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帅在黑楼一楼的某个厕所把衣服换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病号服叠起来放进那个购物袋里。虽说留着这玩意不吉利,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抠门,什么都舍不得扔掉。
他神清气爽的走出厕所,侧耳听,哪里人多嘈杂他就钻到哪里去。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刚刚走出一个拐角,就被三个不认识的人堵住了。他们全都穿着西装,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红头发的男孩脸上还有淤青。
这几个人的架势让他想起来前些日子被莱昂的‘骑士们’围堵的那次,于是他的双脚立刻准备好了发力狂奔。
那个卷发的女孩好像是看出来了他重心的微动作,她立刻说,“你好,我们是学生会的人。”
安妮不了解袁小帅,在她心目中‘学生会’应当是最能让这个学院的学生安心的词汇之一,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这件事,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原来对于某些人来说‘学生会’意味着‘即死’。
听到学生会的名号,袁小帅脸都吓青了,他只以为是郭怀派人来杀他了,于是他转头就跑。虽然速度当然比不上百团大战上第一次见到郭怀那次,但是也是跑赛速度。
三个人被袁小帅起跑带起来的风撩起了头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懵逼表情完全露了出来。
起跑大概二十几步,袁小帅就撞在了某个身体像是石头一样坚硬的人的身上,然后后脑勺着地。他居然撞晕了。
牧野宏抓着袁小帅的后衣领,把他拖在身后的地上往前走,说,“以后抓他要记得带木棍之类的,这家伙类似鱼,不敲晕了就会一直折腾。”
牧野宏淡定的从三个学生会员面前走过,三个人都用看珍奇异兽的眼神看着被拖走的袁小帅。
一阵清凉的水花喷在袁小帅脸上,把他从迷迷糊糊的低声胡说八道里浇醒。
袁小帅果然像是牧野宏说的那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只不过把他绑在椅子上的绳子让他站不起来。
安妮面露尴尬的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黄色的小水枪,她说,“你好。”
袁小帅本能的向后远离安妮,他颇有些一惊一乍的说“你谁啊!”
安妮干笑两声,这种绑架人的奇怪事她真的是第一次干,于是她回头求助剩下的两个人。芬恩看向其他方向,脸上带伤的克莱德说“别看我,我都这样了就别让我来劝了好不好。”
“哈!我就知道这家伙干不了!”温蒂嚣张的声音传来,袁小帅找了好久才找到声音的来源在哪里。因为温蒂实在是过于歇斯底里,安妮三人没有办法只好用芬恩那名为‘无质捆缚’的天赋把她严严实实的五花大绑在了墙角露出的水管上。芬恩的绳索是能量体,没有实体,所以除非打晕芬恩本人,被困住的人几乎不可能挣脱。
没有人理会温蒂。安妮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袁小帅说,“袁会长,我们真的没办法啊,我们这的会长今晚本来是要上台辩论的,但是他回不来了,就临时说希望你能替代他上台和雷欧·波拿巴辩论。不过你不用担心的,其实这个辩论赛的输赢每年都是提前说好的,今年是我们赢,所以无论你说的怎么样对手都会配合你、自己输掉,你只要上台去就好。所以能不能能麻烦你,不要再像鱼那样挣扎了好不好,帮个忙吧。”
安妮最后的语气几乎是央求,袁小帅一直以为自己终于要被千刀万剐了,所以他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安妮想说什么。他看了看小狗般一头棕色卷发的安妮,黑发且长雀斑的芬恩和红发的克莱德的表情,他们三个看起来都是单纯的小孩,摆着完全没有任何恶意的状态。
袁小帅的心逐渐平稳,他冷静下来。然后他逆节奏的说,“谁要跟那个新派的智障辩论啊!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克莱德瞪着清澈无害的眼睛,问“他是个智障吗?”
芬恩踩了克莱德一脚,示意他不要插话。安妮双手合十,像是一只祈求食物的小流浪狗一样说“拜托您了,这是我们会长给我们的唯一一个救场方案。虽说我们有个备用的人选,但是丽萨她从前几天晚上自己穿着长袍出去了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我们找遍了学校都找不到她,所以会长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几个平常的工作本来就不多,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我们真的不知道以后还怎么在学生会干下去了。而且这关乎布鲁加学院的名声,新派那边也来了很多人观战,没有人上去真的是不行啊。求您了,哪怕是当做给您的社团做宣传也好,上场吧!”
