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初来乍到 第8章 008

瞥见颜阙脸上的一言难尽，何栖风促狭地笑笑，而后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住在这儿体验相当丰富，至少不会无聊。”

等进屋之后，颜阙才明白所谓的体验丰富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个屋子墙壁的石砖上，都刻着潦草的仪式阵法，有的已经被深深的刻痕划掉，而有的依然完整，在石墙上的来源未知的深红色印记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诡异，散发出一股浓浓不详气息。

“这些是……？”颜阙盯着那些奇怪的刻痕，目露犹疑。

“一些秘术阵纹，别担心，缺少支持秘纹运转的能源，它们最多只是装饰而已。”何栖风顺着颜阙的视线看过去，不甚在意地说道，“已经排查过了，算是上一任屋主的一点小小的失败研究，要自创秘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自创秘纹？”颜阙眨了眨眼睛，从入学手册里，她已经简单了解过了，书院主要就是教授秘纹的地方，在进行点化仪式前，有条件（交得起束脩）的人都会选择在学院学习一段时间，打好基础，对将来修习秘术会有很大的帮助。

简单来说，秘纹实际上才是秘术的内核，秘术只是秘纹的一种表现形式。

而对于不想接受点化成为神明信徒的人来说，书院就是他们能够接触秘术的唯一途径了。

在这里，教会掌握着现存的大部分秘纹，这些是书院中没有的。相当于教会基本上垄断了秘术师的晋升途径，也就相当于垄断了话语权。因此在这个世界，教会的地位很高，哪怕是在部分皇权至上的国度，教会的势力仍旧不可小觑。

不过，即使对教会所掌握的秘纹一无所知，也并非完全没有晋升秘术等阶的可能，这就要依靠自创秘纹了。

但自创秘纹何其困难，古往今来，成功者寥寥，即便成功到达四级，再往上呢？光是想想就能预料到有多少人在攀登这座阶梯时折戟。

似是为了强调其困难性，入学手册的编纂者还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句，“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是的，据说好像是上一任屋主在自创秘纹的时候，不小心接触到了某个邪神留下的媒介，人直接就没了。”何栖风叹息着回道，“自创秘纹的危险性就在这里，你永远不会知道画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早就被哪个邪神刻下了记号。”

说着，何栖风一本正经地盯着颜阙，“劝你不要轻易尝试。”

颜阙抬手摸了摸鼻尖，有种被看穿了的心虚。

“涉及到祂们的，再小心都不为过。”何栖风一脸严肃地补了一句。

颜阙一脸乖巧地点头，“我记住了。”

“嗯。”何栖风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表情一松，“走，跟我去看看你的房间。”

颜阙默默跟在何栖风身后，从屋子侧面那个踩上去吱呀作响的木梯上了楼。

说是上楼，实际上，木梯上方是一个不算大的低矮阁楼，以何栖风的身高，必须得小心着点儿，才能不被上头的天花板磕到。

颜阙：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在内涵她长得矮！但她没有证据！

不过，这个阁楼也就这么一个缺点了，至少颜阙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不论是舒适绵软的床铺，还是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都很合她的心意。最为重要的是，这个阁楼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秘纹。

窗户的高度恰到好处，阳光正好落在书桌上，覆上一层朦胧的血色，淡得仿佛是一晃神的错觉，凝神细看时便彻底消失了。

“你先休息一下，如果困的话可以补个觉，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午餐时间我会叫你的。”何栖风语气随意地开口道。

颜阙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点了点头，“好。”

仿佛是阳光勾勒出的剪影瞧着格外乖顺，何栖风弯了弯眉眼，没忍住开口逗幼崽玩，“害怕的话给你买个娃娃抱着。”

“大可不必。”颜阙表示嫌弃。

何栖风便笑，“别害羞嘛，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们家幼崽也要有。”

“请便。”颜阙睨了他一眼，开始摆烂。

何栖风认真打量了她片刻，“小孩子开心点儿才是正事，别思虑太重，会长不高的。”

