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作为校内比较有影响力的组织,他们有一台专门的飞行器。按照和校方的约定,郭怀可以随时乘坐飞行器离岛,但是不允许使用自己开门的能力随意进出天梯岛。只不过,由于章明午的系统没有能力监测时空门,所以郭怀一直都在自由的擅自开门行动。
为了校方颜面上过得去,也为了少有些麻烦,郭怀每次长时间离开天梯岛的时候都会象征性的乘坐飞行器离岛,然后把它留在岛外任意一个地方,接着他就自己开门旅行。
这次在集体任务之前独自出门也一样,他先是把飞行器留在了开罗郊外,之后又把它留在了张家界的无人区。
执行集体任务的学生们都已经归岛,郭怀也在当天晚上回到了学院的地盘。
晚上九点,天已经黑透。牧野宏坐在布鲁加学院的机场边缘,等着郭怀的飞行器降落。
牧野宏盘腿坐在距离草丛只有一米的机场地面,他腰间的刀鞘在夜色里泛着深红的血色。他的眼睛像是一匹夜晚的狼,在黑暗里发着蓝绿色的光。
快要十一点的时候,天梯岛上空透明的‘锅盖’开了一个方形的洞,一个小型飞行器降落了下来。
飞行器的降落总是非常稳,无论里外,它都几乎没有晃动。不周试验场独有的万能金属制作的门打开,郭怀从里面走出来,他和往常一样脚步从容的走下伸缩楼梯。他像平常一样穿着不起眼的朴素衣服,面容温和,并且总是带着合适的微笑。
“你这次回来的比我想的早啊。”牧野宏站了起来对远处的郭怀这样说。
郭怀脸上的笑看起来意味不明,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这样说,。“因为这次的实战结束的也很快,学院和羽毛两方都出了岔子,本该很愉快的碾压变成了惨烈的决斗。甚至连紧急医疗队在战斗中都直面了的敌人的老大,从来都只在后方的阿尔曼德·贝克居然被那个胡安·洛佩兹·德卡沃拿着枪指着额头,他甚至还被迫使用了攻击能力。阿尔曼德的精神受到了巨大打击。当时面对这些情况,其他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真是从未有过的笑话啊。”
他没有在牧野宏旁边停下,而是经过牧野宏直接走向离开机场的小径,牧野宏自然的跟在他后面走。
牧野宏边走边问,“为什么魏博一会失手?那个羽毛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赢这个女怪物,她是故意放水吗?”
“不知道,”郭怀说,“她这个人很奇怪,她的行动从来都成谜,这些年来她做过几件不疯的事情?但这次这些学生这么惨,主要责任还在章明午,她居然不知道岛外面有个人已经开始参透她的技术了。不过借着这个机会让学院里的小孩们改一改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嚣张劲头也不错。”
牧野宏嘲讽的笑说,“我听说勒菲弗尔家那个小王子这些天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但是我觉得肯定和想要报复不周试验场有关。这次实战这么多意外,会不会和他有关系?毕竟这样的话就可以抹黑章明午了。”
郭怀说,“不会,莱昂·勒菲弗尔是个无能的人,但是他心地纯良,不会做出伤害无辜学生的事情。不过要说是他在背地里计划阴谋时粗心大意,导致了不但自己没有收获还连累学院的结果倒是有可能。”
牧野宏冷笑了一声,他说“那他可真是要自掘坟墓了啊,他们那个家族要不是有奥托·本雅明帮忙早就撑不住了。”
“所以他们在拉拢张犀和袁小帅,”郭怀说,“如果这两个人决心站在勒菲弗尔一边,他们的统治就可以再延续一段时间。莱昂·勒菲弗尔不惜花费重金讨好袁小帅就是证据。”
“是吗?”一提到袁小帅,牧野宏就同时生出了不屑和不解,他说,“这个小子看起来是个老油条,来学院才不到半学期就在各个势力里都找了朋友。他现在名义上和莱昂·勒菲弗尔是一伙的,实际上和不周试验场也有联系,他甚至和新派那个让人不舒服的小鬼都混得很熟。我说啊,你要是不想丢了正牌黑祭祀这个位置,还是早点除掉他吧。”
郭怀笑说,“你不是也和他相处的很好吗?”
