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的天里,她避开所有人,在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小心来到崇华宫。
入了夜的崇华宫更像座冷宫,僻静萧凉。宫殿门前只有零星的几个守卫看着,但也都昏昏欲睡了。屋子里没有亮灯,言芙推门进去时,她看到起来坐在床边,一直等她过来的舒贵人。
听到推门的声音,舒贵人偏头去看,发现进来的人是言芙,她有些惊讶,只是很快她就松了口气。
是言芙来,总比其他人来的好。
舍予虚弱的靠在床边上,她疲倦看着言芙。刚没了孩子的她,眼睛里更多的是悲伤和痛苦,哭了一下午,她的眼睛也是红肿,浑身上下也没剩下什么反抗的力气了。
舍予沙哑的声音小声对言芙说:“我知道你来,也知道你为什么来”
言芙没有说话,只是捏紧手里新夷给她的白瓷瓶。
舍予深呼吸,她平静的问:“你手里的东西可是来送我走的”
在言芙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言芙手里有不对劲。虽然屋子里黑,可是透过进来的月光她能看到在言芙手里有握住一个东西。其实不用仔细多想,她大概能猜到了。主上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对于擅自做主,想破坏契约逃走的人来说,结局早就注定。
宫里有她的眼线,只要她想,自己便活不久了。
只是舍予没有猜到,最后来的人会是言芙。
言芙握紧手里的瓷瓶,她转身过来生气的急声质问舍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清楚这孩子你根本就留不下来,为什么还要擅自做主”
“我知道他留不下来”舍予没了生气,她撑着床沿从床上起来
“知道你还敢”言芙震惊,她不敢相信,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糊涂了,却没想到她是在装糊涂。
舍予无力,只是轻声辩解:“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你和我何尝不是无辜”言芙气愤,“你不会以为他们真的好心,能留下一个没什么用的孩子吧”
言芙皱紧眉头,因为黑暗她看不到舍予脸上的表情,只能透过她说话的语气去猜测和判断,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不忍心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有生出其他念头。
言芙好言劝告:“我们是怎么来的,要怎么离开,没得选”
“我原先也不想这样”舍予喝了口水,她像在回应言芙刚才的问题。
“我生下来就是枚棋子”舍予坐在旁边,她慢慢的说,“娘亲是听了郎中的话,以为我是个男胎这才有了条性命给我,可我的出生,父亲见到是个女儿便对我不闻不问,还冷落了娘亲。娘亲见我烦躁,从我出生时起就不想多看我,把我丢给奶娘。我五岁那年,娘亲看腻我了,觉得我碍事,就亲手把我推进莲花池子里,大冷天的池子,我在水里拼命扑喊求娘亲来救我,可娘亲还是走了,头也不回。幸好奶娘路过才把我捡起来,娘亲告诉父亲,是姨娘推我入水的,父亲信了。他罚姨娘在院子里跪了一夜,那天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雪,姨娘受冷发热烧坏了脑子,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也说不清好话,父亲嫌她晦气就把她赶出去。娘亲重新得到父亲的喜爱,觉得我还有用这才把我接回去养,后来娘亲又生了妹妹和弟弟。选秀订下的是我小妹,可小妹的身子虚,不能吃苦,娘亲舍不得她进宫,父亲就让我顶替她来。
舍予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她呆呆看着前边的一片黑暗,想到往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她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她深呼吸,哽咽着继续说:“我与主上求的是我父亲官落,母亲病恙,主上答应了,让我在宫里成为她的眼线,以十年为期。这一进宫,霖妃表面和气,但终究不是善良,还有婧嫔,湘嫔在旁边帮衬,我只能步步小心。我家世不高,也不受宠,不得什么好的位分,宫里拜高踩低,连我住的也是这些别人不要,还冷清的地方。娘娘您是贵妃,您能由着脾气来,可我不能。我知道这孩子留不下,但我下不去手,一个母亲你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情啊,他在我腹中一日日长大,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知道他想活下去,我也想,可是十年,这十年我的孩子要怎么过”