“我长大肯定比你高。”颜阙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讲，这几乎是必然事件。

何栖风闻言便笑，“行，我等着你比我高的那天。”说罢，便离开了这个阁楼。

颜阙在阳光里微眯了眯眸子，将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虚着眼睛去看天空中那轮黑色的太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那轮黑日血色的晕轮在用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旋转，盯得久了，甚至在那轮黑日上看到了一只腥红的眼睛。

在看到那只猩红的眼瞳的时候，颜阙只觉得双眼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整个人都因为痛楚而蜷缩在了椅子里，只能拼命咬着下唇，额头脖颈都转瞬被汗水浸湿，脸色煞白。

【意识测试已开启】

【宿主状态扫描中……】

【条件达成，声音模块加载中……】

“颜阙，把椅子弄倒，你现在需要帮助。”奚桐的嗓音清冽，甚至有些寡淡，落进人耳朵里，莫名有种醒神的功效。

不知是不是奚桐的话起了作用，下一瞬，颜阙直接从椅子摔到了地上，倒下时又碰倒了椅子，发出一声闷响。

颜阙蜷着身子，勉强伸手抓住书桌的桌腿，皱眉，声音虽有气无力，依然不减其中的沉郁，“叫我……什么？”

“……”奚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宿主。”

颜阙紧紧瞌着眸子，扯了扯嘴角，紧接着便听到了何栖风急匆匆跑上木梯的声音。

一踏进阁楼，何栖风便看到了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的颜阙，眉宇间瞬间流露出几分慌乱，赶忙跑过去蹲下身，这才看到颜阙紧闭的双眼正在流血，面色苍白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昏过去一样。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何栖风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药剂，不由分说先给颜阙灌了下去，而后才急急问道。

颜阙被味道古怪的药剂搞得咳了半天，而后才哑着声音开口：“太阳，我刚才看了太阳。”

“太阳……”何栖风低声喃喃，脸色骤然变得很差。

颜阙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瓶药剂虽然味道怪怪的，像是什么陈年烂叶子发酵之后的产物，但效果还是很立竿见影的，她刚喝下去没多久，眼睛的疼痛便消失得差不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好好查查的，你现在能走吗？我带你去找个医士看看。”何栖风一脸凝重，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阙坐起身，双眼依旧紧闭着，只是微偏了偏头，调笑似的开口：“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去教会呢。”

何栖风闻言抬手弹了下颜阙的脑门，没好气地开口：“记住了，凡是说什么有万灵药不用找医士诊断的话都是在谋财害命。女神和医士可不冲突。”

“你说的，包括圣水吗？”颜阙问。

何栖风有些好笑地回复：“圣水和万灵药有什么关系？”

“真有圣水啊？”颜阙本来也就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这个世界真有这种东西。

何栖风扬眉，“点化仪式便要用到圣水，你要是好奇，到时候就……”话说到一半，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因此戛然而止，面色跟着沉了沉。

颜阙对此倒是不以为意，除非眼盲会影响到她完成神明养成任务，否则瞎不瞎的也就那么回事。

站起身，颜阙被何栖风带上了马车。

医士是何栖风的熟人，在简单的寒暄之后，查看了颜阙眼睛的情况，而后叹息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好在药喝得及时，组织坏死没有扩散，眼下的状况已经是女神保佑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何栖风十分自责，兴许他当时动作再麻利点儿，小矮子的眼睛还有救，或者，他带了更高级的药剂，结果也许会不同。

颜阙对这样的情绪敬谢不敏，在何栖风念叨的时候，没忍住开口说：“你是在报复我说你没我长大高吗？我保证下次不说了，你能别整这出吗？”

何栖风表情一滞，无奈笑道：“好吧，我不说了，体谅一下我吧，当监护人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会很挫败的。”

“事已至此，向前看，别回头？”颜阙一手撑住脑袋，语气随意，用了一句何栖风先前说过的话，说完，又补了一句，“何况这件事情本就和你没有关系，谁能想到呢。”

“这幅做派，不会是想让我安慰你吧？别想了，不可能。”颜阙说话的语气有些气人。

何栖风笑叹了口气，决定转移话题，“你想好要去哪个书院了吗？需要我给你再读一遍入学手册吗？”

“不用，我都记下了。”颜阙回道，说完之后，她又若有所思地开口，“学院……有离银杏树比较近的学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