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有三 第211章 针毡

白帆在重明科技新场地的地下室和老板一起看完了袁小帅的直播，白帆一个劲忍不住笑。其实自从他在网上看到‘纯色贵族老大’黄志明的解密视频开始，他就全程发笑。

在现实世界里，白成平和袁宇飞他们不是一个公司的，他只不过是摸鱼的时候才从对面公司来袁宇飞的工作室凑热闹、闲聊。所以位于袁宇飞工作室里的游戏开发软件‘萨特’每次见到白成平时，白成平都是在说笑，从不说正经事。于是，虚拟世界的白帆就成了一个总是到处捡笑的人。

老板早就习惯了白帆这个‘捡笑王’的属性，他没有在意，对白帆说，“你和袁小帅很熟悉，他说的这些信息都是真的？”

“对，都是真的。”白帆一边忍不住笑一边这样说。

老板沉思了一会，然后说，“蒋跃不是我们的目标，这件事和我们关系不大。但是这个局面越混乱，对我们越有利。如果蒋跃这边混乱到了足以掩盖我们接下来行动的程度，那就是最好了。”

老板说着，他的屏幕上出现了维克多的多个监控画面。此刻，维克多已经回到了他在地中海某个岛屿上的家里。

“维克多是章明午的软肋，如果能抓到他的话，我们就有机可乘。”

听着老板这样说，白帆隐隐有些担忧。维克多不是问题，但是章明午可不是好惹的。

可老板势在必行，阻断章明午的研发似乎是老板的执念。

胡安已经惨死，白帆现在是老板剩下的唯一的心腹。白帆回想着蒋跃对他的邀约，心里极为矛盾。

白帆知道，蒋跃必然比老板更有前途，毕竟老板只是在科技方面很有才华，但他只是普通人类，力量和神仆无法相比。蒋跃则是很有潜力的羽毛，又有赤神的支持。无论怎么看，都是蒋跃那边更占优势。

白帆有些惆怅的看着老板，毕竟老板也算是第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就这样在关键时刻弃他而去，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

可是，白帆心里知道，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世界的另一边，天梯岛的董事办公室里，莱昂和本雅明看完了袁小帅的直播。

看着本雅明那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莱昂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不知为何，只是最近几天，莱昂就觉得自己和本雅明的距离拉远了非常多。

他不知道本雅明是否有感觉到这种变化。

本雅明稍作思考后，对莱昂说，“袁小帅这样做可以起到号召民间普通人骚扰蒋跃的作用，但是如果他之前没有在暗中保护和支持蒋跃，蒋跃现在已经死了。虽然袁小帅表面上联合雷欧偷袭了蒋跃，但是以雷欧的性格，正常来讲蒋跃不可能活下来，雷欧放了水只可能是袁小帅的要求。这样看，袁小帅似乎在打太极，他貌似想要置蒋跃于死地，实际上给了他很多成长的机会。甚至，让雷欧去刺激蒋跃，都有可能只是袁小帅想让蒋跃见识一下真正的顶级神仆是什么水平。”

莱昂听着本雅明基本正确的分析感到如坐针毡，毕竟放任蒋跃成长对于神仆阵营来说是不可想象的错误，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办法阻止袁小帅做这样的决定。

莱昂也不懂袁小帅为何要这样做，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袁小帅想要利用蒋跃来和旧派的其他势力做争斗，而那所谓的其他势力……除了他的勒菲弗尔家族，还有谁呢？

莱昂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内奸。

谁能想到，造反的是勒菲弗尔的老大啊？

即便内心已经尴尬至此，莱昂也还是没有告诉本雅明他曾亲眼见过袁小帅和蒋跃密谈，甚至还把他扔出去不让他听那种。

莱昂心里有一道红线，就是绝对不可以干扰袁小帅的重大决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就是这样做了。

本雅明说完，在等着莱昂回话，结果他却看到了莱昂似乎做错了事的游移眼神。

那是本雅明非常熟悉的眼神，莱昂小时候总是这样的。

在本雅明眼里，神仆是一种悲剧的生物，神仆贵族的孩子看似尊贵无比，其实却是从一出生就被过分巨大的责任牢牢压住的可怜人。

本雅明小时候很讨厌神仆这个集体，在刚被勒菲弗尔家族捡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本雅明都是一条恶犬，见谁都咬。

他讨厌那些成年神仆们尖刻的审视着他的眼神，他讨厌朗贝尔和佐伊那眼中只有权力而丝毫不在乎他人性命的冷酷高傲。所以，他绝不屈服，他拒绝任何让他以后为勒菲弗尔效力的洗脑。