牧野宏愣了一下,脚步都慢了一拍,然后他又恢复正常速度走路,说“有吗?”
“你不是和他一起上课吗?而且辩论赛的时候你们也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郭怀不提醒的话牧野宏都忘了他还和袁小帅有这些交集,不过一提到那场奇葩辩论赛牧野宏就感到泄劲,他说,“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他代替你上场,有温蒂那个母狮子做候补,为什么还要找一个学生会之外的人?”
“因为这个辩论赛输赢都是内定的,谁上去都一样。他已经在学院里有了人气,借着这个机会让观众高兴有什么不好的?”
牧野宏沉默了一会,这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树林中的小径,来到了校园里面。牧野宏终于忍不住问,“我怎么总觉得你在护着他?为什么?他不应该是你必须铲除的竞争者吗?就像之前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一样。”
郭怀说,“你刚才也说了他就像是各个势力之间唯一的融汇点,这样的人对于平衡局面很重要,过早铲除他对我们真的有利吗?我们毕竟始终不被学院完全认可,如果他们真的分出了一个胜负,胜者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现在的我们相当于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下面,他们的关注点都在海面,安静的深海才适合我们生存。”
牧野宏叹了口气说,“嘛,算你说的有道理吧。”
过了一会,牧野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对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辩论赛那天,我在图书馆那边碰见的那件事,你真的不在意吗?我到现在还觉得那天到处都是疑点,我闻到草丛后面有水雾的气息,那种雾气的味道和平常岛上自然形成的雾气不一样,而且它只在我和别人说话的出现,后来就消失了。”
郭怀的背影从容悠然,他说“很多年前,山崎渡有一个学生退学了,之后就行踪不明。学院本该杀掉他,但是莱昂·勒菲弗尔擅自做主放了他,那个人有可能投靠了学院之外的其他势力。你闻到的雾气,应该就是他来了岛上打听图书馆的消息吧。那个人叫白帆,能力一般,不造成威胁,不必理他。我猜测他那时候来岛上多半是冲着萨特的消息去的,不管怎么说图书馆是岛上唯一一个不受不周试验场监控的地方,任何人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都只能通过派人去打探这一条路。”
“怪不得,那天山崎渡突然出现把我们支走了,原来是在袒护自己的学生吗?既然山崎渡知道是白帆来了,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里外串通?”牧野宏说到这里,灵光一现,说“难道说,章明午的技术就是这样泄露的?是山崎渡和白帆一起偷走了信息,拿出去交给了某个团体?”
郭怀思考了一下,说,“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我总觉得章明午的技术泄露另有原因。因为要想破解她的技术,就必须拿到她的产品。章明午所有的产品都相当于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天梯岛上,她的网络信号很强,如果有白名单之外的人随意拆解她的产品她立刻就会知道。白帆的能力只适合偷听消息,但非常不适合窃取物品。所以,是他干的可能性很小。”
牧野宏说,“这样说的话,除非有校内的人直接把章明午的产品亲手交到敌人手里,就没有其他能窃取的可能了。”
说到这里,牧野宏讽刺的笑说,“我们这终于有内奸了是吗?还是说,不周试验场之外的势力,终于开始明着和章明午对着干了?”
“只能说,”郭怀说,“章明午的人生坎坷,她一直试图利用自己聆听宇宙机密的能力对抗甚至操纵命运,但却时常遭遇古怪的窘境。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放弃这种抵抗。”
郭怀的话终究归于一个职业祭祀对命运的思考,牧野宏不再回答,他也不知道郭怀分析的章明午是否真实可靠。牧野宏对所谓的命运毫无兴趣,他觉得,也许章明午和他是一种人:她并非试图操纵命运,而是全然不在乎命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