴角带着笑，还亲手布置了婚房，可是啊，他们都没来得及成亲。”

“阿姑，”我叫住她，不想继续这个有些伤感的话题，“今日二哥成亲，你和我一起过去前面吧。”

“算了，你不会懂的，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着，就转身进屋去了，没过一会手里拿着个黄花梨木盒子出来了。

“把这个给你爹娘，就跟他们说，这是给知棠的成亲贺礼。”

我接过盒子，很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从后山出来时，外面已经炸开了锅。阿爹阿娘以为我失踪了，派了人到处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