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清早的太阳总是热烈，那不着缝隙的溜进房中。玉清刚要下楼，却在拐角的地方，她看到门口那里竟站着个陌生男人。

从前也未见过，这男人的身量高挑，在门口立住，前身沐浴在阳光当中，对腰长发半扎些挽起，半落在他的身后。那青玉的束冠更为他的背型添多几分书生的清隽，那根迎风摆起的飘带，迎来几些洒脱和少年的肆意。

他伸过懒腰，又往门边去走了几步。恰巧从门口进来两个小厮，路过他身边时，却不觉得这有哪处不妥。陌生男人这样明晃晃的站在门边，可没有一个小厮会去多看，也不觉得他碍事。要从门口抬东西进来，发觉他站着，只意思意思的和他打声手势，男人自觉从门边走开，给他们腾出空道。

他继续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沉默的好似不是凡尘里会经苦难的普通人。

玉清来了好奇，正琢磨得找什么样的借口过去问询，瑾安也下来了。

看到她发愣的傻样，人堵在楼梯口，有些挡路。瑾安走上去，站在玉清旁边，对还在发呆的玉清很不客气的说了句，“让开”

猛地听到她的声音，玉清有些惊到，身体陡然后缩，转头看见瑾安的那张黑脸时，她笑笑自觉站到一边，把下去的位置空给她。

知道她心情不好还上去惹事，那不诚心是找挨骂吗。

玉清靠在楼梯的扶沿，“那个人你认识吗？”

瑾安走过她身后，刚准备下楼就听见她这样问了自己一声。

瑾安转过头，看着玉清，又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他身子有半个轮廓是浸在光里的，在阳光的笼罩下，反倒把他脸上的样子都变模糊了。

前面来来去去这么多行人，两边还有在干活的小厮，他光站着，仰头凹出造型，那般样子也不知道是耍给谁看。

瑾安摇了摇头，“没见过”

“有陌生人在清风楼门口，怎么楼里的人是一点反应都没？”玉清问道。往常开听取的客人想要在楼里多待一会都会被小厮催促赶走，这人明显站在那，可小厮却一点反应都没。

瑾安道：“他站门口，又不是楼里”

“门口也会碍事，就没有人去把他打发走？”玉清纳闷。

瑾安轻笑，“乞丐也会在门口蹲着，你能出去把他赶走吗？”

“他也不像乞丐”玉清说道，这男人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阳光下那懵懵懂懂的样子，玉清看来兴趣，心上发痒，眼睛更是不眨的盯住男人。

她托起下巴，又猜测说：“会不会是围娘请来的客人啊”

“围娘的客人不到偏厅，来给我们守大门？”瑾安笑着，看到玉清的痴迷模样，那人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把玉清的视线全都勾走。

玉清想过去，只是她一个人不敢。发现和自己一样在楼梯阶上站的瑾安，她怂恿说：“你不好奇吗？”

“男人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瑾安拒绝，她知道玉清打的什么注意，挑眉又说，“你想知道就自己过去问他，扯上我做什么”

“我这不想矜持一下吗？”玉清解释正当。

瑾安抱臂，玩笑的看着她问：“矜持，倘若人马上就走，我看你还怎么矜持”

“你说的对”玉清答道，绕过还在转角的瑾安，她准备下去。

刚走到楼下，就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围娘。围娘看见男人站在门口，从身边过去时，她并没有多少奇怪，反而还和男人点头招呼。男人微睁开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映在阳光下，惬意的好似只才睡醒的慵懒猫咪。玉清的兴致来得更高，她欢快过去，却在半道被围娘拦下。

围娘瞧见她这突然高兴的样子，还兴冲冲的，又打量她过去的路径，很明显是冲着云祁，便用身体将她拦住问：“大清早的，你急做什么？”

玉清往边上移了一些，围娘挡得严实，她差点就看不到门口那个男人了，“怎么，来了个新鲜人，还不准我过去看看”

围娘也向旁边跨出一步，正好是堵在玉清的身前。她压低声音，有些警告说：“他不是楼里的人，你不用出去看”

“不是楼里的人也好随便进出，围娘，我们这的规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用了？”虽然玩笑，但玉清的目光却很认真的看到围娘。

不是楼里的人，却能将这当作自己家一样，想进便进，想走就走，还不会被主家盘问。围娘的这一些话说来，玉清的好奇心更大，她抱着手臂，斜睨看到门口的男人，又看向面前挡路的围娘，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大有围娘不解释清楚，她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他是客人？”围娘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个理由。

