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霸一行人回到男孩的菜铺时,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没人知道他们在幻境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们恢复意识,再次看到眼前的三只兔子时,吓得两腿发软,连滚带爬地节节后退。
“兔爷,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三位兔爷,还望兔爷恕罪!”菜霸磕头致歉。
兔妖和两只兔子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嘴角微微上扬又故作严肃。
随后菜霸接着将目光转向了男孩,面色立刻一变,卑躬屈膝,语态恳切。
“这位爷,小人实乃眼拙,今日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以后小的再也不敢来此生事,还望爷大人有大量,恕罪!”
男孩看着菜霸那滑稽的模样,憋住笑意,眼珠一转,然后轻松地回答道:“那就……滚吧!”
菜霸听后如释重负,连忙堆笑道谢后赶紧带着手下们灰溜溜地离开。
“好耶!魔尊大人太棒了!”两只小兔子活蹦乱跳。
男孩垂下头,“我求救的时候忘了玄女娘娘是人族的神,不会帮你们,对不起……”
兔妖笑了:“我倒觉得,玄女娘娘和魔尊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只是表面上因为各自的立场故意在我们面前演戏罢了!不然魔尊大人凭空出现的时候,玄女娘娘趁机带走你,还趁机带走我们呢?”
男孩若有所思:“你是说,玄女娘娘和魔尊大人互相打配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道理……”
“这也就说明,人族和魔族也可以成为好朋友!”小兔子叫道。
男孩听罢两眼放光,望着眼前这个混乱的屋子,心中并没有一丝抱怨。他与三只活泼的兔子一起,开始动手收拾起这个狼藉之地。
*
漠日幻境回归平静,玄女现身。
她双眸骤然一深,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你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
炽幽接触到她的视线,狂风骤雨的眼底瞬间恢复平静,他微微挑眉:“怎么,不服?”
“听着让人有些恼火呢……”
玄女抬手,幻境中出现若干个炽幽的形象。瞬息间,几万缕光线从天而降,直奔炽幽幻象而去。
她在拿他的幻象泄愤。
灼热的砂砾炸裂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璀璨光景。炽幽泰然自若在中间坐了下来,从万千流光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幻象被炸成朵朵金花。
“九天玄女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炽幽泰然自若地躺下,“若打我能让你解恨,尽管一试。”他微微挑眉。
玄女自然不会对他出手。炽幽有女娲补天的青色晶玉傍身,这万丈光芒若真打在他身上,他反而能获得神力,叫嚣三界了。
玄女收手,嘴角上扬,轻言道:
“打你,我可舍不得。”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炽幽用灵力将玄女揽到身前,压低了声音,双目凝注着她:“你以前也是这样的?”
笑意的眸底带着些许愠色、试探和期许。
玄女并未否认,只是半眯双眼道:
“只对你如此。”
炽幽微微一怔,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一句话将炽幽哄成傻子,这天底下也只有九天玄女能做到了。
即使人族沈寒星是她布的局,他也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玄女使出一点力量在指尖涌动,随后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她略有情绪:“总是你唱白脸,我却从未当过恶人,不好玩。”
忠红奸白,是戏曲里的扮相。
炽幽的目光坠到她的脸侧,“若有坏人,我唱白脸;若有恶妖,你唱白脸。”
玄女的视线望向远处微微一笑:“这也算是——对我们宿命的第一次抗争。”
第一次?也对,他们现在的关系,预示着未来将要面临无数个困境。
炽幽拍拍身上的沙砾,凑到玄女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同你一起。”
风起云涌,玄女的唇角笑意清浅。
忽而玄女像想起什么似的,擒住炽幽的手,声音温柔似水:“还未见过我的花海吧,去看看。”
*
玉竹宫中,竹影婆娑,一片翠绿映入眼帘。竹子挺拔而高耸,将玉竹宫团团围住,困在其中。
玉衡仙君静静地坐在碧绿竹林间,他轻轻地摘下一根竹叶,以这根竹叶为引,轻巧地将瓶中的清水缓缓地洒向心爱的花。花瓣上泛着晶莹的光泽,如出水芙蓉。
突然,翠绿之中传来异动,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玉衡仙君有些疑惑,透视看去,只见一个黑白相间的动物在啃竹子。
一阵风过,青翠的竹叶轻轻飘落,零落成泥。下一瞬,玉衡仙君闪现到她面前,用竹叶点拨了一下眼前的不速之客。
“何人偷袭我竹林?”
沉浸于竹子美味的不速之客吓得立马化成人形。她的容貌让玉衡仙君有些面熟,只听得她自报家门:“小妖是白罴兽青影,来自魔界,不知道这片竹林是有主的,多有冒犯!”青影的嘴里还叼着半根竹子,嘴里含糊不清,态度却诚恳至极。
白罴兽青影……那个龟孙家的?