“所以呢,结局你也看到了”言芙说着,她无法去评判舍予,而对于她做的事情,言芙也没法指责。
这是舍予的选择,而她也为了自己的选择,去承受了相应的代价。
未经他人苦,莫求他人善。
“孩子没了,我也不想再独自活下去”舍予笑笑,她早该看透的。
她摊开手,问言芙要那瓷瓶,“让我跟着孩子一起去吧,或许我同这孩子一样,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
言芙把药瓶放在距离舍予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明天常一会来看你的”
“好”她应着。
舍予此劫难过,而言芙也不想因为舍予就被箫子兮放弃。
岚山规矩,山主会帮助她得到想要的,而她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回报和代价。
这本就是场交易,只是在交易里,不允许反悔。
“言芙,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舍予哽咽,她笑笑,拿来桌上的药瓶,合上眼,一口吞下。
崇华宫回去,言芙就是个浑浑噩噩,还没有精神的样子。
整天都没什么力气,除了在榻子椅上,就是站长廊底下发呆。青荇宫里的人觉得她着凉,或者身子不爽快,从宫人到贴身伺候的婢女,每个人都打起十分的精神,小心仔细的伺候。
新夷候在屋子里,她是唯一个知道原因的。当时主上传信,是要她和常一在暗地里给舍予下药。从前师傅的事情让箫子兮没这么好心能够原谅一个想要背叛,还试图要逃跑的人,但又鉴着舍予是在为自己做事,也不想她走得太难受,让他们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在睡梦当中而去,算保留给她的一个体面。
只是这封信先被言芙看到了,她清楚箫子兮的打算,也知道了常一的身份。她用身子不爽,要请脉的借口把常一召来青荇宫。言芙坐在椅子上,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要常一把给舍予准备的药交给自己,由她去做。
常一虽然警惕,但看见旁边站的新夷过来的确定的目光,他把准备好装着毒药的瓷瓶交给言芙。
言芙握着瓷瓶,要两人退下。
她揣摩着瓷瓶的表面,目光沉沉。
舍予是晚她几年进宫的。
舍予为舒,在进宫时陛下就赐给她这个封号。
才小分易足,心宽体长舒。
舍予总说她在这深宫里没有陪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言芙又何尝不是呢。同为派来的眼线,或者是从前都有过那样被抛弃的经历,她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比平常更来得亲近,也只有在她的面前,言芙才能稍微放松,说出几句贴心的体己话。
只是这一次,舍予当真做错了,一个有时间限制的交易总好过漫无目的的苦熬,
言芙侧卧,睡在椅榻上,迷迷糊糊的想着,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这一觉醒来是在后半夜,还浑身酸痛。方才困倦,在找榻子躺下时也没有看清,竟然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生硬的藤木椅子上睡了好几个时辰。
用手臂当成枕头,外袍摊开当做被子,她蜷缩着身体窝在榻上。醒来翻身的过程也很僵硬,坐起来时,身上酥酥麻麻的刺痛感觉还让言芙的胳膊短暂的抬不起来。
负责在宫门旁边那个守夜的宫女倒是勤恳,地上展开张小被,她抱膝坐在上边,人都犯困呢,还得装精神的值夜。
言芙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大袍,夜里的风有些亮,她穿好外袍,有系上扣带,出门走到延廊下边。
宫女看到还以为她要出门,忙从地上起来:“娘娘是要出宫吗?”
“不出去,在这站会”言芙道。
宫女问:“夜里风大,可要奴婢给您拿个汤婆子过来暖暖手?”
“不用”言芙说着,看到她身上还些单薄的外衣,人也被冻得哆嗦,“你值几日的夜差了”
宫女低声回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第二日”
“下去歇息吧”言芙摆手让她回去。
宫女问着:“可是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没有,只是让你早些回去休息”言芙说道,这都四更天里,再有个时辰天也要凉,况且自己也是醒着,应当出不了什么事情。
“多谢娘娘”宫女服了礼,收拾好地上的铺盖抱在怀里,小跑着就回去休息的住所。
延廊下,这夜里吹来的风总是要比白日凉快。
抬头望天,月朗星稀,今日也会是一番晴朗的好天气啊。
*
转眼之间,冬去春来,春离夏至。
相较外边,宫里的几处时节总要来得更晚。
那外面的柳条都发脆嫩,长来新叶子了,丝绦垂下,飘在湖面上的,在有风吹来的时候,那碧绿色的长条还会跟着风去左右摇摆,远远看着,很是欢喜好看。