“客人，什么客人还能这样子？”瑾安也走下楼来，她听着围娘和玉清的对话，也有兴趣想知道一个结果。

云祁往后瞥了眼屋里，那三人就在大厅站着，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但当中的氛围应该不好。看到天上那逐渐升高的日头，又瞧了瞧屋里下来的楼梯，说好盏茶的功夫，这都多久了，她怎么还不下来。

可能是等，也可能是被太阳暴晒，云祁有些烦躁，准备进屋里时，却听得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走吧”

云祁转身，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萧子兮，他纳闷转头，看见屋里那如逼问的场面架势，“你从哪出来的？”

自己就在门口，也没看到她从里边出来。

“走外面的楼梯，里头太吵了”萧子兮说着。她本也想从楼里出来，只是刚出房门就听见玉清和瑾安的聊天，不想下楼还要被她们吵住，索性绕远，从外面的楼梯下来，这能省去不少的麻烦事。

“等等”云祁突然喊住，他的样子有些别扭，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觉得我这身衣裳，好看吗？”他磕绊开口，眼神里却满是期待。

突如其来的问题，萧子兮仅愣了一瞬，才注意到云祁今日的穿扮。湖蓝色的缎装，领边刺着银丝边流的云纹滚线，腰上的配束是条青色祥云的宽边锦带，顺着腰线下来，两袖旁边是青竹花饰，那花的样子便像如兰。

这衣裳应当是才制出来的，布料上还透着裁衣店的光亮，隐约的闪光，落在这阳光底下更绝的他耀眼。

“还行，挺好看的”萧子兮思索后道。

“还行？”云祁不信，咬重那两个字再继续问她。

本以为这般回答他是能满足，可看到他脸上的那番不信，又等着求夸赞的样子，萧子兮笑笑，扯两句谎话敷衍，“衣服挺衬你的，样子也好”

云祁听到这样的话果真高兴，他似邀功那般，“我还有块布，等下让老板也给你制一件”

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她试探问：“还是湖蓝？”

“当然，我买布匹的时候，那绸缎老板跟我说湖蓝最好，衬出气色，而且料子还是绸丝的，顺溜，夏天再热也不出汗”云祁自豪，满意说着，买来这样一件合心意的东西，自然要显摆几日了。

萧子兮只是尴尬扯笑，摆手推拒，“我就不必了”

“为什么？”云祁大为不解，自己送礼物给她，她还不要。

面上露出尴尬，她逃避着云祁的视线。又怕刚才看错，把人抓到避阴的地方再仔细看了几眼，萧子兮抓手，担心会扫他的兴致，也恐他的期待落空，便道：“你要听我讲真话吗？”

云祁咬牙，认真道：“你说”

“这料子，显黑”琢磨再三，萧子兮才想到这个不怎么会打击他的理由。

本来云祁肤白，用这料子是能添光不少。可最近时候，他在外面奔波，脸上有些晒黑，原本衬白的料子，穿上倒显出他气色更加不少了。

原本做生意，绸缎掌柜自然要捡他喜欢的话说。

提起发闪的袖子，在云祁就要发作的时候，萧子兮赶忙又道：“快点走吧，夫子还等着我们”

就算有气，也只能愤愤的跟在她身后面。

“哎，他们怎么碰到一起了？”玉清看到和那男人并肩走远的悦心，指着他们的背影不解问围娘，“围娘，您说的客人，不会是她的恩客吧？”

花楼里才有恩客，他们这都是实打实的听客。

“可不许乱说”围娘的脸上立马就沉下来，侧头看到两人离开的身影，估算这段距离他们应当是听不见玉清刚才说的那些糊涂话。

玉清还喋喋不休，感觉围娘糊涂，或者是被那个悦心蛊惑，竟然开出这样荒唐的先例。“怎么成我胡说了，围娘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姑娘们只卖才艺，不卖身，我们得靠自己的本事活”

“她也是靠自己本事活的”门外已看不到他们的影子，瑾安笑着，说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看到她两这逐渐冒火的情绪，担心又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围娘赶紧道：“他不是客人，却比客人更加尊贵，悦心和你们不一样，她有她的事情，你们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千万别说”

围娘的忠告只能于此，至于听懂，听不懂的，就全靠他们本事和以后的命数了。

两个要紧的人都在这里，围娘那颗悬起的心可是一会也不敢放下。

杭州的天气，真的离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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