对于袁小帅这种贱人来说,如果有人给他来软的,他不但不会给面子,反而会持续猖狂下去。单纯的安妮显然不懂这个如此炎凉且事故的道理。
袁小帅发现这几个人都是软柿子了,于是思忖片刻,他的脸开始变得‘大爷’起来——他翘起二郎腿,鼻孔朝天,满眼不屑,歪着嘴说,“哎呦呦,我们那个社团和你们可不一样啊,那可是全校一半以上的大佬都做后台的组织。我这个会长是你们说请就请的吗?你们还不得……”袁小帅被捆着胳膊,所以只能勉强从身后伸出几个手指头来。
安妮看见他屁股后面两根手指只露出指尖搓来搓去的,并且他配合着手势发出富有暗示的“嗯?嗯?”的声音。
袁小帅意思是要出场费,但三个纯真的小朋友看了看彼此的眼睛都表示不明白这是什么道上的黑话,安妮看着袁小帅,学着他的手势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袁小帅恨铁不成钢的正要委婉教导时,牧野宏从门外面露出半个身子,说,“就是要求多砍他几刀的意思。”
看到牧野宏,袁小帅整个人都凉了,立刻不敢嚣张。
牧野宏的刀抽出来一小截,他半个人都在阴影之中,如同恶鬼似的笑着威胁袁小帅说,“你上不上场?”
袁小帅满脸恐惧的冷汗,说“……去。”
安妮无语的看着袁小帅的怂样,心想牧野宏虽然没有学籍,也不是学生会正式成员,但是他确实有用呢。
极夜大厅另一侧的化妆间里,杰西卡优雅的靠坐在沙发里,眼神有些鄙夷的看着雷欧坐在镜子前面给自己脸上补粉。
“时间长了,不补一点上台之后会反光的。”雷欧把散粉扑了满脸之后,仔仔细细的看完左脸看右脸,然后正脸对着镜子整理一下黑西装里面的衬衫,同时练习他那标准的童真笑容。
杰西卡说,“差不多可以了,你又不是女星,哪来的偶像包袱?”
“因为越是要输的时候,越要输得漂亮。”雷欧说完,呲牙检查自己的牙齿上有没有异物。
杰西卡无奈的点头,说,“有时候,你那样子会让我想起我那个没出息的弟弟。”
“我觉得拉扎尔很好啊。”雷欧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欣赏自己,像是个要出去约会的小姑娘。
杰西卡冷笑了一声,说,“他的天赋本来是那么有力,他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MV导演。”
“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好的?”雷欧说着把可以旋转的椅子转过来,面对杰西卡说,“我们不都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杰西卡笑说“阁下,你喜欢的事和我弟弟喜欢的事可不是一类事情啊。你喜欢争权夺利,他只是喜欢自己玩而已。”
雷欧笑说,“但是其中的快乐是差不多的。话说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弟弟策反过来?我对他的天赋一直非常感兴趣哦。”
“不会有那一天了,而且主要是因为我。他说只要我在场,他就没法发挥自己的水平。”杰西卡说着做出无可奈何又不屑的表情。
“这样啊,好可惜啊。”雷欧用惋惜的笑容表达自己的失落。
有人敲门三声,然后一个穿着正装戴着眼镜的棕色皮肤姑娘开门走进来说,“对面似乎准备好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开始,主持人已经上台了。”
“郭怀回来了?”杰西卡不可思议的问。
棕色皮肤的姑娘回答,“没有,我估计他们找其他人替代他了。”
雷欧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期待着说,“哇,今年要换新人了吗?我觉得我快要猜到是谁了哦。杰西,要打个赌吗?!”
“不打。反正今年是我们输,我没兴趣。”杰西卡说着站起来,往化妆室外面走去。
在舞台左后方,红色幕布的后面,布鲁加学院的队伍已经随时准备上场了。
袁小帅的头发上抹了些发胶并做成发哥大背头,身上穿着大了一号的西装,袖子和裤腿都长出来好大一截,加上他那副不情不愿又因为怕被牧野宏砍死而假笑的脸,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满肚子坏水油腔滑调的社会混混。虽说这个形容对于他的小偷职业来说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牧野宏皱着眉问安妮,“你怎么搞的?他这样子上去太丢人了吧。”
安妮无奈的说,“我每年给会长都是这样打扮的,我也不知道到他身上会变化这么大啊。”
牧野宏震惊的问,“郭怀每年都有用发胶吗?”
安妮说,“……不,会长没用过。这个是袁小帅自己要弄的。”
牧野宏立刻走过去对袁小帅说,“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袁小帅满脸假笑,说,“我觉得这样会精神一点啊。”
牧野宏对于袁小帅的精神小伙审美感到绝望,他正想让安妮把他拽回去重新弄头发的时候,红色幕布外面的舞台上那个矮小圆脸的主持人唐源已经开始热烈的暖场了。
牧野宏心想唐源还真是个活力四射的小汤圆,白天上完两小时的课,晚上就能这么满电的出来继续当主持人。
看了一眼袁小帅惨不忍睹的形象,牧野宏咬了咬牙,想到郭怀那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他说“算了,你就当做去说相声吧!”
听了这破罐子破摔的话,安妮根本笑不出来地干笑了几声。她已经开始考虑下学期要不要退会保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