可宫里的几株柳树才刚吐芽,枝干上边连去年的老叶子都没掉干净。那光秃秃的几树杆子,距离城外的绿柳垂荫还差得好长一段时间。
温风和煦。
言芙靠在椅子上看书,新夷端着小厨房刚熬好的补药过来,站在她身边,看到言芙的面色,她道:“娘娘的气色看着是比前些日子要好许多了”
言芙放下书,接过新夷给递来的汤药,她还有些咳嗽,“都说寒气缠人,只是没想到这场病会拖得这么久”
新夷站在旁边:“常侍医说娘娘的身子在年前时候就落下了病根,那日又在寒风里站得太久,体内的寒气加重,所以才会一直拖着不肯见好”
“这身子懒得是越发金贵了”言芙无奈摇头,端起那碗补药一口喝下。
药味苦涩,这药从端来到现在,还有两人说话的时间,碗当中的药有些发凉,言芙皱着眉头,不情愿的把它喝完。
“别剩下”她喝药时新夷还会在旁边提醒。
看着碗底还剩下的那口药,和着碗底的药渣,言芙屏住气,猛一口喝完。
这口沉淀下来的药,味道更是苦涩和发酸。言芙赶紧放下药碗,拿起桌子旁边那杯已经放了好久的凉茶,她直接喝了半杯下肚。
苦药的味道暂时被茶水压下,只是嘴巴里依旧难受。她咳嗽两声,方才喝得太急有些呛到,只是过会却有股子清凉从嗓子眼透出。
言芙觉得奇怪,拿起茶杯放在鼻尖一闻,只是寻常茶味,她看向新夷问:“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喝着怪清凉的”
“小院里的薄荷叶,我摘了一些磨成细渣后取汁和茶一起泡的”新夷道。
言芙听着点头,还拿起来仔细喝了一口。薄荷叶的清凉和普洱茶的清香,两种味道合在一起,是巧思也是新鲜。
她正要让新夷添水时,门前却传来宫女的敲门声。
宫女敲门进来,服礼道:“娘娘,湘嫔娘娘和宁嫔娘娘过来给您请安”
“进来吧”言芙端坐正身子,也将茶杯放到桌上。
她又侧身对新夷说:“去准备些茶点”
“是”新夷收走桌上她喝剩下半盏的茶杯,点头应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稍走在前面的那人是着一身绛红色的芙蓉拖尾的对襟长裙,流云发髻上边还缀了好几支精美的玉簪,身段轻盈,折腰以微步。而落在她身后的宁嫔,蓝绿色的烟笼水杉长裙,外边披了件米白色的对襟罩子,清雅秀丽,发髻上边虽不像湘嫔那样可有许多的玉簪装饰,却也有几支做工精美的银簪,尤其是她缀在前头的那支海棠花簪,更是活现精巧。
两人走来殿中,服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言芙抬手让她两起来。
湘嫔先走前一步,她看向言芙的表情关切:“娘娘的身子可有好些,嫔妾听闻娘娘您感染风寒,心中担忧,也不知道娘娘您现在如何?”
言芙笑笑回道:“饶妹妹挂心,本宫如今已好许多了”
湘嫔道:“这是嫔妾母家才送来的一柄灵芝,嫔妾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就借花献佛拿来送与娘娘,也让娘娘的身体能早日康复”
她身旁跟的婢女机灵,听到主子说完,便双手捧着地上个样式极其精巧的花木盒。
打开盒盖里边,那是株少见的血灵芝,血色通透,品相上佳。
边上的宫女抬头看了言芙一眼,她走过去收下这盒灵芝。
言芙笑笑道:“前几日本宫的身子也不爽快,不能得空见两位妹妹”
湘嫔歉声着,“还是嫔妾叨扰,请娘娘莫怪”
言芙浅浅一笑,看向外面的天气,“本宫见外边的天气不错,想去小花园里走走,不知两位妹妹可有兴趣一起?”
湘嫔欢喜的回答:“自然愿意”
“嫔妾愿意”宁嫔也轻声应道。
新夷端来茶水,只听见言芙说:“拿去外边的亭子里吧,让小厨房多做点点心,院子里的风景好,我们去那”
“是”
小院子是落在青荇宫的斜角,因为清净,言芙特地命人将这里改成花园。还未入园便已闻到满院子的花香,远处的桃树,树稀花疏,清淡恬雅。初初绽开的月季花,也是千姿百态,各吐芬芳。离着稍远些的玉兰树上还铺满了嫩叶,藏在叶片底下的是点点蕊白色的花苞。
小院中有宫女走动,偶尔的添水,修建枝杈旁边多余长出来的树叶。
湘嫔在看见时便发出惊叹,“嫔妾在入宫之前就有听人提起,说在娘娘这里还藏了一处世外桃源,本还在想会是如何,如今亲眼看到才知道他们说的还是太轻,这哪里世外桃源了,简直是那瑶池仙境啊”
言芙被她的话逗乐,掩嘴笑笑,“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用的,两位妹妹喜欢才好”
湘嫔接连称赞,“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了”
两人交谈着,言芙注意到在湘嫔身后,那个一言不发的女子,也是好奇便问:“宁嫔真是安静啊”
“娘娘莫要奇怪,这宁嫔啊,她就是个闷性子”湘嫔一旁打趣她说,在个不起眼的位置,她还用手肘去小小碰了宁嫔的胳膊,还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宁嫔收拢手臂,略微低下头。
言芙微笑,打破场面上的尴尬,“本宫见宁嫔头上这支簪子,倒是与本宫院子里的那株海棠花极像,不知是出自宫中的哪位巧匠之手?”