他知道如果他不屈服，等着他的可能是死亡。可他宁死不屈。

不过是烂命一条，无所谓。

但是，那时候，一道奇迹的光照进来了。

小时候的莱昂天真纯净，与他的家长完全不同。他像是刚从云端飘下来的柔软白云，可以轻轻的包裹别人伤痕累累的心。

莱昂小心翼翼的给被关起来的本雅明送水和食物，还过分天真的给本雅明送几岁小孩子才看的绘本。

即便莱昂被管家抓住后责骂，他也还是尽可能找机会来探望本雅明。

莱昂的善意不求回报，那是本雅明极度糟糕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里唯一的光明。

而后，本雅明那如同远古寒冰一般被冰封的心渐渐融化了，他开始不再拒绝莱昂的好意，也不再如亡命之徒一般肆意攻击其他人。

他从一条需要被拴起来的恶犬变成了一只忠诚坚毅的护卫犬。本雅明暗暗的决定，从此以后，他的寒冰只用来保护莱昂。

莱昂的成长很慢，因为他太过于纯净。过分的纯洁，即是脆弱。

他承受不了现实的打击，也分辨不清他人的谎言，他只知道一味的寻求善意，回避恶毒。可是，作为新的家主，他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于羸弱。

他们的敌人都过于强大，本雅明知道，只有自己替莱昂多付出一些，莱昂才可能平安无事。

他不想看到莱昂像是小时候那样一被指责就只会内疚和躲避的眼神，他宁愿自己挡在前面，让莱昂这样过于珍贵的天使永远只活在梦幻的天堂之中。

所以，即使明知道莱昂毫无底线的纵容袁小帅大肆扶持蒋跃，但是在看到莱昂那愧疚的眼神时，本雅明立刻心生怜悯，而非愤怒。

于是，本雅明暗自叹了口气，说，“如果你张不开嘴让袁小帅收敛一点，那就我来说。袁小帅不是要开会讨论关于蒋跃的事吗？那时候我会表明我的观点。”

莱昂不知道本雅明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本雅明没有打算责备他。

莱昂和本雅明的思路不在一个维度，莱昂已经逐渐走向真实世界，而本雅明还停留在过去那如同被封印的虚拟谎言时代之中。

莱昂的觉醒只进行了一半，所以他有时不懂自己究竟在忧虑什么。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走向一条与本雅明诀别的路，但是他不知为何本雅明只能留在原地，而不能跟上他的脚步。

莱昂还没意识到，本雅明并不存在，但是莱昂已经因为隐约触碰到了这个真实而感到悲伤。

本雅明看到了莱昂眼底细微的伤感，他有些疑惑的问，“你是在担心袁小帅？还是在担心其他人？”

莱昂被问的愣了一下，他抓住心里那种觉醒之前的悲伤，仔细在记忆里搜索能与之匹配的让他感到悲伤的剧情，而后，他强行让自己发现了一个的确有些悲哀的点。

他说，“我在担心亚历山大。”

袁小帅和章明午已经明白，但是莱昂还尚未发觉：情绪就是情绪本身，它并不一定必须对应某件具体的事。

若是为了回答一个NPC的话，一个玩家只能强行找出他的情绪对应的那个剧情。而实际上，二者也许并无关联。

莱昂的回答倒是让本雅明觉得合理，之前莱昂为了给亚历山大一个教训，也是为了向张犀示好，他将亚历山大的股份都给了袁小帅。

之后亚历山大就变得非常低调，却也没有再来找莱昂评理。亚历山大平常和露西关系非常好，可是这件事之后，亚历山大甚至也没去找过露西诉苦。而后，亚历山大的照片又不小心流到了网上。本雅明认为这些事加起来，让莱昂感到担忧也是正常的。

钱对于勒菲弗尔家族来说只是数字，况且莱昂和露西也不可能让亚历山大这个最小的弟弟走上财务的绝路，他们不过是希望亚历山大醒悟过来好好做人而已。

可如今，亚历山大的状态不甚明朗，莱昂自然会难过。

于是，本雅明说，“好吧，如果亚历山大真的遇到了问题，你可以先去解决，其他的事放一放也没关系。”

“嗯。”本雅明的话原本应该让莱昂心安，可莱昂隐约知道自己真正的忧心不在于此，他只能欺骗自己担忧已经有所落地。

莱昂只能继续演下去，即是骗本雅明，也是骗自己。他对旁边等候的阿兰说，“阿兰，查一下亚历山大现在在哪里。”

阿兰用全息的搜索器查询了亚历山大的实时位置，而后阿兰惊讶的说，“他……他现在在袁小帅的宿舍。”

此话一出，莱昂和本雅明都吓了一跳，他们的第一直觉是亚历山大是去找袁小帅报仇的。

莱昂一脚踹开了袁小帅的宿舍的门，然后莱昂、本雅明和阿兰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亚历山大穿得像个美国男子大学生，宽松的卫衣卫裤加老爹鞋，嘴里叼着个棒棒糖。袁小帅还是穿着平常那些陈旧的休闲装，两人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柄一起对着电视打游戏，茶几上摆满了空的可乐罐子和超大包的薯片袋。

两人就好像是欧美大学里常见的兄弟会认识的校友，一起度过颓废的宅家周末时光。

亚历山大和袁小帅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踹门进来的莱昂三人，如同看着毫无专业水平突然进门扰民搜查的FBI。

“干什么啊你们，”袁小帅对莱昂说，“我打游戏也有错啊？”

亚历山大一脸的认同袁小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