跟她主子一个德行。
“魔族怎么跑到这九天之上来啃竹子了?”
青影挠挠头,心想,总不能说尊上就在附近吧。
“小妖爱吃竹子,闻着味追过来的,这位仙君,你家竹子真好吃呀!”青影傻笑。
“损了我的竹子,可是要赔的。”
青影微微一怔,十分心虚:“……怎么赔呀?”天哪,不会要上门找尊上要钱吧?那我就闯大祸了呀……
“放回去。”玉衡仙君云淡风轻道。
哎?青影乖乖地将嘴里叼着的竹子插回原地。出乎意料的是,从插入地面的那一段开始,竹子快速蔓延,一截一截地向上生长,枝叶舒展,残缺的那片翠绿再次映入眼帘。
青影惊掉了下巴,“好……好神奇。”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这么说,我吃掉多少都没关系,反正都会长起来的!”
“想来我这白吃白喝?让你主子来交租金。”
那可不行,青影立马闭嘴。
风吹竹林,竹叶浮动,发出萧萧声响。
青影委屈巴巴:“不是我干的!”
“有人来了。”玉衡仙君蹙眉。
青影听罢,立马躲到竹林中。
只见一个同样是仙人模样的仙君出现在竹仙人面前。
“玉衡仙君,别来无恙。”客人笑道。
“琉璃仙君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琉璃仙君捏住手中的扇子,风随之停息,微微笑道:“玉衡仙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时日你去我狐岐山捡苍玉,作为交易我来你这捡几根仙竹做床,这么快就忘了?”
原来是“仙竹”,难怪那么可口。偷听他们谈话的青影心想。
“还真是忘了,尽管拿去。”玉衡仙君指尖微微一抬,几根竹子破土而出,送到琉璃仙君跟前。
琉璃仙君伸手,竟未接稳那枝翠竹。顷刻间,竹子顺着他的手劲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正中他的脚背。
“哎哟——”琉璃仙君一阵吃痛。
玉衡仙君嗤笑一声,“你还得练。”
琉璃仙君白了他一眼,“你存心的吧!明知我仙力不高,还给这些又沉又重的竹子给我,都不修剪一下,我怎么带走?”
“我这哪有修剪的……”
玉衡仙君的目光投向青影躲起来的方向,半眯双眼:“你来巧了,今日刚好有——出来吧。”
一只有着黑色熊耳的少女怯生生地从竹林中出来,不自信地问道:“……我吗?”
“嚯!”琉璃仙君瞪大了双眼,“玉衡仙君还养宠物?”
“一个误闯竹林的贪吃熊罢了,让她帮你。”
青影眼前一亮,“琉璃仙君要多大尺寸的竹子?”
琉璃仙君想了想,对着竹子一阵比划。琉璃仙君比划哪里,青影就啃哪里,不一会儿做床需要用的大小就出来了。
琉璃仙君很满意,施法变出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竹子捆好了,狐狸尾巴开心地摇来摇去。
青影很是好奇,“琉璃仙君是狐妖?”
“只有人才能修仙,妖怎么会成仙呢?这是我在人间买的狐尾布袋,怎么样,以假乱真吧?”
青影点点头。
“话说你这耳朵在哪买的?怪可爱的。”琉璃仙君上手就摸,青影吃痛便躲避,琉璃仙君感到惊奇:“你的是……真的?你是妖!!”说罢立马摆出要打斗的阵势。
玉衡仙君用竹叶沾了一点水朝琉璃仙君点去:“大惊小怪。现在人族与魔族和谐共处、夜夜笙歌,你那与魔族为敌的老旧思想得改一改了,况且人家刚帮了你的忙。”
琉璃仙君收起架势,讪笑道:“哦,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谢谢小妖相助,敢问小妖如何称呼?”
“小女子青影,白罴兽。”
琉璃仙君恍然大悟:“你就是在瑶池仙会把所有仙竹都吃得精光的那个——炽幽的坐骑!”
青影有些难为情。
“能吃是福,你懂什么。”玉衡仙君云淡风轻。
“……就是,你懂什么!”青影叉腰。听了玉衡仙君的话,她找到底气了。
“是是是,能吃是福!那就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琉璃仙君作揖,随后一把揽住玉衡仙君和青影:“对了,今日难得遇见,我们去人界逛一逛吧!人界出了好多新奇玩意,想买什么尽管提,我狐岐山苍玉多的是!”
玉衡仙君有些犹豫,被琉璃仙君一眼看破:“玉衡仙君!你我摆脱尘世成仙,早已是孤家寡人了,互相做个伴,去人界潇洒潇洒!走!”
青影躲开琉璃仙君的臂膀,刚想找借口离开,却被琉璃仙君叫住:“走吧!大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