“这”宁嫔抬起手,摸下发髻上的银簪。她有些胆怯,只敢低着头小声回道,“这是嫔妾在入宫以前母亲所赠,粗糙玩意不比工匠司手艺,倘若娘娘喜欢,嫔妾这就…”
“就拔下来送给娘娘”她说的话越来越轻,到最后是想拔下头上那支簪子了。
言芙拦下她要拔簪子的手,“既然是母亲的物件,本宫又怎好夺人所爱呢”
宁嫔蔫蔫的,跟受谁的气一样委屈,“嫔妾也没什么值当玩意”
言芙拍了拍她的手,笑笑说:“两位妹妹能常来青荇宫,陪本宫说说话就是最好的了”
宁嫔松下口气,她应着说:“嫔妾自然”
新夷在此刻过来,招呼身后的婢女们把准备的茶点摆好,她还过来向两人行礼,对言芙说:“娘娘,常侍医嘱咐吃药的时辰到了”
言芙吃惊看向她问:“这么快?”
“是”当着几人的面,新夷点头应道。
言芙感觉可惜,“这还都没说几句话”
新夷道:“药都准备好了,娘娘等吃了药后,再和两位娘娘细聊”
“也只能这样”言芙说着,转头看向两人。
湘嫔知趣,笑着说:“贵妃娘娘可千万保重身体,我和宁嫔可先看着,等娘娘回来”
言芙也随之一笑,“两位妹妹先逛,等本宫回来再与妹妹们细聊”
“嫔妾便在这里等着娘娘了”湘嫔对她行了个礼,又目送她离开。
言芙刚转身走了没几步,湘嫔便是不耐烦地甩开她搭在宁嫔身上的那只手,在整理自己的衣袖时,她还嘲笑的看了看宁嫔,鼻腔发出哼声,“你逛你的,我看我的,别搭过来”
宁嫔被她甩得有些踉跄,还后退几步。等她站稳身体,也回嘴说:“也是,求之不得”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湘嫔拦在前面,质问她,“什么叫没好东西送,上来就哭着装出你那个穷酸样子吗?”
宁嫔对上她的视线,冷笑回:“我哪里能比得上你送的百年灵芝啊”
“出身不行呢就别想着往宫里来,母家没有本事,就活该你在这宫里抬不起头”湘嫔嘲笑她。
宁嫔笑笑,接下她的话来反问:“贵妃娘娘上次才说过,不能因为出身论人,你如今这样不是在打贵妃娘娘的脸么?”
湘嫔讥讽,还不屑的瞥了宁嫔一眼,“嘴上说说而已,好东西谁都喜欢,贵妃娘娘刚才收的不也挺高兴”
宁嫔摇摇头,不想与她争辩。
院中有条新开出来的小路,是言芙预备给夏日乘凉时候用的。
从这拐过去几个弯,在那个不太起眼的角落位置停下。这里的位置开阔,视线也透,能看见寻常看不到的地方。
也不清楚她们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是湘嫔先撒气走开的,她还火气,粗略看着院子里的装饰,都是些寻常花样也没有新鲜。她边走着,边还把自己的身体往树的边上去靠,好跟在身后那人隔出段距离。宁嫔在后面独自走着,她看到湘嫔的动作,嘴角挂出嘲讽的笑容,眼中含带恨意,好似刚才的懦弱只是她的伪装。
突然,宁嫔停下脚步,在一处梨花树前面,她将自己头上的那支海棠银簪摘下。
宁嫔这样的举动引起言芙怀疑,她问新夷:“宁嫔是何时入宫的?”
新夷想了想,“好像是和娘娘差不多时间”
“和我差不多?”言芙差异,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在之前选秀的时候,有见过宁嫔。
新夷道:“她的嫔位也是在年前大封六宫时候才晋,因为这事情湘嫔可没少去闹”
“她倒是能忍”言芙说道。
“熬走三位主嫔,确实能忍”
言芙又转问句:“之前要你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新夷看向院子里的两人,视线深深,意味悠长,“奴婢依照之前舒贵人所说,去杂役房找过那个宫女,在她的身上确实闻到有百花散的气味”
“百花散,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宫中?”言芙纳闷。
这是种消失很久,且无色有味道的剧毒药。
“奴婢也不敢确定”这种毒药消失多年,单从味道上面,新夷也不好立马就下判断。
言芙说着:“回信告诉他们吧,也让他们有个准备”
这种毒药能出现在宫里,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